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結局(下)(1 / 1)

今天是滅世眾進攻工程中心倒數第二天。   我們的行動異常順利,在多方幫助下,今天下午五點十分零二秒,主蟲的信號源位置被精確鎖定。現在隻要打入敵方陣營的臥底人員成功脫身並送來U盤,將其插在控製臺的接口處,就能使敵方主蟲癱瘓,進而使敵方副蟲全軍覆沒,徹底粉碎滅世眾的陰謀。   控製室內充滿了愉快的氣氛,連一向憂傷的易俊教授也終於露出笑容。飛哥示意大家安靜一下後,將我拽到他身邊,雙手放在我肩上,向前一推:   “多虧了小木的思路以及他帶回的這隻蟲子!膽大心細,後生可畏啊!大家鼓掌!”   “嘩——”   我耳中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和喝彩聲:   “小木好腦子啊!”   “敢想敢乾,這年輕人!”   ……   室內的聲音引得控製室門外的四名救世營士兵也透過門上小窗,好奇地向這裡望來。   易俊教授蹣跚著向我走來,嘶啞著嗓子說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話:   “事成之後,和秋雨訂婚吧!”   說罷,他的眼淚再次落下,顫顫悠悠地回身,走向控製臺。   又是一陣歡呼聲,飛哥頗為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這才對嘛!終於想通了!”   “秋雨”聽聞此言,立刻激動不已:   “謝謝老爸!”   之後她將我緊緊摟住,力道之大,使我有些喘不過氣。盡管眼前這個家夥是個冒牌貨,但一想到之後和真正的秋雨結婚,我就釋然地笑了。有一說一,她的身材在秋雨之上,腰肢纖細,胸部堅挺,柔軟而豐滿的身軀緊貼著我,向我傳輸著這迷人的溫度和觸感,以及一種說不上名字的沁香,感覺還不錯!   但一切,出人意料地順利,這總有些讓人不安,好比你在幼年時打碎家裡花瓶,大人盤問時,你用一個謊言輕鬆將其騙過,不用為了這一個謊言撒更多的謊,最終紙裡包不住火,被大人教訓。   一切,真的這麼順利嗎?但願如此。   半夜,我從控製室的床上爬起,走向衛生間(控製室內配備了幾間臥室和一個衛生間,我和“秋雨”睡一間),卻意外發現易俊教授房間的門縫裡還向外發著光。   “奇怪,之前在小白樓的時候他就經常這樣。信號源已經追蹤到了,教授還在乾嘛呢?”   出於好奇,我乾脆跪在他門前,趴在地上歪著頭從門下的縫中窺覷:   隻能看到昏暗的房間內,微弱的藍光下,桌前的椅子上垂下兩條睡褲包裹的腿。   我屏息一聽,還有敲擊鍵盤的劈啪聲。   他在乾嘛?   從衛生間回到床上後,我反倒睡不著了,輾轉反側地思考著控製室所有人過去的行為,看是否有所異常,結果直接失眠。翻來覆去好一陣後,床邊打地鋪的青鸞爬起,兩點青光在黑暗中緩緩向我飄來:   “怎麼了?有情況?”   “沒事,繼續睡吧,我應該是想多了。”   “大戰在即,你得休息好。”   青光消失,我重新躺好。床邊卻傳來青鸞細微而悠長的歌聲,在她輕柔如夢囈般的低吟聲中,我的眼皮開始發沉,最後墜入了夢鄉。   想多了?但願如此。   今天是滅世眾進攻工程中心倒數第一天。現在是上午八點,目前為止一切正常,大家井然有序地坐在各自負責的區域內,全神貫注地盯著麵前的屏幕。   “唉!要是能準確地知道滅世眾是在明天幾點幾分發動進攻,就更好了。”   盯著眼前已關機的生態蟲,我苦笑著搖搖頭。能從這隻蟲子口中得知它們的進化程度,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再想從它那得知更多情況,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對了,潛入敵方的間諜人員!去問神鋒!   我立刻撥通神鋒的電話,卻得到一個讓我不安的消息:   那名人員再沒發來任何消息,結合他之前說的“可能已經暴露”,隻可能處於兩種境地:   要麼擔心真的暴露,所以切斷了和總部的一切聯係。要麼,就是被乾掉了……   “為防止軍心混亂,所以我們沒有再通知其他消息。但你們不要擔心,這位間諜人員是神獸,不會輕易被乾掉的!”   我放下電話,竟鬆了口氣,和張渝教授遇害那個雨天的心情一樣:   你死我活的鬥爭,一帆風順才真見了鬼呢!   直到晚上八點,神鋒才再次對所有人發來通知:   明天上午九點,滅世眾將以空襲方式,正式對機器人工程中心發起總攻。而他將偽裝成九尾狐的隊員之一,去打頭陣,外貌特征——黑色作戰服,白發,位於隊員中的最左側,務必使其逃脫,將U盤送進控製室,擊敗敵方生態蟲群。   “終於又聯係上了啊!”   我總算鬆了口氣。   當天晚上,每個人的房間內都或多或少傳來翻身的聲音,看來大家在決戰的前一晚,都失了眠。後來青鸞不知施了個什麼法術,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奇妙的低吟中。窗外依舊大雨滂沱,雷鳴不止,而我們卻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上午七點。   “加油!”   我們六人圍成一圈,伸出右手放在中間,摞在一起,為彼此加油打氣。   據天氣預報報道,今天是雷雨天的最後一天,也是雨勢最兇猛的一天。在外麵不一會兒,人就會渾身濕透,被冷氣直接侵襲到骨頭縫裡,既模糊視線,又傷身體。   “該死!這幫亡命之徒還真會選挑時間!”   我看著控製室桌上電腦顯示的新聞畫麵,既憤怒又擔憂。回頭看向他人,大家已經都已回到工作崗位,嚴陣以待。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上午八點五十九分的時候,我盯著左腕的手表,顫抖著低聲讀秒。左臂抖得厲害,我不得不用右手緊緊扼住左腕,才能勉強看清纖細的白色秒針如何跨過一格一格的時刻度。每向前走一秒,我就感覺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我迅速掃視控製室內的其他人,發現他們都緊盯著各自麵前負責轉播工程中心的那塊屏幕。目光回到表盤上,我看到白色秒針已經越過了“五十”,正式進入十秒倒計時!   “咚!咚!咚……”   此刻,心跳的頻率已遠遠超過秒針每走一格的速度,我狠狠咽了好幾口唾沫,生怕心跳得太快,沖向嗓子眼,奔出口中,落在地上,摔成一灘猩紅。該死!我的口中好像已經傳來了血腥味……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我抬頭看向轉播屏幕,天空依舊陰雲如注,層層疊疊,無邊無際,像一隻灰黑色的巨掌緩緩向下壓來,將世間的一切都化為齏粉。雨似萬箭齊發,噌噌落下,沖破一切阻礙,飛速襲向萬物,在天地間肆意喧騰飛濺,叫囂著自己的威靈,預告著邪惡的到來。   “五十九、六十、九點了!”   我心裡暗叫不好,再也站不住,“撲通”一聲跌坐回椅子上,將頭深深埋進雙臂臂彎中,猶豫著是否要要繼續看屏幕。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敵方目標出現!準備開火!”   應龍一聲怒喝如炸雷,威嚴之氣沖破屏幕,如拳頭般劈頭蓋臉向我砸來。我立刻嚇得抬起了頭,目光像是兩條繩子,被屏幕中的東西緊緊拽住繃直,挪不動一點:   隻見灰黑色的天穹之下,工程中心大門口正上空,一道紫色條狀霧氣從無到有地鉆出雲層,如一條紫龍蜿蜒盤旋著遊向地麵,在距地麵約有百米時,迅速由四周向中心盤旋。速度極快,短短幾秒,一個大約幾百平方米的紫色漩渦就格外顯眼地掛在灰黑濃雲之下。遠遠看去,像濃黑似鐵的深淵中突然睜開一隻紫色魔眼。被“魔眼”覆蓋的區域,之前叫囂的雨群已不見蹤影,如同天地間倒扣了一隻巨大無比的紫底玻璃杯。   我看得目瞪口呆,但更令我吃驚的事還在後麵:   隨著紫色漩渦的出現,工程中心上空也同時憑空出現了七八艘足有五層樓房大的近似長方體的白色飛船,它們表麵同時豎起近百門幾米高的白色重炮,在漩渦下緩緩漂浮著。   “這……這隱身技術……”   我的目光頻頻在屏幕前和身後秋雨的臉上橫跳,相較於我的驚訝,她倒是風輕雲淡,沖我靦腆一笑:   “這下相信我們了吧!”   我點頭好似小雞啄米,再度看向屏幕時,剛剛放鬆的心情再次繃緊,笑容凝固在嘴邊:   從漩渦中,緩緩伸出五個如巨型槍口狀的黑色長管,大小目測能並排塞下十多輛越野車。而在最中央的“槍管”末端上,站著一個黑色人影,放置於白色飛船上的外置攝像頭開啟放大功能,我看清是一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年輕女性:   她可真是個絕世美人……不!那不是人!她頭頂兩側竟有一雙尖利狹長的白色耳朵!純白短發、血紅雙眼、身形勻稱,S型曲線格外吸睛,天哪,簡直是仙女下凡——   “她叫九尾,是梅隆理工學院爆炸案的兇手!”   “秋雨”俯身在我耳邊說道,一向溫柔的她此刻語氣也變得堅硬起來,柳眉微皺,盯著那副看似美麗的麵孔。   聽到這,我頓時覺得她也沒那麼漂亮,仿佛能透過那副皮囊,看穿裡麵麵目可憎的恐怖怪物。“怪物”開口,露出滿口尖牙:   “工程中心的研究員們,你們的蟲子太難管教。所以——”   她笑瞇瞇地掃視著下方瞄向她的炮口,頓了頓後再次說道:   “我們將如數奉還,並提供大量復製品。盡情享受我們無私的饋贈吧!哈哈哈哈哈……”   狂風暴雨中,她依然穩穩站立。一道炸雷劈過後,閃電的白光照在身後,將她麵前的影子瘋狂拉長變寬,投射在濕漉漉的地上。她舉起右手,向下劈去,語氣冷峻,聲音蓋過炸雷,像統治萬物的女王發號施令:   “蟲雨——落!”   此言一出,黑洞洞的“槍口”處立刻噴湧出大量銀色物體,嘩啦嘩啦之聲不絕於耳。在攝像機的高清鏡頭拍攝下,我清楚地看到數以萬計的銀色生態蟲鋪天蓋地地落下,它們目泛紅光,張牙舞爪,極盡所能朝著自己能夠到的任何空間揮動著鋒利的八足,大有撕裂一切之勢。   對於“巨大玻璃杯”扣住的區域來說,這隻是另一場帶來災厄的雨。我不敢想象這些攜帶著大量殺傷性武器的家夥們,如果成功落到地上,進入樓內,將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哧!哧!哧——”   數條白色蛛絲自下而上襲來,牢牢纏住九尾,但她麵不改色,仿佛鋒利的蛛絲勒進的是其它人的皮肉。不少蜘蛛收縮蛛絲,循絲而上,迫不及待地撲到九尾身上,頃刻間,她就被蟲群淹沒,不知去向。   “看來,它們真的進化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再沒有人能奴役它們!”   “全體使用U1型追蹤光炮!目標蟲群,開炮!”   站在其中一艘飛船上的應龍立刻發令。   “所有人!閉上眼睛!”   秋雨焦急地喊道。   幾乎就在下一秒,我耳邊頓時充滿炸雷聲。萬炮齊鳴,好像有人在天上引爆了一顆核彈。我想看看現場情況,卻發現眼前的屏幕頓時花白一片,晃得人眼疼,再難以看清任何場景,且亮度還在瘋狂增加,仿佛屏幕後裝著一顆太陽!我隻好作罷,轉動椅子趴在地上,揉著被閃花的雙眼,暗自後悔沒聽她的勸告。   盡管控製室遠離戰場,但我仍能感到這棟樓正搖搖欲墜。   天上的場景看不到,我隻好切換到地下倉庫的畫麵,秋雨背對著我,坐在遠處的桌前麵朝墻上的大屏幕。距鏡頭較近處,神鋒一身白色作戰服,腰間別著那把銀色手槍,站在畫麵左側看向屏幕。同樣打扮的紫菱站在右側,背對著我。嬌小的她背後卻背著一根比她人還高的黑色長棍。   神鋒正要說些什麼,突然紫菱回頭,見到我後先是一愣,之後立刻焦急地走來,俯身麵朝屏幕:   “快切換到天上的鏡頭!那個白毛就是我們的人!”   我立刻按下控製臺上一個黑色按鈕,畫麵再次對準天上那五根巨型運輸管,竟然有新麵孔!   五個運輸孔仍在源源不斷地噴出生態蟲,最中間的三根管子上各站著一人,最左側是一位身形和九尾差不多的女性,身披純黑連帽鬥篷,兜帽之下隻露出下半張姣好的白皙麵容,殷紅的嘴唇帶著一抹神秘微笑,身體周圍圍繞著一圈巴掌大的“U”字型光標,十幾個光標首尾相接,環繞在其身旁。風從身邊刮過,吹得寬大的袍子邊緣飄動不止。遠遠看去,好像一朵豎起來的烏雲。   中間站著一隻近乎三米的人形怪物,表皮暗紅色。它頭部為紅色虎頭,上身裸露,肌肉壯碩,下身穿黑色軍褲,背後一雙惡龍般的紅色巨翅張開,投下死亡陰影。足似虎掌,完全裸露,4個腳趾趾端連有尖銳的爪。如此不倫不類的長相我隻在恐怖片裡看過,連忙從它身上移開目光。   最右側是一個高個子男性,心形臉,濃眉大眼,麵容俊朗,頂著一頭白色短發……就是他!對我們而言他的站位是最右側,但對他而言,正是最左側!   三人無視距地麵高度,直接跳下,頭朝下落向地麵。之後我看見炮口對準他們,卻發出另一種閃著藍光的炮彈。同時應龍跳下飛船,一陣銀色霧氣湧上。突然,一條金鬃藍角,銀鱗藍眼的巨龍破雲而出,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白發男子吞入腹中。   長著翅膀的怪物一麵迅捷地躲避藍色光炮,一麵尋找著白發男子的身影,當他看到應龍將其吐在飛船甲板上時,麵容頓時猙獰,雄厚可怕的嘶吼驚天動地:   “該死的小白毛!幾天前我就該殺了你!”   “嗖!嗖!嗖……”   幾道U型光標迅速離開女子,射向白發男子。   “砰——喀拉!”   應龍擋在前麵,表情嚴肅,右手上揚。一道冰墻從無到有,拔地而起!光標撞上冰墻,二者同時破碎,隻留下一陣冰霧閃著白光四散而去。   男子道謝後,回身用力一蹬,跳到空中,朝更下方的飛船躍去。快落到甲板上時,體內一陣白色霧氣噴出,將自身包裹。霧氣散去時,一隻白毛黑紋的吊睛大蟲已穩穩落到甲板上,朝更下方的飛船跑去。   “快呀!再快一點!”   我焦急地盯著屏幕,恨不得自己也變成一隻神獸,直接馱著他奔回控製室。其餘人有的站立盯著屏幕,有的坐下低頭思索。飛哥將易俊教授和其餘兩位帶頭人交到控製臺旁,聚在一起低聲商討著什麼。我既想聽聽他們談什麼,又想看白虎的進度,隻好讓“秋雨”過去聽聽,不料她緊盯屏幕,興奮地喊道:   “太好了!白虎進樓了!”   那四位立刻停止討論,飛哥分外激動,鬆了口氣,抹抹頭上的汗:   “終於來了!我們快要得救了!”   易俊教授卻一臉凝重,憂傷地看了我一眼。飛哥撇撇嘴,拍拍他肩膀:   “那麼悲傷乾嘛?笑一下嘛!咱們很快就安全了!”   我看向麵前其中一個監控畫麵,白虎已經進樓,再有幾步就到控製室門口了!U盤!改變戰局的U盤!   “不好!王德溫陽!你們快來!”   飛哥雙眉緊皺,連忙向其他兩位帶頭人招手。我和“秋雨”也想過去,卻被他喊得停了下來:   “你們接應白虎!他到門外了!”   我倆回頭,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   白虎果然站在走廊外,緩緩向門口走來!   我剛想走去開門,不料身後卻傳來砰砰兩聲。回頭看去,隻見王德和溫陽已趴倒在地,昏迷不醒!飛哥兇相畢露,左手將右拳捏得咯吱作響,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想攔我?你試試!讓你嘗嘗散打冠軍的拳頭!”   與此同時,易俊教授蹲在地上,麻利地從兩位昏倒的教授外衣口袋裡掏出兩個像鑰匙的銀色東西。飛哥從口袋裡取出另一個“鑰匙”交給易俊。   不好!那是開啟修改生態蟲指令的密鑰!   我剛想沖去,卻被“秋雨”拉住:   “讓我來!”   我隻好回頭跑向門外,門外傳來一陣穩重的男聲:   “快開門!裡麵有內鬼!”   四名士兵連忙回頭,看到屋裡的情況後連忙按下按鈕。門漸漸開啟,但我驚訝地看到,白虎趁著士兵回頭開門的時候,竟然發動了偷襲!   “哧!哧!哧!哧!”   轉眼間,四名士兵已經栽倒在地,胸前血肉模糊,被掏出一個大洞。而白虎,竟搖身一變,成了九尾!   我看向青鸞,此刻她變為原貌,將飛哥打倒在地,趴在地上昏了過去。易俊跪在一旁,蒙著臉哭泣:   “對不起……對不起……”   “喂!小鳥!偽裝得不錯嘛!但你的對手,可是我!”   青鸞一邊對著衣領處的耳機呼叫增援,一邊快速沖來,將我拉到身後,撲向九尾:   “拔下鑰匙!”   我立刻照做,卻發現殺人指令已經發出!   “該死!指令……那是我方生態蟲指令!不好!存放生態蟲的倉庫……秋雨!”   我剛想聯係秋雨,飛哥醒來,一把將我撲倒,騎在我身上,狠狠掐著我的脖子:   “小混蛋!別他媽壞老子的好事!”   他的手如鐵鉗般有力,我喘不上氣,雙手無力地抓著他的手腕,雙腿費力地蹬來蹬去:   “你……為什麼……”   “為什麼?在這老子從早忙到晚,跟頭驢似的拚命,卻因為幾個混蛋,連個辦公室主任也混不上!那狐貍說了,他看上了老子的才乾,到了那,老子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我的雙眼漸漸模糊,求生的欲望卻越來越強:   活下去!為了自己,為了秋雨,為了救世營,活下去!   我鬆手在自己周圍摸索著,右手觸到工作臺上一個冰冷的球型東西;   “生態蟲?我帶回來的那隻生態蟲!”   我立刻憑記憶摸索著旁邊一個啟動按鈕,終於在失去意識前按了下去,控製臺立刻有所動靜,我右手拽住它的一隻腳,將其甩到飛哥頭上。   耳邊立刻傳來飛哥的慘叫,窒息感瞬間消失。我掙紮著爬起,看到蟲子將他整張臉牢牢抱住,飛哥不斷後退,最後跌坐在身後的墻上:   “眼睛!老子的眼睛!”   我回頭看向青鸞,她們速度奇快,正戰得難解難分。雙方勢均力敵,身上都已出現不少傷痕,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將其染得分外斑駁。   “小木,看這!”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回頭望去,一張和聲音一樣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   眼前之人,竟是張渝!他左手拽著一個人皮麵具,右手將一個東西擲給我:   “這是我的U盤!插進控製臺!”   張渝……不是死了嗎?   我來不及思考,那一刻,我的大腦好像宕機般不聽使喚,隻能機械地照做。眼前的一切,都太離譜了!   “裡麵有我設的病毒,進入後將啟動所有蟲子的自毀程序!”   帶著哭腔的怒吼聲傳來,將我的思緒拉回常態。我邊照做邊思考,大腦再次清醒起來,開始快速運轉:   自毀程序?我以為那是二人對州政府的威脅之詞,沒想到竟是真的!   怪不得他自從雨夜襲擊後就一直啞著嗓子,麵容可以偽裝,聲音卻沒法輕易模仿,所以他隻好啞著嗓子假裝易俊!   怪不得他不再關心我和秋雨二人的交往,因為真正關心這件事的人——已經死在那場爆炸中了!   怪不得他一直沉陷於憂傷中,那是背叛好友後,背叛正義後,良知對他內心的懲罰!他終日活在好友死亡的內疚中,最終在這一天,他殘存的良知戰勝邪惡,支撐著他做最後的補救!   “滴!自毀程序已啟動,預計一分鐘後銷毀機體!”   屏幕中冷酷無情的提示音將我拉回現實中。   “不——你這吃裡爬外的混蛋!搖擺不定的蠢貨!”   九尾吼聲暴怒,背後九隻尾巴觸手般同時襲向青鸞,將她逼退回我身旁。隨後張口吐出大團紫色火焰:   “統統去死!狐火!”   九條火龍柱從不同方向同時襲來。傷痕累累的青鸞掙紮著沖到我麵前,張開雙臂變出大量青羽,組成一道墻壁擋在麵前。   “轟!”   八根火柱被牢牢擋住,但第九根卻從側麵繞來,直沖向我!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如一具被凍僵的屍體,隻能眼睜睜看著這紫色的熾熱惡龍張口咬向我的腦袋!   突然,一雙手從我背後狠狠推了一把,使我跌坐在一旁,火柱“噌”地舔過我的頭頂,在燒焦一縷頭發後,憤怒地吞噬了那雙手的主人。   “啊——”   慘叫聲頓時傳來,我驚魂未定地回頭,發現張渝教授已烈火焚身,紫色的火焰如同怪異的蛇群,死死糾纏著他,吞噬著他,從皮肉到骨髓,由血液到神經,都侵蝕得一乾二凈!   但他並未掙紮,而是冷靜地站在我麵前。肉體燒焦的臭味刺激著我的鼻息,我已難以想象麵前平靜的他,此刻正忍受著何等的痛苦!   “易俊……我最後……終於做了一件……好事……”   他艱難地驅動著自己已被燒掉嘴唇,露出牙齒的嘴巴,向我緩緩伸出右手:   “照顧好……秋雨……真相……在U盤……”   “撲通!”   他終於支撐不住,向前倒在地上,被燒爛的身軀頓時四分五裂,血肉橫飛。他瞪著已是兩個血洞的雙眼,吐出最後一口氣:   “再見……我去地獄……贖罪了……”   青羽組成的護盾後,傳來威嚴的喊聲:   “不許動!舉起手來!”   幾秒後,青鸞無力地垂下雙手,跪倒在地,大口喘著氣,原本美麗的她此刻像換了個人,馬尾已經散開,青發披在肩上,白色作戰服到處是長條抓痕,胸腹部最為嚴重,金色的液體從傷口流出,染黃地麵,看起來格外嚴重。   我爬過去,將其架起,扶她坐在椅子上。   九尾狐高舉雙手,咬牙切齒地盯著我們,她也狼狽不堪,身上的黑衣條條縷縷,但傷勢比青鸞要輕一些。她的眼神仿佛能將我倆打穿,但她並未行動,因為她的身後,是十幾名舉槍嚴陣以待的救世營士兵。   兩名士兵上前,給她戴上特質的銀色手銬,推了她一把:   “九十六號通緝犯,走!”   灰頭土臉的九尾狐被迫離開,但她癲狂的笑聲卻魔音穿耳,久久回蕩在控製室,久久回蕩在每個人心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徒勞!一切都是徒勞!抓到我?暫時的!蘇裡烏特鎮——我們不見不散!哈哈哈哈哈……”   “蘇裡烏特?那個靠海的舊鎮?神鋒!去查查!”   隨後趕到的應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神鋒和紫菱立刻領命離去。救護人員上前,將青鸞抬上擔架,跟著神鋒他們離去。飛哥剛從臉上扒下報廢已久的生態蟲,就被兩名士兵帶走。王德和溫陽醒來,一臉懵地看著這一切。   “木哥!”   秋雨激動地從應龍身後鉆出,撲到我身上,久違的觸感和體香傳來。我熱淚盈眶,心中感慨萬千:   研究所爆炸、地下車道遇襲、布拉格廣場跟蹤……歷經千辛萬苦,我終於如願以償,成功活了下來!   但我又有些失落,有的人會永遠留在我身邊,但有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理想主義的的導師易俊、務實愛財的張渝教授、熱情積極的飛哥前輩……他們的音容笑貌,將永遠銘刻在我的心中……   一個月後,我和秋雨在之前提到的那個公園裡,舉行了結婚慶典。來者甚多,頗為熱鬧,連應龍神鋒他們,也到場為我慶祝。   通過教授留下的U盤,我了解到事情真相:   張渝雖在機械昆蟲功用方麵向易俊做出妥協,但仍想著研究軍用機器人賺錢。在一位大學同學介紹下,張渝認識了一個蒙著麵的黑衣怪人,自稱是一家大型企業的老總,願意投資,將“生態蟲”變為“殺戮蟲”。   接著,怪人又向他介紹了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也就是後來的九尾)。在二人的共同蠱惑以及張渝內心的掙紮後,最終向滅世眾妥協。   在九尾襲擊研究所那天,他按照計劃,將易俊一人留在研究所,並提前將生態蟲所有資料都交給九尾,之後通過假死洗清嫌疑,和九尾配合著,上演了一出“滅世眾雨夜襲擊,張渝不幸死亡”的戲碼。在易俊死亡後,他假扮成易俊繼續工作,等待著滅世眾總攻勝利後將其接到他們的邪惡群體中,發揮自己真正的才能。平日裡和另一個準備加入滅世眾的人——飛哥在一起時間較多,也是為了謀劃決戰時如何出力。   但他內心仍殘存著一部分正義,一小縷光明。心裡正與邪之間的較量使其痛苦萬分,最終決定將一切都寫在U盤裡,並將病毒寫入,以備不時之需。怪不得有時深夜,他還坐在電腦前!   “就是這樣。小木,小雨,我不求你們能原諒我,因為我做的一切,都已和滅世眾並無差異。對我而言,能在自己的贖罪中死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我最大的心願。”   “打這些字時我就想好了,如果老天最終不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讓我在決戰中死去。那麼也讓我這混蛋,我這無可救藥的混蛋,以秋雨父親的名義,將這姑娘交到你手中吧!易俊一生隻做過一件錯事,那就是不肯讓秋雨嫁給你,而我這麼做,也算是給自己罪惡的一生,添一點光明的色彩吧……”   時隔多年,但我依然記得他們的麵孔,記得那天的場景。我們在公園裡花壇前並排站著,露出幸福的微笑。那湛藍的天空、和煦的春風,彩蝶無聲,極盡所能在我們周圍嬉戲打鬧……   尾聲:   神鋒正在臺下笑盈盈地對著婚禮臺上鼓掌,突然感覺有人拍自己肩膀。回頭卻發現,是一臉嚴肅的應龍:   “別傻樂了!押運九尾的飛船遭到襲擊!我們在不遠處的一堆廢墟裡發現了奄奄一息白虎,他應該是趁機從滅世眾裡逃出來的!”   “啊?那咱們——”   “滅世眾是滲透到我們的組織中,但總歸是一小部分,而我們的情報人員,也不是吃素的!距線人發來情報,九尾正在四處替她的上級搜集兵器,比如之前隔壁市後山上那種蟲子,再到現在的‘生態蟲’。”   “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就去之前九尾提到的那個地方守株待兔。她不是說在那不見不散嗎?我們奉陪到底!”   應龍鏗鏘有力地吐出這些字後,立刻轉身離去。   神鋒沖婚禮臺上擺擺手,接著轉身跟著應龍離去:   “我記得那地方——叫蘇裡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