第26章 綠衣老頭(1 / 1)

希夷夢 王月熙 6214 字 2024-03-17

拐角處沒有人,李思誠不見了蹤影,一個翻身的時間,就跑走了麼?去找他們了?也不知會一聲。   我心裡納悶,向上走到拐角處,向北看去。   沒有人,隻有一條乾凈的石頭小道,挨著柵欄墻,遠處略微蜿蜒,逐漸隱去看不到頭。   都跑哪去了?也太快了,不會有什麼東西吧?可是剛才李思誠說過,印章沒有反應,難不成是失誤?不應該,他這麼穩當的人。   酒勁兒正上頭,懶得多想,心中不忿,大步朝小道走去,邊走邊喊道:“李兄!阿明!子淮!喂!”   “李兄!阿明!子淮!喂!”   隻有空空蕩蕩的聲音傳回到耳朵裡,沒其他任何應答。   “這也太安靜了吧?”我走著走著,覺得不大對。剛才還有流水聲和鳥鳴聲,現在什麼都沒有,連風吹樹葉的聲音都聽不到,隻有回蕩著的“李兄!阿明!子淮!喂”,完全一片死寂。   這樣越走越滲人,我停住腳,轉身往回走去,嘴裡還不停地喊著,帶著一絲僥幸,萬一聽到了呢。這深更半夜的在大山裡,一個人待著,毫無聲息,誰不滲?誰不滲誰有毛病。   五六分鐘過去,沒有走到頭,而且是完全看不見拐角,我開始有些慌張,加快步伐。   又是五六分,還是沒走到頭,這下不是有些慌張了,是真的慌張了,直接小跑起來。   他娘的!這是鬼打墻吧,沒有盡頭?!   我心裡想著,腳下未停,還來回觀察著,結果發現左邊的樹和右邊的柵欄一直沒有變化,好像在原地沒動一樣。   什麼形象,什麼風度,立時全拋在腦後,拔腿就跑。   不管怎麼跑,都一直在小道,沒有任何變化,兩邊永遠都是一樣的樹,一樣的柵欄。   “擦!試試華哥的辦法!”我停下腳,自言自語地說道。   這麼個情況,差不多能確定是鬼打墻了,華哥之前給我講過,遇到鬼打墻要如何處理。   我擺正身子,直對著小道,看方向沒問題了,就閉上雙眼,向左轉三圈,又向右轉三圈。轉完以後,穩好腳步,睜開眼向前走去。   走了幾十秒,看到拐角,心裡一鬆。看來華哥這辦法沒毛病,很實用。   快步走到地方,趕忙轉身下樓梯,先回到小門的墻邊,翻上去再說。   一轉身,一身冷汗。   前麵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小道!   我有點兒蒙,扭頭朝過來的路看去,是那條小道,回過頭,還是小道。   本來以為沒事了,這他媽更扯淡了!   此時突然沒了主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怎麼辦?走?站著不動?怎麼樣都不對。   “不管了,再來一遍!”心裡想著,又按剛才的方式閉眼轉起來,停下後緩緩睜開眼,生怕沒有什麼變化。定睛一瞅,樂了,嗨,好的辦法多試幾次,總會奏效。   石階就在我前麵,一步的距離。   我邁步下去,順著石階走。   一直都在幾級石階走啊走,走啊走,永遠都前進不了一步。   此刻,心裡沒任何想法,已經有點兒傻了。   回頭看看,拐角依然在那裡,“唉”的一聲,嘆了口氣,回過頭來。   石階呢?   石階不見了,腳下是小道,前麵看不到頭,左邊的樹和右邊的柵欄一直沒有變化,好像在原地沒動一樣。   我到底動沒動?   這個想法乍然間充斥在腦海,我是在自作聰明麼?從第一次的轉圈開始我是不是就沒有動呢?可是我確實看到拐角了,就在身後,隨即又轉過頭。   拐角沒了!後麵也是小道,兩邊都是一樣的樹,一樣的柵欄。   這一片空白,沒有了任何思緒,不知道該去想什麼,什麼都無從想起。全沒有辦法解釋,以前所有學過的、聽過的、見過的都沒提過這樣的情況。   會不會是拐角的問題?想到這兒,心中一亮,對啊!剛才一到拐角就出現了異樣,現在也是拐角兩頭變幻,八成就是,可是要怎麼辦呢?   我試著往回走幾步,停下,又走回來,停下,再回去。這樣反反復復折騰幾次,毫無意義,乾脆站著不動了。   正當無所適從的時候,一下想到,為什麼不跳柵欄呢?雖然不低,還是竹子,可現在還能怎麼樣?   我貼著柵欄向上跳起,雙手一扒,竟然扒了個空,把手磕得生疼。這回可是睜著雙眼瞧見柵欄憑地變高,本來將要扒到頂端,結果就沒了,扒到了柵欄正中間,太邪門兒了。   又嘗試幾次,都沒什麼區別,完全泄了氣,難道隻能待在這裡等到天亮麼?或者,往山上跑?   隻剩西邊上山的方向沒有去過,一個樹木茂密的緩坡,沒有路,黑咕隆咚的。在怎麼樣,往黑不拉幾的山上走都不是明智之舉吧?   我搖搖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望向天空,一臉迷茫。這麼寂靜的黑夜,不,是絕對無聲地黑夜,要睡在這兒麼?   不然,中指血?舌尖血?華哥和子淮都提過,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效果很好,但是很傷元氣,是在強行使用自己的靈力。沒有修行過的人,靈力恢復很慢,雖然是在安全範圍內使用,不至於傷到靈體,但還是會陽氣銳減,虛弱些時日。   可是對我來說,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找不到他們人,自己也出不去。我低頭看看手指頭,磨磨牙,琢磨著怎麼咬破,咬自己的手和舌頭,不太好下口,比拿刀難多了。   把左手中指伸進嘴裡,放在虎牙位置,一狠心,咬了下去。   “嘶”,忍不住疼出聲,中指流出一點血來。拿手擠了擠,等顏色逐漸深一些,血珠稍微大一些後,站起身,用力朝前甩去。   沒有任何聲音,卻出現了十分壯觀的場麵。若不是這麼窘迫的情況,還以為到了什麼勝地。   周圍所有的東西,小道、柵欄、石頭、樹、草等等,全部化為了螢火蟲一般的熒光點,密密麻麻,再看不到其他東西。   漫天滿地的熒光,閃爍飛舞,好像置身星海,唯美寂寥。   在我看得出神時,那些螢火蟲憑空消失了,前麵依舊是那條小道。   莫非白咬了?我急忙轉過身。   拐角就在前麵,離我有八九米,那兒還站著一個人,借著月色勉強能看清。不是李思誠、不是子淮、不是阿明,是剛才餘光瞥到的人,站在河岸看著我的那個人。雖然是一撇,但應該不會錯,因為他的裝束太奇特,再見到能即刻確認。   一身綠色的古裝戲袍,係著綠色的束腰,一雙綠色的緞麵布鞋,長發盤頭還插著玉簪子,手裡拿著一塊綠色手帕。臉上撲了粉,很白,但是蓋不住褶皺的皮膚,雙頰處塗有胭脂,透著淡淡的粉色,嘴唇發青。   最讓人感到詭異的是,他是個老頭!   麵部掛著花枝招展的笑容,眼神卻陰森森的,想象一下,有多膩歪,多滲人。   這他媽是變態吧,大半夜出來,這樣的裝扮,還是一糟老頭子。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心裡發毛,思考著前進還是後退,要是路過拐角,免不了要和他說話。這玩意兒是人是鬼還不好說,李思誠剛才說沒有,但是人的話這也太奇葩了,難不成是剛飄過來的?也不對,現在能肯定,我那時確實瞥到了。   離遠點兒吧,保險一些,那邊能繞回去,繞到香樟樹再往北的住宅“艾娃”,還是從那邊走吧。   做好了決定,就立刻轉過身。   那老頭在我前麵,兩米處。   現在確定了,這老頭不是人,哪有會瞬間轉移的人。   離得這麼近,我有點兒發怵,瞧這打扮就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獨自麵對這麼一個鬼,笛子也不在,心裡完全沒底兒,真的是十分不想見到。對了,為什麼這次什麼都沒做就可以看得到,難道昨天的“藥效”沒過?   它還是不動,隻是看著我。   就這樣對峙著,度秒如年地過著時間,驀地,他抬起右手,拿著手帕朝我擺了擺,意思招呼我過去。   這給我惡心的,就差吐出來了。   老頭見沒有搭理它,把手放下去,又對峙起來。   “汝額有何事?”   這話問得猝不及防,嚇我一跳。一直都寂靜無聲,突然蹦出這麼一句,實在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沒有吭聲,跟一隻鬼有什麼好說,難道還聊個天麼,何況我沒聽明白它在說什麼。   !   它猝然站在我身前五十公分的地方,差一點就要貼到,我嚇得往後一跳,一腦門子冷汗,剛才的酒都透了出來。   “滾!傻*!”惡狠狠地怒罵一句,轉身就跑。   剛邁步,立刻停了下來,它就在前方一米左右的位置看著我,眼神還是陰森森的,並且多了一絲戲虐。   完全掙脫不開它的控製,不管怎麼樣,都會出現在眼前,惡心地擋住路。   “嗬!”待了一會兒,我猛然發難,把中指血甩在它身上。站著的時候,左手大拇指不斷地在擠中指,感覺擠得差不多了,行動起來。   老頭忽地沒了人影。   這是?甩散了?中指血原來這麼厲害?   “嘿嘿。”   “臥槽!”   就在耳朵邊,一個淫蕩的笑聲響起,我驚恐地往前邁出一步。看前麵沒東西,趕快跑起來,轉過拐角,又是小道!   真要崩潰了,這實在太折磨人,那母女魂、阿邦跟著這王八蛋比,簡直就是好哥們兒。   老頭毫不意外的又出現在我麵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還是那麼遠距離。   它往左歪下腦袋看看我,往右歪一下看看我,然後伸出左手摸向我額頭。   “此非傷也,靈力有異。”它邊伸手邊自言自語地說著,那臉上的褶皺隨著嘴的牽動,擠在一起,十分惡心,感覺粉都要撒到地上。   我來不及轉身,就這樣倒著快速往後退,可是不管怎麼退,它的手都在我麵前不遠,仿佛還越來越近。看到那煞白煞白的手,滿是褶皺,還塗著綠色的指甲油,真擔心被碰到,就算不死也膩歪得沒法做人了。   眼看就要被摸到,直接豁了出去,往後一趟,仰麵摔在地上,順勢一滾一撐,又立起身來,站在小道旁山坡的土地裡。   老頭還是在前麵,和剛才一樣的距離。   這他媽是狗皮膏藥吧,怎麼都躲不開,貼得這麼緊。   它繼續伸手摸過來,我見狀,轉身就往山上跑。現在能站在這裡,說明山上可以走,不會無限反復。況且也顧不了那許多,愛什麼地方,能走就走。   跑了一會兒,始終甩不開它,一直跟在身後。   我回頭瞥瞥,已經距柵欄有一裡多遠。這樣不是辦法,也不能一直跑呀,跑到山裡邊,等等在沒勁兒了,可怎麼辦?那就隻能束手就擒。   這貨到底追我乾嘛,他要殺我的話,應該很容易吧,明顯比之前見過的厲害多了,難道是要“那個”我?想到這兒,不禁渾身發麻,讓一個這樣的鬼給“那個”了,就直接死掉吧。   猛地感覺有隻手搭在了左肩上,一陣鉆心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