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是一場夢,讓人感覺不真實。 鋒利的龍牙將肉身撕碎,神念也被真龍抹除,死亡前心中是無盡的恐懼。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看著遠處那斜架空中的龍梯,一切又都真實存在。千蒼與北陵確信自己還活著,並不是來到天堂,劫後餘生的喜悅湧上心頭。 即便二人活了四千多歲,早已將生死看淡。但當一個人真正經歷過死亡時,才會知道死亡的可怕,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擺脫的恐懼。 活著的感覺真好,這是二人發自肺腑的感嘆。 在死亡時,他們漸漸感受不到肉身撕裂的疼痛感,剛剛還能聽到自己的骨頭被反復咀嚼,過一會兒,也開始聽不見了。腦海中還殘留著記憶,過往的種種回憶如走馬燈穿過,意識到身處在無盡冰冷的黑暗裡,聽不到任何聲音,隻感覺身體在慢慢變輕,心中除了恐懼沒有任何情緒。 本是黑暗的感知中,多了一圈光暈,一團劇烈的強光從一道門中閃耀出,看不真切裡麵的東西。卻能意識到自己靈魂出竅,受到某種牽引,慢慢飄進那道門中。 下一瞬,腦海中意識像是緊繃的琴弦般突然間崩斷,斬斷自己對一切事物的感知。靈魂飄進門中那一刻,仿佛自己所存在的時空被塵封,連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某一刻,意識又突然形成,死去的記憶保留下來,似夢似幻。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陷入深度沉睡,做了一場很久的噩夢,然後又驚醒過來,腦海裡那些留下的記憶、感覺,朦朦朧朧,真真假假。 但是那種由內心深處因死亡產生的恐懼無法磨滅,時刻提醒著自己就在不久前經歷過一場死亡。 金泉隱約猜到些什麼,在自己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他模糊感覺到時間靜止了極其短暫的一瞬,回神時,自己已回到了初入此山的時空。腦海裡多了一些看到的記憶,回憶起那些倒放的畫麵,他猜測有人也掌控著天雷星的時空秩序,在關鍵時刻逆轉時空,施予援手。 而且最恐怖的是,那人可能在時間靜止的那一瞬間,擊殺了那條強橫的真龍。 “難道是雷祖留下的後手?” 逆改一顆星球的時空秩序,那是仙道領域才能領悟的玄奧法則。整個天雷星除了那位雷祖,金泉實在想不到其他人,他並不認為是本尊駕臨,因為雷祖踏入仙道,參行的大道法則高出這片大道殘缺的世界。 若本尊降臨,天雷星會因承受不住仙道氣機而爆碎。雷祖當年或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去了另一個高層次星域。 三人心中不知受何引導,開始向龍屍天梯走去。 臨近龍屍,它不借助任何外物,似一座通天橋斜架天際,連接天地,仔細觀察會發現龍屍周身空間隱隱波動。 順著龍屍走勢向上望去,是朦朧一片,看不到盡頭,三人卻能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那裡呼喚,是它引導他們走向龍屍。而此刻來到龍屍麵前,更有了一種想踏上龍屍的沖動。 不知什麼手段,擾亂了北陵三人的自主意識,迷迷糊糊中踏上龍屍,龍尾處空間似水波泛起漣漪,光芒一閃,三人消失不見。當再次回過神時,他們已置身另一個次元空間。 周圍是純粹的黑暗,三人連忙運轉體內靈氣護身,進入一個陌生世界,還是小心為妙。 北陵左掌朝上,凝聚出一團火焰照明,在這裡他們視野受阻,視線無法穿透黑暗。火焰剛一出現,就像是碰到了天生克星,還未來得及擴散光亮,便嘭”的一聲熄滅。 這裡黑的純粹與可怕,連火焰都無法帶來光明。 不自覺向前邁了一小步,三人感知麵前空間在急劇變化,邁一小步像是已走出十萬八千裡的感覺。 三人心中有些不確定,以為是此處的暗物質,乾擾到感知,導致自己產生感知錯覺。 前方牽引越來越強烈,再次不自覺一小步邁出,又像是走出了十幾萬裡遠,再邁出一大步,已是脫離了空間的範疇,不單單隻是走出數十萬裡的距離,而是乾擾到時空秩序。 時空混沌,天旋地轉,法則錯亂,無形時空秩序倒轉。這一大步像是跨越時間長河,走到消逝的時空中,回到過去。 突如其來的刺眼光亮刺痛眼球,三人被迫緊閉雙眼,略微適應後,睜開眼發現自身已至奇特空間世界,破碎的大道法則穩固著此處空間。 空間世界不屬於現在,而是屬於過去,金泉捕捉這裡的時光痕跡,臉上劃過驚訝之色,發現這些都是曾經流逝過的時間碎片。 牽引在此時斷開,想來是已到達目的地。將屬於未來的自己召喚到這片時空,三人心中難免有些疑惑,如此大神通者,究竟為何事尋自己等人? 悠揚琴瑟聲響起,與頑石模擬的曲子相似,隻是比後者多了一種仙韻,此曲一出,大道合鳴。聞者,心中一切雜念被凈化。北陵三人震驚發現,自己停步千年的修為此時出現鬆動,三人連忙凝聚心神,細細參悟。 曲罷,一道笑聲突兀響起:“我們終究是見麵了。”聲音響起時,此處空間世界的時間受到乾擾,停滯不前。 北陵三人趕忙從修煉狀態下脫離出來,如臨大敵,眼前的人影比那真龍還要具有壓迫感,更多了一種飄渺虛無的感覺。 三人聞言一怔,終究是見麵了?心中那莫名牽引是這道人影發出的? 千蒼不解道:“前輩,聽您的意思,你在過去預感到我們會來?”雖然神秘人影壓迫感十足,但並沒有刻意為難自己一行人。而此時,三人心中也有些確認此人的身份。 “我在這片時空下,推演我天雷星的未來,在未來的某個時空片段中模糊感應到有人也是天雷體,待我鎖定住那個片段想探查究竟,發現自己來晚了一步。我付出很大的代價將你們救回後,構建時空隧道將你們召喚過來。” 飄渺人影漸漸實質化,凝聚出一道身形,混沌氣繚繞,看不真切樣貌,繼續開口道:“我踏入仙道領域前,曾打敗過一條真龍,我耗時數百年將他度化,卻唯獨找不到他負麵情緒的本源。但我那時成仙在即,若不趕緊離開天雷星,恐怕它會因我而毀滅。為了不給天雷星埋下隱患,留下這道執念,隻為凈化掉那真龍的負麵本源。” 那時的天雷星天地靈氣還算濃鬱,足以維持自己存在,他行走世間找尋負麵本源,順手幫助無數修士指點迷津。 不知多長歲月過後,天雷星靈氣慢慢枯竭,大道法則逐漸缺失,執念也開始消散。 想不到補救的辦法,在徹底消散前,他想看看天雷星未來的樣子,他開始慢慢推演,抓住雜亂無章的時空秩序,窺探向遙遠未來,那裡盡是一片虛無,天雷星化作宇宙塵埃。 順著時空秩序往回看,想看看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卻發現另一個人在未來窺探天雷星的時空秩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導致那段時空秩序出現紊亂,無法預知天雷星化作塵埃的真相。 他並非雷祖真身,看不真切未來那人的深淺,隻得避開那段時空片段,往前追溯,意外在某個時空片段感應到與自己真身有著同樣體質的人,也發現那真龍的負麵本源。 於是出手逆改那段時空秩序,抹除了那真龍的負麵本源,從過去時空呼喚未來的北陵等人來到這裡。 兩者間相隔遙遠歲月,很容易在黑暗的時空隧道中迷失,走不出來就會永遠困在虛無中,他以為三人不一定能走到這片時空中來。 凝聚出人形的雷祖抬眼看向虛空,似是在追憶過往,笑嘆道:“不得不說,他真的很強。隻是可惜,他在離仙道還有一步之遙時,遇到了同樣驚艷的我。” 此言一出,證實了北陵三人心中的猜想,也不覺得最後一句話,是雷祖在自吹自擂。真龍的實力,他們三人有幸領教過,一道殘留執念的本能攻擊,就將自己無情碾壓。 未達仙道,竟然能領悟到時空秩序,若不是遇到雷祖,以真龍的天資成仙指日可待。 三人曾也是天玄星域冠名的少年天才,此時不得不感慨一句:天才裡也有天才之分。 時空秩序這一領域,往往是非仙者不可悟之,卻也有天地的寵兒,天生與大道親近,能夠敏銳感應到這些無形抽象秩序。即便不完善,但也能在對敵中出其不意,逆轉局勢。 這些人無一不是在修行方麵得天獨厚,突發的啟悟也許就是別人參悟餘生都邁不過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