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啥?(1 / 1)

渡路人 雲過樓廊 3385 字 8個月前

在座的各位無論年紀大小,想必在網絡高速發展的當代一定都是“兩腿不出門,盡知天下事”了。從幾十年前懸而未決的大案件,到近些時日滿天飛的緋聞八卦,即便是你不想特意去看,冷不丁一條用了“錢係”術法的信息就莫名出現在未讀第一條。先不論此種情況的好壞,也先不管各大消息的真假,就問一句,身臨其境親眼看一次跟聽別人說一遍之間的差異,各位可能理解?   彭鄲先前隻是困惑,甚至因為些奇特的體驗還有些隱隱的興奮。被鬼故事嚇不稀奇,親身體驗一把當鬼的感覺還是生平頭一次,不出意外的話,普通人除了到達這輩子的終點大概率沒機會體驗了。   也就是彭鄲有了這難得的一回體驗,他也才知道——鬼也是能被兇案現場嚇到的!   本地土著大佬李涵睡前零零碎碎介紹過當地發生的一場人命案子,但是吧,也不知道是他信息來源不準確還是語言表達能力有限,先前的描述跟彭鄲現在看到的不能說是略有差異,隻能說毫不相乾。   土著老李隻說是小三持刀行兇被原配反殺,血流了滿地。但彭鄲進門後看到的吧,出入實在有些大。也不知道事件的兩位是發生了怎樣激烈的百十來個回合,從彭鄲進入安全通道大門後的視線起點,到他目力所及的終點,無一處不是遍布血/色。   十幾年前的豪宅設計師還算有品位,花園式的洋房配備了觀光電梯,放普通住宅裡本應該是陰森一片的樓廊因為觀光電梯而透亮,哪怕是已近黃昏,樓廊裡也不見有多少陰影。但也就是這樣的配置,才襯的眼前情形愈加的恐怖。   觀光電梯朝南,夕陽穿過透明的玻璃墻給原本的白墻上鍍了層暖色,大理石地板用料上乘反射的水光映在樓廊裡,波光粼粼。   噴射狀的血/漬像定格的煙花,就那麼突兀的印在兩側白墻上。大約是同時被傷到了主動脈,樓廊頂上竟也被噴灑上了或圓或尖的暗紅色斑點,以彭鄲頭頂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就像公園的音樂噴泉一樣,水流沖上最頂端觸碰到了阻擋。隨後,液體就像雨點一樣,在頂上停留瞬息後,垂直落向地麵。   而彭鄲就站在這場血/雨原本的起點處,周遭是血/雨停止後的殘留。   個人特質再次發揮了出來,雖然心臟已經狂跳不止,大腦也一鍵清空,但彭鄲明麵上看起來還是波瀾不驚,淡定自若。   也不知道鬼還能不能呼吸、應不應該保有嗅覺,彭鄲隻感覺自己的呼吸從上一刻起就停止了,濃重的鐵銹味從各處奔襲而來,像是上下左右前後各有一陣颶風裹挾著紅霧來吞噬他並拚命往他鼻孔裡鉆。   如果現在彭鄲的靈魂還設定在肉身裡,那他必然是肉身不動如山,靈魂原地出竅並驚聲尖叫伴隨四處亂竄。很遺憾,雖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做夢,但靈魂狀態的他受製於人——或鬼,由內而外是半分也動彈不得。   嘗試著轉了轉眼珠子,再眨眨眼皮,勉強安慰了下自己,“也不是完全被控製嘛。”。   稍微舒了口氣,彭鄲開始使用自己僅有的權利——轉開視線,企圖尋找一個可以讓自己眼睛看起來舒服點的角落。   說不清是彭鄲運氣太差,還是女鬼就純純故意的。彭鄲眼睛往左一轉,左邊就垂下來一縷濕漉漉的頭發;往右轉,一口寒氣就撲進了右邊耳朵;往下看,原本空蕩蕩的電梯井邊上慢慢悠悠伸上來隻青灰色帶血紅長指甲的手,手指伸長,指甲在玻璃上上下剮蹭,細細的“滋啦”聲入耳,彭鄲整張頭皮都要炸開了。   往上看……好吧,他不敢再往上看了。   彭鄲很想開口朝著不知道誰吶喊,“如果有罪請直接帶走我,而不是把我扔半道上!”   進退無路,閃躲無處,攻守無門,連想裝暈都躺不下去,天見可憐啊!要不是實在有心無力,彭鄲高低得哭出來才肯罷休。   鹹魚的本質讓彭鄲想直接放棄治療,但身體的本能卻還是讓他開始掙紮。原本身上莫名的僵直開始有了實感——實實在在被繩索類束縛住的感覺。睜開眼,原本的一切彭鄲都已再看不真切,眼前被一重又一重黃色繃帶纏繞,隻露出一條極細的縫隙,先前令人窒息的樓廊此刻在視線裡已變得模糊不清。   直到這時候他才想明白,原來自己動彈不得隻能被“人”拖著走,是因為自己上上下下被裹了個嚴實又紮實。想必跟埃及法老不相上下了。   “嗚嗚嗚……”冷不丁一聲女人哭突然從彭鄲背後傳來,嚇得他當即渾身僵直。想也知道,這種情況下正常的也該不正常了,不正常的那就該邪門了。   冰冷的觸感隔著層層疊疊的繃帶直刺在彭鄲後背的皮膚上,那是女人纖細的雙手,彭鄲能感覺得到,甚至能在腦子裡看到。枯瘦又蒼白的一雙手,因為過於瘦弱顯得骨節異常明顯,青黑的斑點遍布皮膚,像是枯老的斑竹組合在了一起。   隨著女人貼近,黃色的繃帶勒的越發緊了,讓彭鄲幾乎喘不過氣來,但等到最內層的繃帶嵌入皮膚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處於一個邪門狀態,根本就不需要呼吸。   緊接著他又反應過來,他現在不出意外,狀態上應該也許可能是個鬼,而背後那位大姐不出意外也是隻鬼。無論嚴格還是不嚴格,在這個設定狀態下大家都是同類,誰又需要怕誰呢?   那我剛剛在怕個啥?彭鄲反思……   靠著從莫名其妙的地方撿來的自信,彭鄲發揮出他做人最大的優點——反正已經這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任你山崩地裂,我自鹹魚擺爛,你又能奈我何?   隨著夕陽漸漸褪去,原本還能透亮的樓廊漸漸隻餘下電梯井前那一方寸地方還有陽光照射。橘紅色不再帶有溫度的殘陽透過兩層玻璃墻,把彭鄲款木乃伊所處的周邊照射的斑駁淩亂,一具被“繃帶”裹緊的僵直軀體被僅存的完整光線籠罩。   若此時有人能看見,便會發現,在彭鄲懸空的腳底,明黃色的布料像生根的海帶紮進了地板裡,不知幾何毫無章法地向著四周蔓延開來。   女鬼攀附在彭鄲背後,拖地的長發鋪展開侵占了半數樓廊,發梢如藤蔓一般向著一切可攀附處攀爬而上,有大半是纏繞在了彭鄲的身上。   不用看,彭鄲能感受到。那細細密密的長發像章魚觸手一樣在他身上滑動,尋著縫隙了便往裡鉆,冰冷滑膩的觸感在繃帶的緊壓下貼著皮膚蠕動。這次,彭鄲是從腳心開始發涼,順著骨頭直沖天靈蓋的涼。膀胱傳來陣陣酥麻感,心臟開始起飛,肺部被迫壓縮,嗓子無法發出聲音,但耳朵裡已經開始充斥尖銳爆鳴聲。   一絲絲寒氣直吹響脖頸,女鬼整個貼在了彭鄲背上,臉部凹陷下去,像半個頭盔扣在了彭鄲腦後。長發層層疊疊,覆蓋了彭鄲後半邊身子,無數發尾在空氣中飛散飄動,纏繞彭鄲身體的那一部分穿透了布料,帶出一縷又一縷布絮。   寧靜祥和的殘陽照射著空蕩卻血腥的樓廊,寂靜無聲的地方卻有鬼魂在纏繞著另一具非人,就像免疫細胞吞噬著病毒……   這一幕,可算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