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工坊內。 「煉成結果:鬆木小弓×20,合成進度100%」 二十把10磅拉力的鬆木小弓,出現在了雷諾的工作臺上。 這是雷諾為孩子們煉製的迷你兒童弓,也算小有殺傷力,打不了山豬野鹿,但射個鬆鼠鬆雞之類的小動物不在話下。 因為沒有材料。 所以今天無論是公共廁所,還是巨型神像的建設進度,亦或者是更多的鬆木長弓,都要擱置。 閑來無事。 雷諾就用剩下的零星材料,製造了這些小弓出來,可以作為獎品,給工作勤奮的孩子。 “就等湯姆回來了。” 雷諾嘀嘀咕咕推開房門。 天已黑。 今天熊民們狩獵的收獲,已經分配完畢。 但很多人卻留了下來,拿出了自己家裡的土豆,圍在了賭桌前暢玩21點。 迪克已經懶得發牌了。 沒有莊家。 玩家變成了八個人,大家都是明牌,點數最小的那個人,或爆牌的玩家,將輸掉自己的土豆,給點數最大的那人。 如果有二個或多個贏家,則土豆放入獎金池,剩下的那幾個重新再來一局。 這樣玩牌的方式,輸贏不過一顆土豆,玩上幾輪才能定輸贏,一整局能玩很久。 “大家都玩上癮了啊?”雷諾笑了笑。 “老爺。”這時候伊薇特走了過來:“我們沒有麵粉了,是吃土豆嗎?” 還吃土豆? 雷諾皺眉道:“土豆可以磨成粉,變著花樣吃,不要整天水煮土豆,你會製作土豆粉嗎?” 伊薇特不確定的問道:“您是指給嬰兒吃的土豆泥嗎?” 這個世界,日常食物的吃法單調。 有條件的用油煎一下,沒條件的水煮或者火烤。 土豆粉,可以製作成酸辣土豆粉條,也能製作奶茶珍珠,水晶餅和千層餅。 但從伊薇特的表情來看,熊民們並不知道土豆磨粉曬乾,和麵粉一樣製作的工藝。 “也對,熊東穀連磨坊和風車、驢拉磨盤都沒有,是我想多了。”雷諾輕聲自語了幾句,隨後對伊薇特說道:“那就炸薯條吧,這兩天海貍、豪豬肉的脂肪,榨油了吧?把土豆切成條,麵粉袋裡應該還有點麵粉屑,裹上之後下油鍋炸薯條。” 炸薯條? 聞所未聞,這可能是雷諾老爺發明的新鮮玩意兒! 聽上去就很奢侈。 “如您所願,老爺。”伊薇特微微頷首,炸薯條理解起來不難,她立刻操手去做。 “去忙吧,我先家訪一下,回來應該就能吃上炸薯條了。”雷諾拿出了自己的小本子。 木材工坊前,匯聚了熊東穀上百位熊民,他們被21點勾起了本能裡的賭性,都表情亢奮的匯聚於賭桌前叫叫嚷嚷,仿佛待在雷諾老爺的莊園裡才能找到生活樂趣。 篝火點燃,更能烘托熱鬧氣氛,導致他們戀戀不舍,有的人贏了土豆,直接丟一顆進篝火堆裡烤了吃,隨後繼續加入賭局。 而今天雷諾要家訪的對象,卻不在此列。 “阿瑟,性格孤僻,十年前被熊堡學士診斷,有神經病,患上了不眠癥。”雷諾翻開小本本,找到了自己今天的家訪對象資料。 雷諾對熊堡的學士沒什麼好感,畢竟他自己就被學士診斷出什麼餓怒癥,估計當時也被其他人當成神經病對待。 ‘我隻是有輕度糖尿病,不吃飯人就有點慌而已。而這個阿瑟,估計就是夜貓子,日夜顛倒。’雷諾心裡這樣想著,抓起了魚竿,向著熊東穀外的海灘邊走去。 小本本上記載,阿瑟不參與狩獵和生產,白天睡覺,每天晚上都會去海邊釣魚,自給自足。 “嘿,又是一個釣魚佬。”雷諾輕笑一聲,拎著魚竿,走向海邊。 穿越之後,他也好久沒釣魚了。 …… 寒冰灣的海水很涼。 潮汐海浪拍打礁石嘩嘩作響。 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嘴裡叼著木棍,甩動著手裡的魚竿,一邊拋竿,一邊哼唱。 “荒地裡開出一朵小花,它名叫,艾麗卡。” “十萬隻小蜜蜂熱情地,飛向它,艾麗卡。” 男人聲音粗糙粘稠,像喉嚨裡含了一塊黑色冰冷的濕潤礁石。 雷諾拎著小木桶和魚竿,緩緩來到了男人身旁。 男人停止了歌唱。 “能借點蚯蚓嗎?”雷諾平靜看向男人。 男人很瘦,臉頰凹陷,棕、金兩種頭發顏色混合,身高一米九左右,與雷諾相當。 “你帶了個木桶,是覺得自己能釣上很多魚?”男人不答反問。 “你不認識我?”雷諾反問。 “我應該認識你?”男人也反問。 “我叫雷諾,我雖然很多稱號,但你叫我雷諾就可以了。”雷諾也不客氣,在男人身旁的布袋子裡拿了一隻蚯蚓,掛上魚鉤後,拋入了海裡。 今晚風浪不大。 “我叫阿瑟,我也有很多外號。” 阿瑟轉過頭去,重新看向了海麵:“他們叫我‘不用睡覺’的阿瑟;‘海邊烏鴉’阿瑟;‘神經病’阿瑟。” “這首歌不適合你,太細膩了,你需要唱的是粗獷的歌曲。”雷諾點評起了阿瑟剛才的歌喉。 說不上好聽,但絕無韻味,毫無感情,就像是粗獷的熊民在日常說話,而非歌唱。 “你也會唱歌?”阿瑟精神一震,似乎對唱歌很感興趣。 “會一些老派的流行樂,比如說男兒當自強。”雷諾望著沙灘道。 “能教我嗎?”阿瑟聽到唱歌,沒了之前那種陰鬱的感覺。 阿瑟從小生長在消息閉塞的熊東穀,一首新的歌曲,對他而言,簡直比金龍還珍貴。 “獻醜了。”雷諾麵對大海,心中那些拘謹枷鎖鬆開,放聲歌唱道:“傲氣傲笑萬重浪!” “傲氣傲笑萬重浪!”阿瑟也學了起來。 “熱血熱盛紅日光。” “膽似鐵打!” “骨似精鋼!” “胸襟百千丈!” “眼光萬裡長!” “誓發奮自強,做好漢!” …… 歌曲氣壯山河,豪情勃發般回蕩沙灘。 海風中,雷諾扔掉魚竿,負手而立,白色兔毛披風隨風飄揚,好似一代宗師,就差一百個弟子在沙灘上做俯臥撐了。 阿瑟也許嗓子不怎麼樣。 但似乎有種特殊的語言天賦。 半個小時後,阿瑟雖如同鸚鵡學舌,不明其意,卻能跟雷諾一起唱起來。 期間,阿瑟甚至去了一趟金本家,把雷諾用來裝魚的小木桶裝滿了土豆酒。 一小時後,兩人已經喝的醉醺醺的了。 “看!” “碧波高壯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 熊東穀口。 兩人勾肩搭背,麵色潮紅,踉踉蹌蹌走在了村裡的街道上。 他們都喝醉了。 “阿瑟,你真他娘的是個人才!”雷諾口齒不清說著誇贊話語,還拍了拍阿瑟的臉。 “雷諾,你也是個偉大的歌唱家,我們都是熊種!”阿瑟乾瘦的手掌也拍了拍雷諾的肥臉。 “哈哈哈!”兩人異口同聲大笑。 “阿瑟,以後你就來當我的公共廁所所長吧!伱是真不用睡覺?”雷諾問道。 “嗝!真不用,我十年來從未睡過覺。”阿瑟說著打了個酒嗝。 “那你應該還能兼職當我的門衛,阿瑟,你真他娘的是個人才。”雷諾嘻嘻笑了起來,話語囉嗦重復。 “我不是人才,巴恩才是人才。”阿瑟道。 “巴恩又是誰?”雷諾口噴酒氣。 “巴恩是野人和熊女的孩子,二十一年前,野人王強暴了熊女,生下了巴恩,你猜猜看,巴恩做了什麼?”阿瑟看向了雷諾。 “你有個缺點,別人問你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總是喜歡反問回去。”雷諾擺擺手。 “巴恩在今年夏天,一個人遊過了寒冰灣,前往了冰封大陸,當著他父親‘寒劍氏族’野人王庫魯的麵,斬下了自己的手臂。”阿瑟臉上浮現出一抹敬佩之色:“一半還給你,剩下的一半屬於我。” “巴恩是條好漢!他死在了冰封大陸?”雷諾腦袋清醒了一些。 “不,他遊了回來!用一隻手!遊過了大海,穿越了寒冰灣,又回到了熊島!他必須回來,照顧他癱瘓的母親。”阿瑟提了提今天釣上的幾隻寒冰蝦:“我釣到好東西,總會分給巴恩一半,他是我最要好的兄弟。” 失去了一條手臂,無法狩獵,也無法捕魚。 底層的苦難熊民,總是會互相救濟。 “你是個人才,巴恩也是個人才,以後你來當我的廁所所長,巴恩當挑糞工,我養你們。”雷諾笑盈盈的拍了拍阿瑟的臉。 隨後他身子一軟,噗通栽倒在地,顯然醉的不輕。 超過五百磅體重的雷諾醉倒,顯然不是阿瑟能扶得住的。 “兄弟,你死啦!我的好兄弟雷諾,我們剛剛認識了一小時,你怎麼就死啦!?”阿瑟跪在街頭放聲哭泣起來。 “阿瑟,我想領主老爺隻是醉了。” 月光下,一個獨臂男人緩緩走來,他伸出一隻粗壯的手臂,抓起了地上雷諾的衣領。 五百磅的雷諾,被獨臂男人輕輕提起,輕鬆扛在了肩膀上。 “我沒醉!繼續唱!繼續喝!繼續跳!” 雷諾的呢喃聲在街道上回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