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都來吧,每個人都來上幾下,每一下都結束一個不該有的想法,了結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哪會有完美,我的錯最多,對不起…對不起…”我默默地閉上眼睛,等待著無數的懲戒到來,把我撕成碎片,從此解脫,贖罪。 “能包容他人有何不對?能看到他人的缺點而理解有何不妥?能不管他人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接納從而相處融洽有何不該?“一個空曠的聲音出現在腦海中,清晰而又沉重地發出三問。 “有何不對?有何不妥?有何不該?有何呢…”我聞聲自問道。 “是啊,有何呢。” 我身體猛然一沉,驀地置身在了一個熟悉的場景。 星辰宇宙,隕石混沌。 不見身體,隻有意識,自己就是這一切。 時而看到周遭一片混沌塵埃,時而看到碩大無比的隕石劃過,時而俯瞰宇宙動態,時而仰望星河漫布。沉浸在這神秘深邃的空間中,體會著混沌未開,隕石橫行,宇宙規律,星辰運行,周而復始。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歿身不殆。”虛空之中再次響起了聲音,這次不隻是清晰沉重,還帶著莊嚴通透,似是天外之音也似自己之音。 “你是?是天地?還是我?” “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嗯?是這樣麼…” “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故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同於失,道亦失之。信不足,焉有不信。” “那你是,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天地之始…萬物之母…”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善。” 星辰宇宙和隕石混沌開始極速地收縮起來,萬千亮點向中間匯集,無窮無盡。 “轟!”驟然一聲巨響,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漫空齏粉,同時又是一閃,原本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我的眼睛被這極致的白刺得難以忍受,出於本能地緊緊閉了起來。 “!” 這緊緊一閉卻是睜開,一閉一睜乃是同一時刻,同一件事,真是應了那天地否,地天泰,否極泰來。 我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還是在廠房內,還是站在原地絲毫未動。 “這是中了幻術麼?”蕭玥拉了拉我的袖子問道。 我虎軀一震,心下大駭,佇立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太陽穴的位置逐漸地滲出了汗水。 “我這是從幻術裡出來了還是沒出來?這幻術難道是無限循環?不應該,剛才在星辰中的肯定是我自己的神思,就像在雲夢雅苑的冰窖裡一樣,如果再以同樣的方式循環就不可能著道了,那蕭玥這是……”我困惑地看著她,腦子裡飛快地轉著。 “孔德?怎麼了?這樣看著我乾嘛?不要嚇我…”蕭玥看我不自然地盯著她也不說話,狐疑地問道。 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略帶尷尬地咧咧嘴,敷衍道:“你突然這麼問我,我也無法確定。” “突然?難道我不該主動問麼?哼!”蕭玥嗔道,小臉還配合著微微一撇。 “主動?嗬嗬,主動好啊!”我聽罷嘴角一斜,冷笑道。 “嗯?主動好啊?那…”她被我說得一愣,語無倫次道。 “哼哼哼。”我冷哼著握緊銅笛,似乎有一股暖流傳進了身體,但腦中卻泛起一陣寒流,比之在冰窖中還要冷上很多,瞬間神醒。之後便瞧著她微笑起來,如果形容此刻的表情,那則是略帶邪魅。 “孔德……”蕭玥低聲呢喃道。 “這幻術是以話語侵襲,隨即影響意念,再讓其它四感由著意念的混亂而變化,而且兩次幻術的發動都伴隨著陰險地笑聲。事出必有因,看來這幻術是以耳而入,才會致幻目、舌、口、鼻以及筋、脈、肉、皮、骨,待眼、耳、鼻、舌、身、意都被攪亂了,就完全陷入了。既然是以聲開始,那就試試能否以音結束,有何不可呢?”我邊捋著思路邊抬起手中的銅笛,準備著手一試。 “手掐訣,調動炁,心有道,行軌跡,賦以能,顯神力。”我心裡想著賦物以能的要點,左手掐出一個訣,隨著手腕一扭以訣變持接過右手遞來的銅笛,就勢放在嘴邊。 隨之以特殊的方式在腹中發力,丹田之處清晰地感受到一陣暖意在旋轉流動,很快就流向了掐過訣的左手。在經過鬼咒時還帶出一絲寒意,兩相融合後聚於手指,再而傳入銅笛,令人即是意外又是驚喜。 宛轉悠揚地笛聲在廠房中緩緩響起,抑揚頓挫,雲起雪飛。 銅笛上的龍形書法漸漸泛起微弱的白光,這白光不是微弱,是極其微弱,但還是能明確其有所變化。 由著笛聲繞梁,四周開始了晃動,是那種炎熱的天氣下空氣發虛一樣的晃動。 腦海中忽地出現一團綠色火焰,呈為圓形,首尾不接,不斷地旋轉著。 “這是黑眚,湛盧,華兄!”我念及於此立刻睜開雙眼。 經過剛才那極致的黑,現在看著真實的周圍明顯亮了很多。華井木站在我身旁,手中的黑劍抵在我左臂上,傳遞著微弱的靈力,微弱的炁。 我又看向四周,首先看到的是蕭玥,她眼神呆滯的站在一旁,滿臉都是汗水。其次是子淮,他正一臉興奮地在原地打轉。最後是項第和任兆亨,這二人仍舊在手舞足蹈地進行著攻擊。唯獨遠處的京算子一切如常,目光詭譎地看著我,帶著一絲訝異。 “禍兮福倚。”華井木收回湛盧,饒有深意地說道。他的語言之“精妙”真的是舉世無雙,無人可及。連老子這麼精辟的言辭都能簡化,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華兄,他們怎麼辦?陷入幻術這麼久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吧?”我擔憂地問道。 “百秒。”華井木平靜地回道。 “百秒?就是一百秒麼?一分鐘左右?時間這麼短嗎?”我聽後稍一琢磨,登時詫異起來。那麼一堆事情就發生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很是讓人意外,不過想想也是,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有過一些感覺和時間不相符的情況出現,尤其是和精神層麵掛上鉤的。 “那,華兄,要怎麼救他們?”我再次問道,這樣放著不管也不是個事,自己卻又無能為力。倒是真沒想到,我竟然是最先擺脫幻術的人,華井木就不說了,可能都沒被影響。 “直搗黃龍。”華井木說著閉上眼睛,將湛盧豎立胸前,左手扶掌,空停在劍格上麵的劍鋒側,掌心與劍身僅一寸距離。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緩慢而又純凈的聲音婉轉在夜色之中,因其語調極致的透徹,所以這勸誡之意更是深入心頭,沁人肺脾。珠圓玉潤的詞句中傳達出來的涵義字字珠璣,令人聽後又是享受這吟之洋洋盈耳,又是感念於意之深中肯綮。 他慢慢睜開眼睛,左手輕輕地向著劍尖方向扶掌滑去,滑過的每寸每分都泛起了微弱地黑光,劍格中間那始終在勻速轉動的綠色火焰更加地明亮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待整個湛盧都泛起黑光後,遠處一個空曠位置的上空遽然出現了幾朵似有似無的黑花,這些黑花都連在一截同樣是“長”在空中的黑色枝乾上,泛著微光。 這是瓊枝,也叫木棉花,每一朵有五片花瓣,呈橢圓狀倒卵形或是披針狀橢圓形,花萼杯狀,花大而美,花語為珍惜當下,珍惜身邊的點點滴滴。 華井木將黑劍朝那黑色瓊枝一指,向著斜下斬去,遠處的花枝應景而斷。 與此同時,花枝的根部一晃,現出了貓妖身影,隻見它麵露訝色,似乎頗為不解。還沒待有所反應,身形猛地一震,身上又多出了很多無花的樹枝。 這邊,項第、任兆亨、蕭玥、吳子淮幾人接二連三喘著粗氣,或以刀撐地,或雙手扶膝,或跌坐原處,或跪地支手,看來已經脫離了幻術的束縛。 “這是什麼?竟然能完全打破我的烏圓幻境。”貓腰咬著牙憤怒地問道。 “文兮。”華井木回道。 “太厲害了,華兄的劍法真是出神入化啊!還吟得一手好詩,劍法和詩文的搭配充分地表達出了深意,就連作者聽了都會驚嘆不已啊!”我發自肺腑地贊譽道,他這一式的風采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可謂是玉樹臨風,決勝於“千裡”之外。 “呼…這……這首詩的作者,呼…不知道是誰,書上記載的也是無名氏。”子淮邊喘著氣邊接過話“解答”道。 “否,即吾也。”華井木氣宇軒昂地說道,語氣之肯定不容置疑。說罷,持劍一揮,斬出五下,姿態優美,乾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