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都城,城南,朱雀門外,巳時。 城內的百姓,特別是朱雀街的人早早就來到這裡。 朱雀街的人聽說江無拘要被處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曾經給他們帶去許多麻煩,卻又無比歡樂的朱雀街紈絝少年,如今到底犯了什麼罪竟然要砍頭?他們不敢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行刑臺已經草草的搭好了。 城內的百姓在行刑臺前圍成一圈。 從朱雀門裡浩浩蕩蕩走出來一隊人馬。 為首的正是洪沉浪。 江無拘和銀煉師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渾身上下被鐵鏈鎖住,幾名兵士押著緊隨其後。 本來,他們應該被直接押送至行刑臺上,待午時一到,便落閘處斬。 洪沉浪走出朱雀門後回身看了看高大堅固的城墻,似乎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 和一般的罪犯一樣,押送刑臺然後處斬,他覺得這樣似乎有些過於無趣了,他想讓二人受到更大的羞辱,以此來發泄心中對二人的憤恨。 他命人從後麵的一輛車上取下帝皆劍和千機匣。 先是將帝皆劍連帶劍鞘擲出,插在城樓上。 隨後將天龍劍擲出,千機匣就掛在天龍劍上。 洪沉浪站在下麵,看了看掛在城樓上的兵器,點了點頭,非常滿意,好像是在向世人宣示這就是自己的戰利品。 他看看城樓上的劍,再看看江無拘和銀煉師,露出了一絲不可捉摸的笑容。 洪沉浪緩緩走向銀煉師,擰著他身上的鐵鏈,然後一個飛身,將他掛在了天龍劍上。 然後以同樣的方法將江無拘也掛了上去。 他站在城樓下看著城墻上的一幕,突然狂聲大笑:“哈哈哈!有趣!實在有趣!” 那些之前押著江無拘和銀煉師的兵士都垂下頭不敢做聲,深深的恐懼感席卷著每一個人。 洪沉浪大踏步來到行刑臺,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父親!” 他的父親洪滿波是這次的監斬官,看著自己的兒子如此出息,指了指城樓上掛著的二人,老臉會心一笑:“兒子,你這招真夠妙啊。” 洪沉浪看著遠處的二人,露出兇狠的眼神:“父親,他們讓孩兒受到的屈辱,孩兒必將百倍奉還給他們。” 行刑臺前的百姓,特別是朱雀街的街坊,眼看著這一切,每個人都露出憤怒的表情,可他們也無能為力,僅是敢怒不敢言。 李大嬸摸著懷裡還熱乎的燒雞,她本想在江無拘行刑前讓他最後再吃一口自己親手做的燒雞,可如今,他高掛在城樓上,李大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行刑臺下,李大嬸徘徊良久,最終她還是按耐不住,江無拘在走之前若不能吃上自己做的燒雞,她的心裡將會非常難過。 她拿著燒雞來到行刑臺前,幾名兵士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舉著自己的燒雞,大聲地對著穩坐在臺上的洪滿波喊:“大人,能不能將江無拘放下來,我想最後送那孩子一程。” 洪滿波緩緩走過來,接過燒雞,放在鼻子處聞了聞:“香,確實是香,可是他不配吃,還是喂狗吧。” 說完,他將燒雞輕輕拋起,待到燒雞快落地時,右腳大力一抽,燒雞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大的弧線,飛向了遠方。 正巧,一隻野狗跑過去,將燒雞叼在嘴裡,飛快的跑向林子裡。 洪滿波在臺上看得真切,指著遠處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的野狗:“哈哈哈哈,你們看,還真有隻野狗,今兒可便宜它了。” 李大嬸眼看著自己的燒雞被洪滿波踢到遠處,還聽他說被一隻野狗叼走。 她的心裡憤怒到了極點,此時已失去了理智:“你這玄護司的狗官,你賠我燒雞來。你賠我燒雞!” 說著就要往裡沖。 後麵朱雀街的街坊顯得也很憤怒,他們齊聲吼道:“狗官,狗官!” 平時,洪滿波父子在重都城作威作福,百姓都隻能忍氣吞聲,今天看見朱雀街的人沖在了前麵,他們也不願拖後腿,整個行刑臺下,罵聲一片。 洪滿波氣得吹胡子瞪眼,拔出長劍,大吼一聲:“住口!我看你們誰還敢再胡言亂語,刀劍無眼,休怪我無情!” 說完,看了看跟前的李大嬸,都是她帶的頭,他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踢在李大嬸肩上,幸好後麵有人接著,不然得飛出去老遠。 李大嬸一口鮮血吐出,暈倒在地。 掛在城墻上的江無拘看著這一切,心裡也是憤怒到了極點,可此時他隻能費力的從嘴裡擠出三個字:“李。。。大。。。嬸。” 臺下有幾人朝著李大嬸圍了過來,看著昏迷不醒的李大嬸,一幫人束手無策。 此時一位穿著銀灰色短袖長褂的女子帶著一位蒙著雙眼的男子來到跟前。 他們的身邊還牽著一匹白馬。 大家看著這二人不像普通人,都紛紛給他們讓道。 那女子走到李大嬸跟前,對身邊的男子說:“禦大哥,她好像受傷不輕。” 男子過來盤坐在李大嬸的身後,單掌放在李大嬸的背上,一陣霧氣從李大嬸身上緩緩冒出,不一會兒,李大嬸咳嗽了幾聲,便醒了過來,她的嘴裡還囫圇不清的罵著:“狗官,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眾人見李大嬸暫時沒事了,都紛紛向那來的二人表示感謝。 午時快到了,巨龍之穀的眾人也都趕到了刑場。 唐雁兵在人群中看到了禦長風和蘇慕千雪。 他們來時一直在找這二人,已經想到多半是提前來到了刑場,既然已經來了,也不便說什麼。 臺上的洪沉浪站在父親的旁邊,低下身不知在洪滿波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洪滿波聽完後,站起來對臺下人說:“時辰已到,即將行刑,今日行刑,不用落閘砍頭,一會兒由犬子洪沉浪親自飛刃正法,飛刃一去,罪身落地,而罪犯的腦袋將一直掛在城墻上,以儆效尤。各位敬請期待!” 說完示意身邊的宣讀官宣讀罪人的罪行。 宣讀官往前走了兩步:“罪犯江無拘,銀煉師,潛入玄天獄,放走通敵叛國之重犯崇蓮峰,被少護司護首洪沉浪大人所擒。私放國之重犯,其罪絕無可赦,今既捉拿歸案,當斬首示眾,以正法紀。吉時已到,行刑!” 洪沉浪正要擲出斬首令牌。 唐雁兵在人群中高舉右手,大喊:“且慢!” 洪滿波不知是何情況,放下令牌,站起身來。 唐雁兵來到行刑臺前,幾名兵士攔住他的去路。 唐雁兵毫不慌張,高聲對洪滿波喊道:“洪大人!” 洪滿波走過來,似乎未曾見過,但見此人氣質非凡,不敢小覷:“閣下是?” 唐雁兵抱拳施禮:“在下冬凜城唐雁兵。” 洪滿波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唐將軍,昨日,重都城的一場混亂想必就是將軍的傑作吧。” 唐雁兵沒有否認:“洪大人,我想和你做個交換。” 洪滿波一聽,滿臉疑惑,附身輕聲對唐雁兵說道:“我與唐將軍素不相識,也沒什麼把柄抓在將軍的手中,將軍有什麼可以與我交換的?” 唐雁兵不急不慢:“洪大人,你們的護尊大人今日為何沒來刑場啊。” 洪滿波心中有些犯嘀咕,但還是故作鎮定:“我們護尊大人有要事在身,不能前來,再說,這等小事,我洪滿波自己就能辦,無需勞煩護尊大人。” 唐雁兵淡淡地說道:“是嗎?”隨後朝後麵揮了揮手。 朝老三哥三押著俞白首師徒三人來到跟前。 洪滿波拔出長劍,指著唐雁兵,怒斥道:“你們要乾什麼?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私禁護尊大人,我看你們冬凜城上下,是不想活了吧。” 唐雁兵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我冬凜城上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勞洪大人費心,今日,我以此三人換江無拘和銀煉師,洪大人,你不吃虧吧。” 洪滿波看著俞白首,心裡猶豫不決,嘴上還在逞強:“這江無拘和銀煉師放走重犯崇蓮峰,罪無可赦,我勸你們識時務者為俊傑,放了護尊大人,不然,我重都鐵騎一到,冬凜城將寸草不生。” 唐雁兵看出了他的猶豫,畢竟俞白首和他相處多年,一直是他的頂頭上司,心裡自然破有顧慮。 唐雁兵信心十足:“洪大人可隨時派重都鐵騎殺到我冬凜城,畢竟,你們這護尊俞白首一死,你就自然而然升為護尊了,是吧,洪大人。” 俞白首一聽,心裡急了:“老二,先放了他們。回頭咱再找他們算賬。” 洪滿波煮熟的鴨子,實在不想就這樣讓他們跑了,畢竟,自己的兒子曾經差點死在他們手裡。 洪滿波不知如何是好:“護尊,這。。。” 俞白首見他很是猶豫:“老二,你連我的命也不管了嗎?當年,玄護司空缺三個位置,那陸知先隻想把自己的人安插進來,對你是橫豎阻攔,我是做了多大的努力,才給你爭取到了這個位置,老二,你都忘了嗎?” 洪滿波心裡很清楚,自己能進入玄護司,全靠俞白首的爭取,那陸知先根本就看不上自己,他欣賞的都是江左第,蕭雲起這樣的人。 自己能有今天,確實應該感謝俞白首。 如今,他的性命就掌握在自己手裡,自己該怎麼辦? 洪滿波在恩情與仇恨間左右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