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謊言與真相(2)(1 / 1)

第二天,我開始了自己的調查。從汪澤那問話估計是白費力氣,二哥對我是很照顧,但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尤其是涉及自己是否背上命案的事,我對他並不百分百放心,還可能因為這次問話使關係徹底破裂。一想到要調查自己情同手足的弟兄是否害死了另一個,而且還要全程保密地調查,我就感覺既可笑又可悲。十幾年的交情啊!都毀在了這棟破爛的怪屋上,毀在了那個奇怪的黑袍人上!   汪澤經歷了這次事件後,一改往日的活潑,每天板著臉上課、寫字、問題、吃飯……他是為大哥的死亡哀傷,還是隱藏自己行兇的事情?   在汪澤不在場的情況下,我分別詢問了當時一同逃出來的其他三名同學。我知道讓死裡逃生的人再回憶一遍這該死的場景是何等痛苦,但為了查明真相,我別無選擇。   前兩名同學支支吾吾地將情況又講了一遍,但他們奔出門外後,直到汪澤逃出來才攙扶著他離開,至於汪澤出來前在屋裡和李鑫發生了什麼,他們一概不知。我隻好去問第三名同學,不料他拒絕回答我的問題,這態度更加坐實了我的猜想:   汪澤在撒謊!   經過我再三追問,最終在廁所,他結結巴巴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第三名同學是汪澤出來前,最後跑出去的。沖下臺階後,他曾回頭看了一眼:   “當……當時我看見……李鑫和汪澤扭打在一起,黑袍人站在一旁,什麼也沒做,就在那站著……”   “你為什麼沒和警方交代這事?大哥平日待你不薄!”   “發生了這種事……我……我已經不想再牽扯別人了!你放過我吧!”   他情緒突然失控,一把將我推開,跑向遠處的大門……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舉報汪澤?那名同學很可能不承認之前和我說的一切。坐視不管?我心裡放不下大哥!二哥呀二哥,你為什麼要給我出這種難題!   汪澤畢竟是我二哥,最終,我選擇了沉默。而汪澤仿佛知道我已拆穿了他的謊言,再沒找我說過話。   不久後,幸存的四人都開始日漸消瘦,為什麼呢?是怪屋的詛咒?黑袍人的詛咒?我想,那是他們心裡對自己見死不救,不及時說出真相的詛咒。等等……我為什麼會這麼想?不對,為什麼四人都漸漸消瘦,而不是汪澤一個?難道——   他們四人心裡都有鬼?   汪澤最後真的是單獨和李鑫搏鬥的嗎?   難道他們三人就沒參與嗎?   或許,蟲子,黑袍人,都是他們的謊言!而去怪屋解壓,也是一個名為探險,實為屠殺的謊言!   想到這,我的雙腿仿佛被人抽去骨頭,軟得差點跪下,扶著墻掙紮了半天才回到教室。班裡其他人見我的樣子都嚇了一跳:   “小飛!你怎麼了!臉這麼白!”   “天哪!手腳這麼冰涼!”   ……   人們焦急地圍上來,而我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和“0.5倍速播放”,隻能看到他們焦急的麵孔,手忙腳亂的動作,以及自己屁股壓在椅子上的堅硬觸感。   餘光裡,我看到汪澤偷偷瞟了我一眼。   想驗證是否為團體作案也很簡單,我隻需看看那十人這幾次考試的名次,就知道他們存不存在作案動機。但我,沒這個膽量。   下午,一個轉校生來到了我們班,他長得高高瘦瘦,麵色白凈,大黑框眼鏡重重壓在他那不甚挺拔的瘦長鼻梁上,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透過鏡片掃視了我們一眼,接著又把頭低下。徐老師向大家介紹了他後,就將他領到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   我心裡一緊:   那是大哥的位子!   在之後幾天的接觸中,我了解到他叫馬毅,來自另一所重點中學,因為被同學們孤立而轉校,孤立的原因也很簡單,學習奇好,但卻有些孤僻內向,一天到晚死氣沉沉地趴在桌上,自然就成為眾人發泄的對象。也許你會問,重點班也會發生孤立事件嗎?還是那句話,成績隻能篩出學渣,而篩不出人渣。汪澤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又一次測驗開始了,馬毅不但在教室裡坐著大哥的位子,名次榜上也像大哥一樣,以極高的成績將我和二哥遠遠甩在身後!   看來,我進重點班是無望了,除非……   果不其然,汪澤一反常態地主動和馬毅聊天,充分運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幾天時間就成了馬毅唯一的朋友。在後來發生的事相信你們用腳趾頭也能猜到:   將馬毅引到怪屋,永絕後患。   果不其然,幾天後的假期,馬毅和汪澤一反常態地早早離開學校,而我則偷偷地跟了上去。但奇怪的是,二人在校外的小賣部分道揚鑣。馬毅一人前往後山,汪澤從小賣部的門後鬼鬼祟祟地盯著馬毅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通往後山的小路盡頭……之後二哥竟然回學校去了!   我該跟蹤誰?馬毅還是汪澤?   最終我選擇了去後山。   路上的確陰森恐怖,但由於是白天,我並未嚇得動彈不得。眼見馬毅已經走到怪屋外側,我想,是時候攔住他並把真相告訴他了。   但我並沒有。   我眼睜睜看著他擺弄著怪屋外鐵柵欄上的鎖頭,卻無動於衷。邪惡的念頭再次在我的胸中燃燒,就和大哥死後一模一樣:   “我為什麼要阻止你?你去死吧!你死了,名額就是我的啦!哈哈哈哈——”   我捂住耳朵,感覺邪惡的笑聲就在耳邊響個不停,熾熱的鼻息灼得耳朵生疼。   馬毅沮喪地搖搖頭,看來他對鎖頭毫無辦法。鎖頭——幾天前不是被大哥砸掉了嗎?難道是警方上的鎖?   我繼續觀察,怪屋周圍沒有警方拉起的警戒線,為什麼?是誰上的鎖,警方又為什麼不繼續調查?難道真的將這個案子交給了什麼“救世”?那他們也應該有所作為啊!   馬毅回過身來,看來是要離開了。我慶幸他沒有死於非命,又惋惜自己的競爭對手活了下來。   什麼黑袍人,什麼蟲子,都是這些為了成績不擇手段的惡魔編出的謊言!   我正想離開,突然,怪屋外的樹叢中,“噌!”地躥出一道黑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定睛一看:   一個高大的黑色人影正對馬毅步步逼近,馬毅抖個不停,漸漸後退,準備轉身逃跑。   “黑袍人!真的有黑袍人!”   我倒吸一口涼氣,緩緩後退,準備離開。   馬毅拔腿就跑,但那怪人右手一揮,黑色衣袖中“嗖”飛出一道白影,直直射向馬毅,“噗嗤”貫穿脖頸,鮮血灑了他一身,也灑了一地。馬毅晃了晃身子,栽倒在地,抽搐幾下後,停止了呼吸。他躺在地上,頭歪向一側,眼鏡已被甩飛,黑白分明的眼睛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幽怨地盯著我,仿佛在質問我為什麼不早一步站出來阻止他來這裡。   至於那道白影,想也不用想,應該就是能引來蟲子的白笛。   我屏住呼吸,眼睜睜看向黑袍人拽著馬毅的一隻腳,拖向鐵柵欄。   “跑!”   我心裡一聲令下,起身狂奔,絲毫不敢回頭或減速,兩側的樹木急速後退,風聲呼呼刮過耳邊,腳下不時有枯枝磕絆,心跳打鼓般咚咚作響,我拚了老命,逃出了這已不知吞噬了多少性命的土地。   跑得幾近虛脫的我回到寢室,汪澤陰沉著臉坐在床上,看到我痛苦而恐懼的表情時,終於笑了一下,起身拍拍我的肩膀:   “再也別問,再也別去!”   “啊?”   汪澤大笑著離開,隻留下我顫抖著站在原地:   黑袍人什麼的確實屬實,但我好像對整件事更摸不著頭腦了,然而,最讓我摸不著頭腦的事還在下午:   下午兩點,警方抓獲了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