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月考成績出來了!” “看看全班第一是誰?” “不看也知道,肯定是李鑫!” …… 格利澤市第一中學初三七班的走廊上,學生們聚成一堆,大聲喧嘩。今天是初三下學期第一次月考成績放榜的日子,作為重點中學的學生,每個人都希望最後一學年的第一仗能來個“開門紅”。從初一開始,成績榜首就被李鑫牢牢占據。三年來,一直第一、第一、第一……這次也不例外。第二名是汪澤,他是“萬年老二”,成績卻總比李鑫低幾十分,因此,每次放榜後,他總會若有所思地在成績單前站很長時間。每一次,他都麵無表情地站著,眼中沒有嫉妒,沒有憤怒,連一絲不甘都沒有。如果不是要上課,我敢打賭,他會站上一整天。而我,上了初三後,成績才穩定下來,一直位列第三。 李鑫、汪澤都是我兒時的玩伴,在村裡,我們打小就是鄰居,後來考進縣裡同一所小學、市裡同一所初中,三人的友誼可謂牢不可破。但升學壓力迫使我們三人之間也不得不競爭。每天在教室內,抬頭就見到墻上壯士赴死般的標語:“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死也要死在課桌上,正如士兵要死在戰場上”等;環顧四周,每一個人都趴在桌上解題,時而愁眉不展,時而喜逐顏開。每次他們多解一道題,我的心就如被一隻巨手狠狠捏了一把,分外難受。和我不同,李鑫、汪澤從初一開始就穩居第一、第二,真讓人羨慕不已。 然而,大家更羨慕我們三個:學習上,一起為同一個目標奮鬥,生活中又總是情同手足,形影不離。李鑫學習上是“大哥”,生活中也是,他人高馬大,性格開朗,為人熱情,沒有什麼事是他哈哈大笑後拍拍對方肩膀解決不了的。“二哥”汪澤是個小個子,他幽默風趣,短短幾句話就能逗得別人樂個不停,而他自己卻假正經地繃著臉,這往往更是讓對方忍俊不禁。而我,“三弟”江飛,中等身材,既沒有大哥的領導魄力,也沒有二哥的機智幽默,是一個簡單而隨和的人。 為了優質的生源,市重點高中通常會到各大重點初中提前“踩點”,所以我們三年來每次大型考試的成績都被負責考察的老師記得一清二楚。而我們三人,也是老師的重點關注對象。但很可惜,今年火箭班給我們班的名額從三位縮減到兩位,也就是說,我如果想進火箭班,就必須打敗我那兩位兄弟中的其中一位。這對我而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可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就隻能進普通班,重點高中的普通班雖也不一般,但和前者比就相去甚遠了。唉!和他們競爭,我真有種兄弟間反目成仇、拔刀相向的錯覺。進了市重點高中的火箭班,半隻腳就踏進了市重點大學的大門,我們三個都是農村出身,自然是誰也不肯放棄這寶貴的名額,不過我們也不會給對方下絆子,再說一遍,我們的友誼牢不可破! 考完後的傍晚六點,我們三人去食堂吃飯。飯桌上,我和汪澤紛紛抱怨最近考試次數之頻: “別的學校一周考一次,咱們倒好!一周兩次!” “就是就是,腦子都不夠用了!這幾年我最大的夢想才不是進什麼重點學校!是變成一頭豬!除了睡,就是吃!” “哈哈哈,你這說的!” “不愧是澤哥,講題吐槽都一套一套的!” 他的發言引起周圍幾個同學的哄笑,但汪澤撇撇嘴,一臉嚴肅,還不忘將手裡的雞腿狠狠咬上一口,仿佛剛才那番話是別人說的。大家一看他又在假正經,笑得更厲害了,引得更遠處吃飯的同學頻頻回頭。 大哥李鑫則微笑著看著這一切,隻點點頭,輕嘆一聲: “確實啊!” 這時,汪澤壓低聲音,向我和李鑫伸長了脖子,狡黠地看著我們: “我有個解壓的辦法,就看你們敢不敢!” 我和大哥麵麵相覷,李鑫笑容消失,眉頭微皺,扭頭嚴肅地盯著他: “你可別告訴我你想去——” “對嘍!去後山的鬼屋探險!明天又不上課,現在六點,九點前回來就行!” 汪澤興奮地和他對視,音量高了八度。身邊的幾個同學頓時來了興趣,也湊過來打聽情況。他也不避人,反而和大家熱切地討論起來。 “後山鬼屋”指的是我們學校後麵荒山上的一棟白色別墅,殘破不已,三層樓高,占地巨大。房主十幾年前因不明原因死亡,有人說是負債太多自殺,有人說是路上出了車禍,更有人說是被山裡的精怪抓走吃掉了。總之是眾說紛紜,越說越玄,而真相卻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模糊。之後又來了幾任房主,但均死亡或失蹤,更可怕的是,聽人們說,大部分房主都是被嚇死的,再後來市裡流浪人員失蹤數量逐漸增多,別墅裡麵和周圍卻總散落著各類骨頭,據法醫鑒定,有一定數量的人骨……最後整棟別墅被用鐵柵欄圍起,通往後山的路口邊插著個巨大的警示牌,內容很簡單:野獸傷人,禁止通行。但這反而引起了不少“探險博主”的興趣,使得這地方雖邪門,去的人卻是絡繹不絕。 以上都是學校內廣為流傳的“怪談”,真實性自然值得懷疑。我還在低頭思索是否要去,一抬頭,汪澤身邊竟已經聚集了七八名同學!我正想問問大哥的意見,卻見他輕笑一聲,對汪澤點了點頭: “有點意思,可以考慮。” “啊?哥,你再想想——” 平日的他是何等穩重,這態度屬實讓我大跌眼鏡。我還想再勸勸他,不料被他笑著打斷: “三弟,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這幾天的確是壓力太大,得玩點刺激的放鬆一下。” 我低頭道: “我就算了——我膽子小……” “嗯,去不去這是你的自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李鑫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手掌溫暖而有力。 此時,汪澤已經登記好人數,一共十人。大家笑著將餐盤放在清洗區的平臺上,約好先回宿舍拿手電筒什麼的,半小時後準時出發出發,八點半以前回學校。 我則回宿舍收拾好作業後,背著書包去了圖書館。 “唉,誰和你倆一樣,天賦型選手!我可得抓緊時間用功,一定要進重點班!” 坐在圖書館閱覽室柔軟的座椅上,我很快忘記了時間,開始馬不停蹄地提筆復習起來,就在寫完最後一張物理卷時,我看了看腕表: 九點半。 宿舍十點熄燈,我得回去洗漱,於是收拾好東西離開圖書館。走在回去的林間大道上,呼吸著夜間的空氣,微涼,卻沁人心脾。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不由自主地想起汪澤黑亮的雙眼,又由汪澤想起大哥李鑫。他最了解我,知道我留下不是因為膽小,是為了多做點題,而他也本可以留下的,他這個人最注意時間管理了,難道這是對我另一種形式的“放水”嗎……我沉浸在對二人的回憶中,不知不覺就到了紅色的7號宿舍樓下,正當我準備刷校園卡打開大門時,門卻自動開啟,從裡“噌”地沖出一個黑色身影,我嚇得後退一步,再一看:舍友陳然。他一臉驚恐地看著我,隨後雙手死死攥住我的雙臂,瞪大眼睛緊張道: “正好你在!太好了……不……不……不好了!鑫哥他們出事了!快找班主任!” “啊?怪屋是真的?” 我咽了口唾沫,感覺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