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到達柵欄,看到子淮在那裡不斷的彎腰貼符,我開始到處撿樹枝往地上插,稍微粗一點兒的就可以,能插多少插多少。 這麼一弄速度慢了下來,快到小道時,感覺身後陰冷。剛才李思誠叫我快跳時就是這個感覺,記憶猶新,怎會忘記。倉促地向右側飛撲出去,一個狗吃屎趴在地上,震得腦袋一陣眩暈。 爬起來顧不上往後看,搖搖頭向小道躍去。踏到小道上,站住腳,把墨線往柵欄上一甩,搭了上去,握著墨線順著小道繼續跑起來。 巨蟒剛才確實攻擊了我,那一擊不中,收回頭,又一頭撞過來,我隻感覺柵欄搖晃,然後聽到了奇怪的“嗦嗦”聲。想那蟒蛇撞在貼著成金符的柵欄上弄得腦袋吃痛,發出了奇怪的叫聲。以前隻聽過蛇類爬行的聲音,還是第一次聽到蛇叫。 子淮倏地一下從我身旁竄出,看我一眼,說道:“他媽的,差點兒讓它撞死!” “阿明和李思誠呢?”我沒搭理他,反問一句。 “李思誠拉他去那邊了,讓你把線綁上石頭扔過去。”說著,他指了一下山坡上我下來的方向北側。 我一聽,心裡欣慰,李思誠還是老道,明白我要乾什麼了,此辦法甚好。 看距離差不多了,轉身朝子淮指的方向上坡而去,低頭拾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邊纏線邊跑。剛才他們跑的分散開了,所以不知道都去了哪兒,現在知道每個人所在,心裡踏實許多。 其實一開始分散開跑,大部分人逃生的可能性更大,隻是都不願意這麼做,這樣做的話,有人遇難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巨蟒“嗦嗦”完,支在那裡到處看,可能是在琢磨目標,最後毫無意外地選擇了我。這個倒是在意料之中,因為我最讓它討厭,剛才那一地小米和亂七八糟的樹枝,就算沒給它造成什麼傷害,但肯定不會舒服。想一下,你趴在墊子上往前搓著走,經過一地的黏土和立著的牙簽是什麼感覺?肯定會慢,也肯定很膈應。 它向這邊探著頭蜿蜒過來,因為在往上坡的方向,所以才能徹底看到這家夥的全貌,竟然有近百米長,尾巴才剛到插過樹枝的地方。 我看到阿明在前麵不遠,正遍地插著粗樹枝,逮著大石頭就摸。 他彎腰時瞧見了我,嘿嘿一笑,說道:“子淮這符還是派上用場了,看我收拾那怪物”。 “孔德,扔過來吧!”李思誠在前方的山坡招著手朝我喊道,瑞寧站在他身邊。 我這兒剛把石頭纏好,留了一截墨線以免扔到一半繃住掉下去,隨即使出渾身解數,像擲鉛球一樣向他擲了過去,擲完以後立刻到阿明那兒幫忙。 李思誠接到石頭,鬆著線向山坡斜上方,墨盒所掛的樹杈沖刺過去。 巨蟒很快蛇行而至,山洞般的嘴縫,向外探著蛇信,出出入入的,非常嚇人。 我招呼阿明快撤,不用再弄,開始在墨線範圍內轉著圈往下跑。巨蟒那麼長,轉圈不好繞,玩過貪吃蛇的應該都有這種感觸,剛才下山沒辦法,現在可以了。 繞到了巨蟒的身體一側,我猶豫一下,撕下胸前快到時間的符令,朝著它的身體撞上去。 一陣刺骨的寒冷,滲入身體的五臟六腑,仿佛即刻會被凍成冰疙瘩。 我沒有撞在巨蟒身上,從它的身體裡穿了過來,雙拳緊握,顫抖地壓著寒氣,搖搖頭,拍拍身子。看看旁邊不斷哆嗦的阿明,得逞地跟他笑笑,拔腿繼續繞圈。 巨蟒緊隨其後,追到自己身子旁,不得不抬從上麵盤過來。 我倆這樣穿了三次,感覺就要變成冰棍,實在是扛不住了,直接奔子淮而去。 巨蟒盤著兩層身體,身子底下還卡著一堆粗樹枝、大石頭,導致行動不便,爬將起來扭扭捏捏,整得它很是憤怒,不斷地吐著信,呼著風。 “好啦!”我們剛跑到小道,遠處就傳來了李思成的喊聲。 “嗦嗦嗦嗦嗦!” 與此同時,那巨蟒又哼哼唧唧起來,聲音比剛才大了不少,張嘴沖天,不斷地左右半旋,身子隨著緩緩拔高。 符籙起作用了!我心中大喜,呼喚一邊的子淮,向他問道:“一共下了幾道符?” 他靠近我,疲憊地回答道:“剩餘五張,用了四張,還用了兩道破邪符‘金母敕雷之破邪靈律令’。” 我點點頭看向巨蟒,慶幸這臨時想得戰術沒有失敗。 它那身子越扭越厲害,豎起來了有十幾米,哀嚎不止,看樣子很痛苦。 “我有些擔心,這幾張符應該不足以困住它,它的靈力實在太強了。”子淮皺眉瞪眼,捋著胡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半空。 巨蟒掙紮著,身上的綠光慢慢變暗,逐漸鬆散和身子分離。我心裡訝異,這麼快就要散了麼?剛才的猛虎也才是趴在那裡,萎靡不振而已。難道是因為疊加的效果?論體重做乘法,這幾張遠遠不夠他們之間的倍數啊。 鬆散的那部分越來越多,全連在一起,也不消失,看樣子不像是消散,而像是蛻皮。 “快回莊園裡!”李思誠往我們這裡跑著,緊張地朝這邊吼道。 我們一聽,轉身就順著小道跑起來,向著“艾娃”那邊的柵欄而去,對於此時所在的地方來說,從那邊進去要比小門近很多。 心裡擔心著李思誠,扭頭往後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一身冷汗。巨蟒的“皮”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看上去明顯瘦了一圈。這魂體還真不一樣,一般的蛇蛻完皮會粗那麼一點,看不大出來,這玩意兒竟然會瘦這麼多。 它怒目一瞪,張嘴呼出一口氣,蛇頭對著小道,風馳電掣地從小二十米的高空墜落下來,速度之快,難以形容。 “李兄!” “轟!” 這下是真的有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聽得一清二楚。蛇頭墜地處塵土飛揚,看不清裡麵的狀況。 我停下腳步,轉身佇立。剛才所見也就是兩三秒的事兒,李思誠正要邁向小道,被墜落的蟒頭擊中,不知道是死是活。 灰塵散去,首先看到了巨蟒碩大的頭顱,瞳孔微縮,兇意流露。 接著是擋在蟒嘴下的瑞寧,右手架著刀,左臂豎直地支撐著刀背,所站的地方有個緩坑,腿有一小半陷在裡麵,也不知是否還健全。 最後是瑞寧身旁的李思誠,雙手攤開仰麵躺著,眼鏡掉在一邊。 他伸手劃拉兩下,碰到眼鏡後,一把抓在手裡。雙腳蹬幾下地,往後蹭蹭身子,單手撐地側著站起來,掉頭跑向我,邊跑邊戴上了眼鏡。 我轉身繼續跑起來,頭一直向斜後方扭著,觀察情況。 巨蟒的眼睛滴溜一下轉過來,而後頭朝上一抬,向這邊追起。 瑞寧及時地出現在巨蟒前麵,騰空一躍,又是一刀抵了上去。此時的他左腿自膝蓋往下已經沒有了,另一條腿在中間的位置還連著幾根木條。 巨蟒被這麼一擋,慢了下來,極其憤怒地把眼睛瞪到極限,瞳孔幾乎豎成了一道縫,頭往後一撤,向前彈出。身子不斷碰撞著如同金屬的柵欄,輕微地減緩了些速度。 瑞寧一落地即刻躍起,再次擋住了過來的蟒頭。巨蟒繼續以同樣的方式攻擊,它繼續以同樣的方式抵擋。 這樣反反復復四五次,它已是體無完膚。右腿下半段也沒有了,左胳膊小臂為刀背所震,從中間斷開。右胳膊肘的木條出來大半,支在外邊,好幾片紙全耷拉下來。右手繞著刀柄的木條隻剩下幾根,將要無法持刀。 我們到了拐彎處,朝著向下的土坡跑去,隻覺後麵一陣微風劃過,我再次扭過頭,心中一片哀痛。巨蟒頂著手徹底作廢刀不知掉在何處的瑞寧,向北邊飛去。 寂靜無聲,隻看到一絲塵埃,蟒頭紮在地上,不見下邊的紙人。 我加快速度,竄到最前麵,去給大家開柵欄門。心裡很難過,十分不是滋味,這種感覺不太好形容,瑞寧走了,雖然沒有過任何交流,可是真切的救過我一命。 一陣狂風呼嘯而來,比之前的都大很多,我一個跨步,來到柵欄門邊,用手把住柵欄穩好身子。阿明直接撲倒在地,向我這邊滾過來。李思誠急中生智,閃身在門附近的一棵大樹後。隻有子淮被吹倒,左褡褳掛在一顆矮樹的樹枝上。 狂風過後,蟒頭出現在子淮近前,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射出,子淮大驚失色,從腰間一摘褡褳撲向一邊,勉強躲過了攻擊。 我跳過柵欄,迅速打開門,招呼大家進來。 阿明起身一跳鉆進門內,李思誠從樹後幾個跨步躍了過來。子淮跑了兩步,又返回身,奔向掛在樹枝上的褡褳。 “別要了!”我焦躁地沖他大喊,這他媽生死關頭,還要去取那玩意兒,天亮取不行麼。 子淮到樹邊取下褡褳,匆促轉身,向這邊過來。他看著腳下的土坡路,沒有發現,巨蟒已經立在下坡處,頭在半空看著他,後半截身子在剛才掛著褡褳那顆樹的不遠處。 “子淮!”阿明從我身邊“呼”的一下竄出,跨著大步沖向他。 子淮聞言一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扭頭看向右側,蟒頭猙獰地紮了下來。 “啊!!!” “阿明!” 九鼎一絲之際,阿明躍到他身前,推著他撲向後邊,巨蟒從阿明的身上擦過,撞在靠上坡一些的位置。 我急忙趕過去,忍著冰冷的刺痛穿過蛇身,到他們旁邊。看阿明趴在子淮身上沒有動靜,心裡驚懼。 一把扶起他,背在背上,使出吃奶勁兒穿過已經開始移動的蛇身,忍著寒意跑進柵欄門,又隨李思誠即速往香樟樹而去。 我一走,子淮立即撐起來,手裡拿著褡褳和阿明的鐵筆,跟在身後,隨我一起穿過蛇身,跑進門內。 巨蟒轉過身,我們已經到了門邊,它看著我們進門,擺了擺頭,從柵欄上空探過來。一超過柵欄的平麵,就好似在空中受到了莫大阻力,極其緩慢地向前擰著,卻是基本沒動,那神態看著極其吃力。 “香樟樹的力量擋住了它,我們要盡快到樹下。”李思誠邊快步疾走邊對我說道。 柵欄門進去後,從養著一些家畜的小院和一個放木材的庫房中間穿過,途經一方平臺,路過上“艾娃”的小石階,在往前下幾級階梯就到了香樟樹。因為這一段全是石塊路,很滑,也不寬,所以隻能前後相跟著快步行走。 到了地方,把阿明從後背放下,靠在樹上。看他奄奄一息的樣子,瞇著眼,喘著粗氣,心如刀割,火燒眉毛一般,急切萬分。 “喂!你怎麼樣?我叫醫生!”我問著阿明,掏出手機,就要撥打120。解鎖一看屏幕,沒有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