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末年,群雄割據,戰亂不休。 王朝龍氣衰竭,各地鎮壓的妖魔邪祟也現身於世間。 大雄縣,紫雲觀。 一隊捕快齊刷刷的持刀站立在道觀門前,為首的捕頭身穿黑色製服,手持鋼刀,胡須如鋼針。 多年的戰亂導致各大村縣民風淳樸,武德充沛,每個人的眼神都透露著煞氣。 相比於觀外捕快們的靜謐肅靜,觀內早就雞飛狗跳了。 偌大的道觀修的很是輝煌,就連供奉的北極玄天上帝都鍍了一層金粉。 裡麵卻隻有一老一少兩人,老道士須發皆白,身上青色道袍配合著純白拂塵,頗有仙家風範。 少年也一襲道袍,隻是沒有手持拂塵,轉而背著一柄七星劍。 “師父,讓你騙一票大的就跑,現在好了吧?真有事你可得頂上去啊!” “為師也沒想到他們出手那麼闊綽啊!不僅給錢,還給修道觀,還重金求子……求仙緣!” 兩人正低聲爭吵著,甚至不敢高聲說話,怕被觀外的捕快們聽見。 但隨著重金求子這句話一出,肖林政先是坐不住了,聲音突兀的拔高了幾度: “你個老不死的,難怪一有女施主你就給我銀子讓我出去,原來是做這好事,我和你拚了。” 須發皆白的老道士嚇了一跳,急忙揮手示意聲音小些,慌忙開口: “噓聲噓聲,別弄到我的道袍,皺了可就唬不住人了。” 肖林政這才壓住了怒氣,臉上的憂愁重新浮現: “我現在才十八,被村民打死太虧了,還是請師父您先上路吧,每年今日,我都會祭拜你的。” 老道士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但沒等他多說,呼啦啦的捕快就湧了進來,其中捕頭抱拳道: “玄機道長,您兩年前鎮壓的那個水鬼破了符篆,又跑出害人了。” 玄機是老道士的道號,至於本名,好像叫做王貴。 雖然本名不咋地,但他是個天生的演說家,輕甩拂塵微笑著: “天意不可為,朝廷之事,我等不好多加插手。” 捕頭直接抱拳跪了下去,語氣悲愴道: “朝廷的大人隻在府外看了一眼,說妖魔實力滔天就離開了。” “還請道長出手鎮妖!” 這讓後方的肖林政眨巴著眼睛,想要看看老道士能怎麼辦。 六年前,肖林政剛來到這個世界,就遇到老道士手掐法訣,伸手入油鍋,然後賣東西。 作為專業打假人,等表演結束後第一時間就拉住了老道,闡明油鍋原理後就拜他為師了。 往後日子,老道士摒棄了油鍋這種粗鄙把式,轉而換成了頌經,畫符,請演員等等操作,逐漸有了‘驅魔天師’的稱呼。 雖然手裡沒真把戲,但肖林政還是能自傲的說一句自己是道家第一人。 因為此方世界可沒有‘太初太易,無象無形,莫知重濁,孰辯輕清……’之類的經文。 就連道觀供奉的北極玄天上帝都是肖林政根據腦子記憶向工匠表露才修築成的。 但終日打雁,終究還是折了。 肖林政和老道士來這這大雄縣不久,就被有名的大戶陳家請去抓鬼。 沒曾想詭竟然是真的,肖林政和老道士差點被單殺了,幸好陳家的水井之中爆發出了一陣金光,居然將女鬼拖了進去。 金光耀眼,讓縣裡原本不信的人都納頭就拜,不僅重金懇求肖林政師徒留下,還修道觀,吃飯不給錢等等…… 嘗到甜頭的老道士終究是沒忍住貪念留了下來…… 捕快們的臉上都帶著焦急,看樣子那所謂的詭怪已經在殺人了。 老道士推脫不過,隻能拂塵一揮,雲淡風輕道: “本念那詭怪生出靈智不易,感蒼天之德饒他一命,但現在卻也饒之不得了,徒兒,跟為師下觀斬妖。” 站在身後的肖林政臉都要綠了,這老道士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是吧。 捕頭也是點了點頭,恭敬道: “還望小道長也下山除妖。” “這……師父,我正值破境,功德加生,不好妄造殺孽。” 肖林政手捏道印,語氣帶著悲憫眾生的味道。 幾名捕快都認同的點了點頭,若是小道長能夠破境,那必定能庇護縣城百姓。 隻是老道士卻不當人了,他臉上生出了一絲怒氣,嗬斥道: “如今正值亂世,修什麼隻封不殺的功德道!隨為師下山,斬妖除魔,改修除魔道!” “你看這功德道的弊端!那鬼怪毫無悔改之心,害了一縣百姓!” 原本贊同的捕快又是點了點頭,為首的捕頭勸誡道: “小道長,還請下山斬妖,這妖魔禍亂一縣,殺人剖心,絕無悔改之意啊!” “唉,世道如此……” 肖林政嘆息一聲,轉身就想走回觀內: “我這就閉關改修除魔道。” 老道士一聲嗬斥,讓肖林政停下了腳步,頓感不妙。 “徒兒,你又心生妄念了!除魔除魔!你不除,如何改修?你這一身功德如何沾染紅塵氣!” 隻見老道士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籙,抹了些白色粉末後憑空自燃,而後大喝: “封!” 在場的捕快,包括肖林政都愣住了,搞不明白這是在乾什麼。 玄機道士隻是淡淡一笑道: “我已封了徒兒一身法力,現與常人無異,還請吳捕頭將我這不成器的徒兒綁了,帶去除妖!” 你給我玩陰的是吧!肖林政臉真的綠了,隻能無奈嘆息道: “師父,觀內供奉金身價值不菲,若是有宵小之徒盜竊……” “道長不必擔心!” 吳捕頭‘唰’的一聲拔出了腰間長刀,冷冷道: “道長庇護我一縣百姓,絕沒有人敢觸碰仙威!若是真有宵小之徒,定殺不饒!” 話說到這裡了,不去也不行。 至於跑路?這具身體連普通人都打不過,就不要說常年和地痞強盜乾架的捕快了。 君不見那捕頭一身健壯的疙瘩肉,一腳就能把肖林政膽汁給踢出來。 “什麼時候走?”肖林政嘆息道。 “馬車等候多時了。” 吳捕頭大喜過望,等到師徒兩人走上了馬車後,怒吼道: “為天師開路!除妖!” 就這樣一路向著大雄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車輪碾過黃土,偶有百姓見了,都齊刷刷的下跪叩求仙師賜福。 馬車之內,老道士一副淡然模樣的閉眼坐著,絲毫不慌,而早已肖林政坐立不安,打量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憂愁道: “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了,一是逃跑,然後被百姓活活打死。二是鬥鬼,然後被鬼怪活活吞了。” “徒兒你別慌,你不是常和我兔子要多做幾個洞嗎?” 須發皆白的老道士中睜開了眼,聲音帶著平靜: “咱們不是在縣裡修了一座城隍廟嗎?” “對啊,做戲做全套嘛。”肖林政看著窗外景色,算了算距離差不多要到了。 老道士摸了摸胡須,歪嘴一笑: “我在裡麵修了一條密道。” 肖林政終於鬆了一口氣,但還是疑惑詢問: “看你仙風道骨的,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人。” “你是怎麼瞞過去的?” “沒瞞。”老道士輕輕的搖了搖頭,語氣滿是得意: “城隍廟剛修好時,我將大量銀兩放置在鎖住的密室之內,不需任何人靠近,又將消息透露給了大山之中的黑風寨。” “前段時間,我曾去看了一眼,銀兩不翼而飛,而我在鎖鏈上做的記號沒有人動過,所以……” “可以啊!”肖林政難得的給這位名義上的師父,實際上的合作夥伴豎了個大拇指。 老道士顯然是很受用,樂的連連擺手道: “哪裡哪裡,你腦子裡蹦出來一個個仙人名號與經文典故才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