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娜重新坐回了桌子對麵，她從桌子上的文件裡翻找出曹不凡的資料。 　　“曹不凡，三十歲，中度抑鬱，具有偏激性人格障礙。” 　　“這一類的人，偏離健康人群的思維和行為方式，具體表現為無理由、病態的猜疑、憤怒、自負等。” 　　“開了藥物舒必利，同時輔佐一定的心理認知治療。” 　　呂娜把單子上的話都讀了出來，聽著沒有什麼問題，舒必利也確實是治療偏激性人格障礙的藥物。 　　“你們最近有去看過他嗎？” 　　呂娜把目光望向了李明我，但是李明我沒有接話，而是曹金接過了話茬。 　　“唉，自從他母親失蹤後的這幾年，我過得渾渾噩噩。” 　　“每天依靠著酒精，才能緩解一下心中的壓力。” 　　“不凡也大了，我這個樣子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這會的曹金看上去很自責，就好像內心的愧疚無處安放，對麵呂娜的臉上也露出了深深的同情。 　　“這些我也從不凡哪裡了解了，之前就聯係過您，結果一直打不通您的電話。” 　　“不凡的心裡其實很孤單，他之前被孤立的時候，需要你們的保護。” 　　“但是聽他說，他的媽媽不但沒有保護，而且還會打他。” 　　“他的性格也是在那個時候出現了偏激，所以你現在一定要多去看看不凡。” 　　“去進入他的生活，我會幫助你們的。” 　　呂娜的聲音很好聽，也很溫柔，就像一個了解人間疾苦的天使，為掙紮的人們尋找一個解脫。 　　“我都……我真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曹金的情緒明顯激烈了起來，兒子和妻子是他心中的傷，可是這個男人不知道如何去教育，如何去幫助。 　　最後妻子失蹤，孩子也不再聯係，就這麼孤獨的活在世上。 　　李明我拍了拍曹金的後背，他就這麼看著，如果沒有看到床下的那些紙張，他也會這麼認同呂娜的話。 　　但是從曹不凡的那些話來看，他的疾病看似在被治愈，但其實是這個醫生把他引誘向更絕望的深淵。 　　“呂醫生，最近曹不凡的情況有所好轉嗎？” 　　呂娜把垂落眼前的頭發挽到耳後，平靜的放下了那張病例單。 　　“還不知道您叫？” 　　“李明我，叫我明我也可以。” 　　“好的，那麼明我先生，容我先問一個問題。” 　　“在你看來，一個人什麼樣的表現才算是個正常人呢？” 　　這個問題難住了李明我，平日裡他也沒有考慮過這個方麵，所以他思考了一下，很謹慎的說道。 　　“思想與眾人相近，行動於眾人無異。” 　　“心理與眾人無礙，說話與眾人相通？” 　　呂娜聽著李明我的回答笑了笑。 　　“您這樣理解沒有問題，但是在患者看來，這樣的人反而不正常。” 　　“他們因為童年的經歷，家庭的關係，很早就形成了扭曲的世界觀。” 　　“在他們眼裡，我們是神經病，而他們才是正常人。” 　　“這番話你認同嗎？” 　　李明我仔細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他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那麼，你要治療一個自以為的正常人，就不能用治療平常人的方式來解決。” 　　“你要先融入他們，理解他們，從而治療他們。” 　　呂娜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沒有問題，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很怪異。 　　“不凡小的時候，經歷了霸淩，家庭暴力，但是那時的他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長時間的壓抑讓他迷失了自己。” 　　“然後在這種混亂和暴力中，找不到出口的他，重新建造了一個扭曲的人格。” 　　“這個人格，兇狠又暴戾。” 　　“他需要兇狠來麵對那些兇狠的人，他需要暴戾來反擊那些傷害他的人。” 　　“他來到我這裡的時候，這種性格已經完全建立了起來。” 　　“所以我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慢慢糾正他。” 　　“不過還好，他也在積極的配合我的治療。” 　　這一番話聽的曹金深表認同，這一切的確有理有據，對待心理疾病的患者就不能像平常人對待。 　　李明我用手捂住了臉，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剛才呂娜的這些話的確是個治療的辦法。 　　但是具體的治療方式她用這些話回避了過去，她引導著兩人的情緒，試圖讓李明我和曹金的思想進入她的世界。 　　而從曹金的表現來看，她很成功。 　　鬼眼在臉上悄然睜開，他用手堵住了鬼眼的存在。 　　在鬼眼的視線中，無數根血紅色的絲線從呂娜身後爬出，纏繞在曹金和他的身上，曹金身上的這些絲線已經進入了他的身體。找書苑 wwｗ.zhaoshuyｕan.com 　　而伸向李明我的絲線則是避開了他的背包和頭部，纏繞在他的身體上。 　　“果然有問題，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在治療。” 　　閉上鬼眼，李明我把背包背到了身前，他猜測，這些絲線沒有完全進入他身體的原因就是鬼眼和筆記本。 　　“呂醫生，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專業。” 　　“不凡的事您費心了。” 　　李明我臉上露出了佩服的表情，就好像被呂娜剛才的說辭折服了一樣。 　　呂娜也十分配合的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應該的，畢竟他是我的患者，我就該對他負責。” 　　兩人就這麼默契的一唱一和，表麵上看似和和氣氣，實際各自的心裡打著各自的小算盤。 　　“不凡能有您這麼負責的醫生，真是他的福氣啊。” 　　“不過呂醫生您知道不凡最近的住址嗎？” 　　“之前我聯係過不凡，但是他的住址和電話全都變了。” 　　“所以……” 　　曹金的這一番話簡直問到了李明我心坎上，他正在想用什麼辦法獲取曹不凡的住址，曹金這邊就來了個神助攻。 　　“當然沒問題，您啊，真的該早點聯係我。” 　　“等我給您寫下來。” 　　這會呂娜的表現，真的就是一個全心全意為病人服務的好醫生，如果不是從鬼眼和曹不凡的筆記中發現了問題。 　　李明我也會被她迷惑過去。 　　不一會，呂娜就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邊寫著一行字。 　　“黎明公寓，三單元五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