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能寺是歸化城數一數二的大寺廟,一年比一年香火鼎盛,大富商,大人物絡繹不絕。 有傳言說,山能寺十幾年前還隻是個破爛小寺廟。隻因有位省城裡來的大人物看中了此地,住了下來,自此山能寺便一飛沖天,蒸蒸日上。 山能寺慈悲之名遠近流傳,無論是無父無母流浪的孩子,父母不想要的孩子,還是各種奇葩原因出生的私生子,隻要送來山能寺,山能寺都願意接納,撫養,教育。 不過有一點,來之後須改了名姓,忘了根腳,從此活著的便是另一個人了。唯一跟過去有聯係的,可以念叨的,就隻有生辰了。 夜晚的秋,別有一絲冷冽。 黎牧此時不由地有了這樣的感覺,但這不妨礙他帶著禮物兩步化作一步地沿著山梯向上。 山梯其實不長。畢竟寺廟如果建的太高,真的離世俗太遠,又怎麼能賣的出香火,拿的了錢財?當然,寺廟高度也不能太低,不然又有誰會傻到給鄰居捐錢呢? 山能寺便建在山腰處,正是合適。 黎牧步履匆匆,也不歇息,所以很快他就看到了山能寺的大門。 月亮高懸天空,寺廟大門緊緊閉合。門前的石階被月光撒得透徹,屋頂和墻壁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寺廟兩側都是樹林,雖已是秋,但卻有不少樹木還藏著葉片。 夜風吹過,隻有黎牧的呼吸聲與腳步聲不停在響。 黎牧心中的不安升了上來。他也顧不上什麼風度了,直接跑了過去。 他雙臂一聚,轟隆轟隆地推開了大門。 進了院中,頓覺空曠,眼隻見得一位中年胖子和一位乾瘦的老人。 中年胖子滿頭大汗,不斷地拿手巾往臉上抹,兩腿哆嗦就要站不住。乾瘦老人攙扶著中年胖子,臉上帶著憂愁。 不是旁人,正是他父親和他家管家。 中年胖子見黎牧來了,走到黎牧身邊,略微低下頭,顫動著開口,“我…我…我下午就來了。心悅不見了。不…不是,是所有人都不見了。我本來是打算贖她的。” “我本來是打算贖她的”,中年胖子又說了一遍,眼睛一轉,偷偷地打量黎牧。 黎牧全身繃緊,沉默不言,眼似彎刀,盯著中年胖子,身體一動不動, 管家還算冷靜,連忙對老爺說,“老爺,少爺他還不知道山能寺裡麵的勾當。” “對對對,牧兒,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這…這個山能寺後院對外說是有省城裡的大人物居住,不讓常人進去。其實就是個藏起來的春樓。” “寺廟的主持長年在側院收養眾多幼齡女子,等她們到了十八,若是還未有人預訂,便送到後院賺錢。若是有人出錢預訂,便可在她十八歲生辰時把她帶走。預訂的越早,價格就越高。” “牧兒,我知道你喜歡心悅那姑娘。我可是早早就出了大錢訂了下來。你倆同年同月同日生,本來想著今天正好送給你當做十八歲成人禮的禮物。” “可是我下午來時,把前院後院都轉了一個遍,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後來,也有一些信徒從外麵進來,不過他們隻是來求香拜佛的,我便搪塞他們,讓他們回去了。” “牧兒,我知道的我都說了,這件事我可沒有瞞著你。你千萬要冷靜,千萬要冷靜啊。” 月光照在黎牧半邊臉上,黎牧雙眼瞇瞪,呼吸聲逐漸沉重。 “我已經不是三年前的我了,不用你讓我冷靜!” 秋風吹過,樹林裡的落葉不知又添了多少。 黎牧抬腿一腳踢出,中年胖子腹部受力,踉踉蹌蹌栽倒在地。 “你是豬嗎?寺廟人口眾多,昨日你我來時,明明一切和平常無二。寺廟若是遷移,必要提前準備,況且城裡也不可能無聲無息。所以肯定是有其他外力影響” “這寺廟建築完好,既沒有刀劍劈砍的痕跡,也沒有血液屍體留下。說是遭了土匪,也不會有人信。” “我從山下上來時,便感到有諸多矛盾之處。我心情激蕩,又動作迅速,怎麼會有一瞬明顯感到涼意?還有,夜才黑了多久,月亮怎麼會升的那麼高?” “月光既然能把寺廟門前的石階照亮,為何寺廟的屋頂與墻壁會那麼黑?” “最可疑的是,太安靜了。明明今晚秋風不斷,外麵的樹葉搖搖落落,我卻一點聲音都沒有聽見。” “這裡是磨坊。” 黎牧目光犀利,出口驚人。 “今晚山能寺一定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