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靜謐海:夜狩(1 / 1)

船長名叫亞伯拉罕,他既是一位經驗的豐富的船長,也是一名獵人。   在他的帶領下,數十名船員分工明確,各司其職,甲板上跫音不絕,在甲板兩側已經立起四座巨型的魚叉大炮。   瞭望手率先發現了獵物:“船長!正前方!”   ——全員做好戰鬥準備!   他的聲音洪亮地就像白晝的光,響徹了這片海域。   第一隻觸手從右舷殺出,伴隨著尖銳驚悚的咆哮,尖端的口器湧出大量惡臭骯臟的腐藻,浸透了半個甲板。   船隻高臺上的火魔法使確保夜晚狩獵的視野,火元素凝聚的照明彈高射,用火光顯現了利齒觸手之形。   水手們訓練有素,一枚魚叉徑直飛去,刺透了怪物引以為豪的軟體組織,觸手抽搐地縮回海底。   這一舉動激怒了怪物,它用三隻觸手盤踞在船舷兩側,劇烈搖晃整艘船,用魔物的蠻力讓人類感到恐懼。它卻不會料到這種手段對於這艘捕獵船的人不是管用。   兩隻觸手滑動而上,進了甲板的視野,亞伯拉罕命船員一同向前,無畏厲齒尖牙,作為船長的他揮舞著足足有兩人高的彎刀,與水手一同加入戰場。   捕獵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幾乎沒有人關心這個幾乎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   亞玻倫注視一切,仿佛眼前的是一幅史詩戰爭開篇的油畫。   他們似乎並不依賴魔法,捕獵船上唯一的法師獵人竟隻是充當照明,亞玻倫眼前的這些人在用最原始的冷兵器與未知的怪物搏鬥。   他們為什麼不害怕呢?   在匱乏魔法的世界裡,人們不渴求去擁有魔法。魔法不是衡量世界準則的唯一標準。   有一剎那,亞玻倫又回憶起聖巴比倫,鄙視嫌棄沒有魔法天賦的賤民是學院內的流行文化,視平民為草芥,聖巴倫建設的一切全是依靠魔法,沒有魔法便是一無是處。   即便院內極高的道德標準不會允許這種思想的滋生,但所謂思想的存在不是條約可以管製的。   現在眼前的戰士們,企圖用血肉之軀證明人類的勇猛,在哪些人眼裡會是癡心妄想?   “決心嗎?”亞玻倫一定要幫眼前的他們取得這場凱旋。   “船長!這隻怪物大概有多大!”   躲過了觸手一擊拍打的亞伯拉罕回應亞玻倫:“呼!大概有!全長60米長!5米高!”   船員們與觸須殊死搏鬥,怪物的利齒可以輕易扯碎血肉,每一秒都是生死的關鍵。   “那!所有人!全部站穩了!”   亞玻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氣勢,他嘴唇翕張,法袍被氣流席卷而上。腳下的甲板跳躍出紫色的符文,在下一瞬間又被法陣烙印在地麵上,法陣三階段向外擴張,迸射出的紫色幽暗光芒遠遠蓋過了火法師照明的光。   ——空間魔法!傳送!   整艘船瞬間失重,驚濤的浮力在一瞬間消失了,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直到一人往下方看去,沒有水!船下方一百米的高度沒有一滴海水!   他們被懸空了,在海上突然出現的真空圓柱裡,比思維流動更快的速度,垂直下落!   ——結界!   船飛速隕落,船員不約而同地開始尖叫,亞伯拉罕牢牢抓住桅桿,神色中透著一絲恐慌。   已然快要落到百米凹陷的穀底,那可怖的怪物依然盤踞在船舷上,它無處可逃。   頃刻,被隔絕在外的海水解除了禁止令,呼嘯著湧入真空,海洋的意誌,也就是液體的意誌,不會讓自己出現任何一點殘缺。   海水回流,水壓湍急直上,捕獵船的撞擊讓底部的海水形成一個小孔,在這裡,水流噴射而出,巨大壓力形成的水柱將怪物和船抬高到了海平麵之上的百米高空!   亞玻倫創造的結界切割了觸須盤踞的落腳點,怪物在空中脫落,五條黑色的觸須中間是一個血紅色的巨型口器,環狀的利齒中流出大量褐色不明液體。   ——結界!   那惡心的怪物被結界控製在了半空中,亞玻倫腳下的船還要以百米之高的空間下墜!   亞玻倫手心汗水直流,這是施法的最後一個環節,稍有不慎,百米高空的重力足夠把這裡的所有人碾成碎末。   他用手掌緊貼甲板,全心全意感受著它的存在,將船隻作為自己的整體。   傳送魔法最大的問題是,在將物體傳送到另一處地點時,物體依然會保留原有的力學原理和慣性,倘若亞玻倫此時在船的下方五十米處開啟一個傳送門,船在回到海麵的一瞬間依然會受到五十米墜落的力量,那幸存也會成為奢望。   以自由落體下落的速度,亞玻倫不及將傳送門緊貼在船下方,他必須另尋他法。   ——空間魔法……   一股混濁的氣流席卷而過,包裹住了所有船員,整隻船身,扭曲的空間感覆蓋了正在空中下落的所有。   ——遷躍!   巨物消失在了混濁的灰色中,捕獵船回到平靜的海麵。   “呼……”亞玻倫大喘著粗氣,倒在了甲板上,他頭暈目眩,稍加外力他就可以把內臟吐一地。   成功了。所有人平安無事。   狩獵還需要最後一步,亞玻倫也最期待這一步,他要實踐空間魔法的破壞性。   ——坍縮……   在困住海怪的結界內,深邃黑暗的球體蠶食空間而膨脹,在結界內傳播著不安。   ——爆裂!   亞玻倫雙手拍打在一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黑暗球體應聲炸裂,可怖的怪物這時不再張牙舞爪,蜷縮在角落抽搐起來,五隻尋找不到焦距的觸須慌亂地扭動,隨後隻能看到一震,那怪物停止了活動。結界內的沖擊波影響不到外界,但毋庸置疑的是,甲板上的所有人都目睹了巨獸的死亡。   “不可思議。”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嗎?少年?”   所有船員都還立在原地,一時間還沒有從驚愕的表情中脫出。尚且不提經歷了上下兩百米自由墜落的刺激,他們親眼見證亞玻倫一人殺死需要一整船深海獵人才能製服的野獸,對眼前這位並不強壯的少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觀,無不表示驚訝和贊嘆。   墜落百米深海,甲板卻依然乾燥,因為亞玻倫早已設好了保護結界,用這種方法,沒有任何人受傷,這是亞玻倫心底最好的結局。   倘若亞玻倫今夜沒有上船,這場狩獵的傷亡不會是少數,而每一個船員都是亞伯拉罕至愛的子民。   “謹以獵人之名,向你致敬。”亞伯拉罕將右手握拳置以左胸中心,身體略微前傾。   下一刻,高臺上,甲板上所有船員都以這個姿勢向亞玻倫表示感謝。   結界解除,獵物墜落後掀起了不小的浪花,十位獵人齊心協力才把它拉上甲板。   “很抱歉,我之前認為你隻是無名小卒。”亞伯拉罕這樣對亞玻倫說,   “我會信守承諾,帶你前往群島,並且絕不會虧待你。”   船長狩獵多年,亞玻倫還要再問他一個問題:   ——您知道,“大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