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風犬城,江無拘疾馳了約半個時辰,在一個岔路口停了下來。 他試圖用快速的奔跑來趕走腦海裡不斷湧現的沙裡棘的倩影。 但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到最後,他竟然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到的這裡。 一路上,他想起來和沙裡棘生活中的種種場景,心裡百般思念。 這個別人眼裡的蛇蠍女人,卻讓自己一見鐘情,無法自拔。 她的狠毒放蕩的外表下是那麼一顆純潔無暇的心,這顆心被塵世冰雪封印太久,外人竟不得窺視,江無拘用真誠和信任,剛毅與柔情打開了她的心扉,融化了那層冰雪。 終於,她像鳳凰一樣涅槃重生。 江無拘等了很久,都沒有看見禦長風和二位師兄的身影。 他知道,彼此一定是錯過了。 他隻有一個人趕往巨龍之穀,然後在那裡等著他們。 巨龍之穀的位置,禦長風很清楚,也告訴了江無拘。 山穀位於挽雲山東山山麓,那裡離禦長風的天水雲劍閣不遠。 出發的前一晚,江無拘覺得離三年為質期滿還有數月,如今提前回去恐怕玄護司會從中做什麼文章,便和禦長風商量先去巨龍之穀找找當年朝氏先祖說的那個山洞。 還有,禦長風曾說在天水雲見過一個自稱朽木的老人,禦長風所說的自稱朽木的老人自然就是陸知先了,說不定他老人家也在附近,江無拘心想如果能同時找到他就更好了。 去挽雲山要經過一個阿羅盆地。 阿羅盆地是中土一個很神秘的地方,那裡沒有人煙,盆地裡據說都是些兇獸猛禽。尋常人不敢靠近。 江無拘自然也沒有想進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他從阿羅盆地的西邊繞了過去。 快馬騎了一天,天已經黑了,人困馬乏。 江無拘準備就地休息,心想說不定還能等到禦長風他們,畢竟瞎子趕路的速度應該會慢一些。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不一會兒,江無拘便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做了一場噩夢。 在夢裡,禦長風,崇蓮峰,顧錦南,還有自己,還有很多其他人,一起在對付一個看不見身影的神秘怪物,那怪物僅隨手一揮,他們這些人便像腐敗的落葉一樣被狂風卷起,散落在很遠的地方。他們幾乎都要死了,禦長風有氣無力的喊著“帝皆!”,但帝皆似乎也失去了靈氣,僅在地上微微的抖動。江無拘眼前逐漸模糊,胸中憋著一口鮮血,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江無拘感覺自己快要憋死了。 本能使他從夢中驚醒,他全身幾乎濕透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剛才夢中的可怕場景還歷歷在目。 “帝皆!” 江無拘拍了拍腦袋,感覺不像是夢中,剛才確實聽到了禦長風的聲音。 他站了起來,仔細聆聽。 在自己來的方向上,似乎有刀劍碰撞的聲音。 江無拘連忙趕了過去。 十幾個黑衣人圍著禦長風和青孤青山師兄。 為首的黑衣人聲音十分低沉:“沒想到時隔四年,今日又在此地遇到閣下。” 禦長風雙眼看不見,聽聲音也沒什麼印象,隻好問道:“你是誰?” 黑衣人看著他雙眼蒙著的那條紅絲巾:“哦,閣下如今看不見了,不知閣下是否還記得天水雲劍閣那一戰,當年,閣下半步踏入自由在,老夫一時大意,被你所傷,數月才得以恢復。” 禦長風似乎想起來了:“原來你一直在找我禦長風?” 黑衣人似乎有些驚訝:“哦,原來閣下就是禦長風,江湖七公子之傾城公子。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見麵勝似聞名。閣下不是一直在風犬城嗎?怎麼突然跑到中土來了?今日相見,真是有緣。” 禦長風麵若寒霜,語出如冰:“既然今日遇見,你定不會輕易放我走。” 黑衣人沒有否認:“隻可惜閣下如今已目不能視,否則,我們再堂堂正正的對決一場,豈不快哉。” 禦長風執劍在手:“我雖目不能視,卻依然心如明月。” 黑衣人哈哈大笑:“好一個心如明月。我倒要看看你蒙著雙眼是怎樣的一個心如明月。” 說完,黑衣人先發製人,一劍朝禦長風刺去。 其餘黑衣人已經將青孤青山逼到一角,孤山二人還在勉強苦苦支撐。 禦長風獨鬥為首的黑衣人,形勢也有些危急。 雖然他僅憑聽力和感覺亦能強過很多高手,但對手畢竟是自由在境巔峰的存在。 江無拘想到即使自己前去幫忙,但由於對方人多勢眾,除了為首的黑衣人,其餘也都個個是高手。恐怕也無濟於事。 江無拘之前聽禦長風說起過天水雲劍閣發生的事情,知道這幫黑衣人當時追殺的正是朽木老人陸知先。今日他們出現在這裡,難道陸知先他老人家也在附近? 他努力回憶著老人家說話的語氣語調。 他以前經常學陸知先說話來捉弄崇蓮峰和顧錦南。 黑衣人和禦長風打鬥正酣。 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何人膽敢在此打擾我陸知先的清夢?還不快走?” 黑衣人猛攻一下後,退了下來,對禦長風說道:“今日就此別過,有緣再與閣下切磋,告辭!”。 示意其他黑衣人迅速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追去。 江無拘趁此機會跑過去拉住禦長風:“風兄,是我。江無拘。” 然後又對青孤青山說道:“二位師兄,快跟我來。” 禦長風跟在江無拘的後麵,任憑他拉著自己往前跑。 青孤青山受了些輕傷,從地上站起來後跟著江無拘往東邊跑。 那裡是去阿羅盆地的方向。 他們在一處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江無拘見此地還算比較安全,給禦長風找了個地方讓他坐下休息。 然後對他們說: “風兄,二位師兄,這裡是傳說中的阿羅盆地,他們不敢追過來,他們也想不到我們會往這裡跑。放心吧,等到半夜,我們再悄悄摸出去。” 青孤青山互相包紮,又上了點金創藥後放鬆了下來。 青孤語氣中能聽出來有些埋怨:“少爺啊,你跑哪裡去了啊?我們一路狂追,都追不上你啊。” 江無拘見三位兄長如此模樣,有些內疚:“對不起,師兄,都怪我。” 埋怨歸埋怨,也不能真的就怪他,畢竟那是少爺。 青孤見少爺態度如此誠懇,反倒不好說啥,岔開話題:“剛引走他們的陸知先,是你吧。我一聽就能聽出來。” 江無拘笑著說:“是嗎?我學的那麼不像嗎?” 青山在一旁誇贊道:“像,少爺,太像了,要不那黑衣人能被你騙走啊。隻是我們太了解你了,放心,他們聽不出來的。” 氣氛緩和了許多,青孤也過來拍馬屁:“少爺,你可真厲害,你是怎麼想到用陸老神仙來引開他們的呢?” 江無拘把禦長風在天水雲劍閣遇到黑衣人追殺陸知先的事和他們說了一遍。 青孤聽完有些不解:“這黑衣人為啥要追殺陸老神仙呢?他們即使追上了,一起上也不是老神仙的對手啊。” 江無拘雖然也有些不解,但他知道,陸知先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你以為陸知先和我們一樣,見麵就打啊,他老人家才懶得和這幫人計較。” 青山聽完一頭霧水:“他們打又打不過,老神仙也不和他們打,那他們一直找他做啥呢?” 江無拘也想不到什麼理由:“師兄,你們剛才和他們交過手了,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青山搖搖頭:“看不出來。”然後問青孤:“大哥,你能看出什麼不?” 青孤思忖良久後,表情很嚴肅,慎重其事地說:“少爺,我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江無拘示意他盡管說:“你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雖然這裡四下無人,但青孤還是放低了聲音:“其中有兩人,我感覺有些熟悉,有點像青幽青冥。” 青山聽完有些震驚:“玄護司?!” 江無拘點點頭:“沒錯,又是玄護司,陸知先離開重都城,他們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可能陸知先的身上掌握著他們重要的秘密,所以,他們才必須找到他。” 禦長風聽到這裡突然開口:“陸知先掌握的恐怕是那背後力量的秘密,玄護司也是受人指使。” 江無拘一聽,突然醍醐灌頂,像是明白了一切,他站了起來:“我明白了。徐清風說重都城裡有一種可怕的力量。這力量遠強於陸知先的大幻象境。並且,這力量是一股邪惡的力量,在慢慢吞噬著重都城的命運,他控製著玄護司來對付像陸知先,崇蓮峰一樣真正為國為民之人。” 青孤青山感到太不可思議了。 青孤瞪大著眼睛:“那太可怕了,也不知道帝君知不知道這邪惡力量的存在,再這樣下去,重都城可就危險了。” 青山也覺得太過聳人聽聞:“那會是誰呢?” 江無拘想了想:“重都城裡有兩個大幻象境,一個是陸知先,這個江湖中人都知道,還有一個是外人不知道的,他就是無麵侍。” 青孤想想都後怕:“這無麵侍常年伴隨在帝君身邊,莫不是帝君也已經被他控製了?” 江無拘不敢斷言:“找到陸知先,我們才有可能弄明白這一切。” 說完,江無拘看向了阿羅盆地的深處,他準備冒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