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長風和明月奈離落來到死亡森林入口。 “既入此地,便無生死,不問緣起緣滅,不求福禍果因。” 奈離落看到這行字的時候,瞪大著眼睛問師父:“師父,這是什麼意思啊?” 禦長風內心苦笑,自己從小練劍,十五歲入住天水雲,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這些道理自己也是不甚明白,隻好回道:“不知道,我們進去吧。” 進入森林後,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與外麵的塵世喧囂有著截然的不同。 參天的大樹高聳入雲,厚厚的落葉堆積在樹底下,一條看上去經常有人路過的小路上也散落著些許落葉,走在上麵無比愜意。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潺潺的水流聲,林中的飛鳥此起彼落,嘰嘰喳喳鳴叫個不停。 陽光從寬大而緊密的樹葉縫隙中透射下來,猶如千萬條明亮的絲線垂落在黃色的地麵上。微風吹過,便隨之搖曳擺動,像是天女舞動的金色絲縷。 二人不緊不慢的走在這世外之地,感受著無比喧囂的江湖之外少有的寧靜。這一刻,他們幾乎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麼的,隻是安靜的走著,享受著。 突然,一陣嘈雜聲傳來,好像聲音傳來的地方還伴有潺潺的水流聲。 禦長風和奈離落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小溪邊。 一個樵夫,一個漁夫。 樵夫的身邊有一顆大樹被他用斧子已經砍倒了,巨大的樹冠倒在溪水裡,漁夫正在和他爭吵。 “我說,臭砍柴的,你什麼地方不砍,專門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這裡水草豐茂,土壤滋養充足,樹長得結實。” “什麼狗屁話,你看那山上的樹不比這裡的長的好多了?你就是故意的吧。哦,看見我在這裡釣魚,你就故意跑這裡來砍樹?” “我怎麼故意的?這林裡那麼多條小溪,你怎麼就天天跑這裡來釣呢?難道這兒的魚不一樣?” 漁夫一拍手: “誒!你可算說對了,這兒的魚還就是比別的地方都要鮮美。” “喲!怕不是美人覺得這裡的魚比較鮮美吧。” “去你的!胡說什麼呢?信不信我把你剁了扔這裡麵喂魚?” “咦!你個傻釣魚的還有這本事,來來來,比劃比劃!” 二人也不客氣,話剛說完,便真的打了起來。 雖然二人的打鬥看上去並沒展現出什麼華麗的招式,但能看到他們掌風所及,身影飄過之處草木晃動,溪水四濺。 禦長風不禁感嘆,這死亡森林裡連砍柴和釣魚的都已經達到了河與海境,沒想到這世外之地也是藏龍臥虎啊。 二人你來我往,越戰越激烈,粗大的樹梢有些被掌風擊斷,小溪裡的魚兒有的也被拍到了岸上。 二人看到此情景,連忙停止了打鬥,樵夫過去摸摸樹梢斷裂處,很是心疼的樣子。漁夫也撿起地上半死不活的魚,指著樵夫就大罵: “臭砍柴的,你看看你乾的好事兒。” “怎麼了?這豈不正好?不用釣了,你還應該感謝我。” “我感謝你八輩祖宗,這魚都半死不活了怎麼吃?拿回去還不得被痛罵一頓。哎!”說著搖了搖頭。 “原來你是怕那鬼藥師啊。” “噓!小聲點,大師兄讓我來這裡弄些魚,說是皇洛小姐自來了以後一直不怎麼進食,倒是這裡的魚還能吃上一些。” “得,還是為了那美人。哎!走咯,我砍的這些樹聽說也是為了給美人蓋閣樓呢。” 禦長風和明月奈離落繼續往前走,突然看到一個小客棧,上麵赫然用一塊木板寫著“醉生夢”。 客棧裡自然有吃喝。 二人一路走來,也有些渴了,便進去找了個地方坐下。店裡除了他們還有三兩個客人。 掌櫃的見又有客人前來,也不上前招呼,坐在櫃前滿臉堆笑:“二位,吃什麼?喝什麼?” 明月奈離落看樣子是有些餓了:“來隻燒雞,再來盤牛肉,還有,來壺上好的酒。” 然後問師父:“師父,夠不夠?” 禦長風點了點頭。 奈離落對著掌櫃的說道:“好,就這些了!” 掌櫃笑嘻嘻的說:“好咧!”便吩咐下去準備酒菜。 不一會兒,酒菜已經做好,但掌櫃的把酒菜放在櫃臺上後便停了下來,並沒有要端上來的意思。 奈離落餓的不行了,著急地催道:“掌櫃的,快端上來啊!本姑娘都快餓死了。” 掌櫃的依然笑嘻嘻的說:“好咧!客官請接餐。” “接餐!”奈離落一頭霧水,正發愣的功夫,兩盤菜一壺酒便從櫃臺呈品字形向他們這桌飄了過來。 速度很快,照這個速度下去,很快就會飛過他們這張桌子,然後再飛出門外,摔落在地上。好好的酒菜可就要糟蹋了。 但酒菜並沒有飛出去,而是好好的在桌子上空懸停了一會兒,然後便慢慢的停在了桌子上。連一滴酒都沒有灑出來。 奈離落還在發愣的功夫,禦長風已經給自己倒了杯酒。 掌櫃的在那邊喝彩,拍手說道:“果然不愧是公子榜上傾城公子,真的是玉樹臨風,傾國傾城啊,一身自由在境更是出神入化,那個臭砍柴的和我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哈哈哈哈,恕我眼拙了,公子,小姐請慢用。” 其餘三兩客人也朝這邊看過來,像是要仔細看看這位新入榜的傾城公子到底是何模樣。 二人用完餐後,稍事休息,便繼續往前走去。一路上看不見什麼人煙,感覺離那老神醫居住的地方還有些距離。路上也沒有別的岔道口,倒是不太可能走錯。 又走了一段距離,似乎又聽見有人在說話。 二人都很好奇,在這人煙稀少的死亡森林裡居然能再次聽到人聲,便決定走過去看一看。 二人循聲來到一處農田。 一個農夫,一個書生。 農夫顯得好像很不耐煩,對著書生吼道:“你整天念你那王八經,聽的我都快煩死了,你就不能離我遠點念?” 書生沒搭理他,依然讀著書:“天道無私,陰陽順序。太極兩儀,陰陽調和。日月運行,四時更替。天地循環,自然規律。順應天道。。。” 農夫聽的頭都大了,扔下手中的鋤頭,怒吼道:“天道,天道,你知道什麼是天道?那老神醫都沒弄明白,那陸知先都還在苦苦追尋,你就弄明白了?笑話,簡直就是個書呆子。” 書生撓了撓頭,合上書,對著農夫說:“你一個揮鋤頭的,怎麼會懂?” 書生指著天:“你知道上麵有什麼?啊?你天天低頭朝地,何曾仰望過天,你有沒有想過,中土內外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江湖之中人與人之間的仇恨,並不一定隻是簡簡單單的利益恩怨,可能是有什麼東西在操控著,那,你看。” 農夫順著書生的手指看向天空,藍天白雲,甚是晴朗。 農夫不屑的問:“看什麼?這麼好的天氣,今天肯定不下雨。趁著天氣好,我得趕緊乾活,活乾不好,種不出赤沙邊城特有的瓜果蔬菜,那鬼藥師不會放過我的。” 書生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呀,活該被他欺負,你就是苦賤的命。” 農夫搖了搖頭,滿是不忿的說:“哎!沒辦法,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那無字天書你還沒有頭緒吧,我看長期下去,那鬼藥師會失去耐心的,到時候你還不如我這個揮鋤頭的呢。” 書生顯得也很生氣:“說起這個我就來氣,一本無字天書,我又不是神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怎麼知道寫的什麼?知道了又怎麼樣?武功秘籍?練氣卷宗?咱們死亡森林又不參與江湖爭鬥,要這些玩意兒做什麼?你說是不是。” 農夫點點頭:“真不知道這鬼藥師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書生壓低了聲音:“別天天鬼藥師鬼藥師的叫,哪天不小心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人家叫秦大藥師,咱們的大師兄。哎!要是師父在我還可以問問他老人家那本破書的事兒。我現在隻能天天參悟天道,指望哪天突然開了天眼,然後就能看懂那無字天書了。” 農夫鄙夷的說道:“做夢吧你,就你那境界還參悟天道,我看你那小胳膊細腿,連我這鋤頭都揮不動。” 書生把書往身邊一放,就朝農夫走過來,邊走邊說:“咦!你個揮鋤頭的,還來勁兒了,空有一身蠻力,有什麼用?來來來!”說著就要比劃比劃。 農夫也不示弱,放下鋤頭,二人便開始你來我往,鬥了起來。 農夫掌風之處,勢大力沉,而書生則身法輕盈,遊刃有餘。 禦長風看這二人,功力不在那漁樵之下。 耕地和讀書的都有如此高的境界,也不知道這死亡森林裡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高手。 不禁有些感慨自離開天水雲以來,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侍劍者似乎已不再孤獨。而侍劍者的真正命運又到底是什麼? 父親隻是讓我不停練劍,一生侍奉帝皆。並沒有多說別的。而朽木老人卻讓我踏入江湖,似乎我真正的命運便深藏在這江湖之中,需要我自己去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