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牧和裘心悅回到馬車處。 所幸,那匹赤紅色的馬匹隻是受了一點輕傷,並無大礙。 黎牧將車廂擺正,又把馬匹重新綁在車廂前麵,拉著裘心悅一起進了車廂。 黎牧把車廂裡的屍體和血液都清理出去,對著裘心悅開口道:“你休息會兒吧,你告訴我怎麼走,馬車駕駛就交給我吧。” 說實話,之前讓裘心悅在前麵駕駛馬車,自己在後麵休息,黎牧心裡就已經有了憐惜之意和自我憤慨。 雖然有自己實在疲憊的因素存在,但是這始終會讓黎牧內心感到不適和別扭。 裘心悅知道黎牧睡過一陣了,而自己也確實很是疲憊,也就沒有推脫。 裘心悅點頭,從口袋裡拿出地圖,告誡黎牧隻要按照地圖走就好。 黎牧拿了地圖,走出車廂,坐在馬車的駕駛位上仔細地觀看地圖。 那地圖甚是細致,對每一步路,每一個路過的地方都有標注,顯然是耗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所製作的。 真是難為心悅了。 黎牧揮動長鞭,駕駛著馬車,按照裘心悅的地圖,向著遠方奔馳而去… 原本馬車旁的地麵上,那些零零亂亂的屍塊,在月光的照射下,沉默地等待著被分食亦或者被分解的結局。 … 三日後,夜,枯蘆縣客棧。 一樓後廳。 一位白胡子老道,一身白袍,獨自坐了一桌,左手拿起杯子,品了一口香茶,右手筷子前伸,夾了熱氣騰騰的紅燒肉送入口中。 隔了兩個空桌,一對年輕的伴侶占了一桌。 桌上尚無飯菜,兩個人座位相鄰,身軀貼近,互相說著一些悄悄話。 那女子似是被逗笑了,臉上笑容迭起,紅霞不斷。男子口中言語不停,目光則有意無意地往女子身子上探去。 那女子似乎沒有注意到相伴男子那侵略般的眼神,隻是聽著男子那幽默風趣的話語,總是忍不住嬌羞帶笑。 又隔了兩個空桌,這一桌上依然沒有飯菜。 一位黑衣男子把劍放在桌上,雙手交叉抱拳,閉著雙眼,似乎在休息。 旁邊還有一個全身藏在黑袍中的人,分不清男女,隻有一雙眼睛漏出,機敏地打量著四周。 嘩啦… 廚房的門簾被人掀開。 噠,噠,噠,噠 傳菜小廝走出,手上拿著寬長的厚木盤子,腳上步伐不停。 厚木盤子裡裝著五六個小菜,葷素摻雜,色澤可人。 傳菜小廝來到黑衣男子和黑袍人那一桌,諂媚的吆喝道:“大爺,您的菜好了。” 傳菜小廝仔細地把每個菜肴都穩穩地放在桌麵上,接著把厚木盤子放在身後,身子站在桌子旁邊,卻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黎牧睜開雙眼,看向那身邊站立的傳菜小廝,臉上漏出不悅。 藏在黑袍裡的裘心悅眼疾手快,拿出一些碎銀,放在靠近小廝的桌子邊緣。 傳菜小廝彎腰低頭,拿了桌上的碎銀,麵部露出諂媚的笑容,開口:“大爺,您請吃好了!” 說罷,傳菜小廝回頭便走,目光從黎牧桌上的劍上一掃而過。 隔了兩座的那對年輕情侶中,男子站了起來,伸手攔住傳菜小廝,扯著嗓子大叫道:“你們這破地方怎麼回事,明明是我們先到的,怎麼敢先給別人上菜的啊?!” 男子知道,俘虜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展現自己的男子氣概,此時正是機會,自然要小題大做,咄咄逼人才好。 男子麵上露出惱怒的表情,手不斷的拍打桌子,嘲諷著道:“你們這地方不會是看人下碟的吧?就因為他帶著劍,你們就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到了我們就愛搭不理,是覺得本大爺出不起錢嗎?” 男子旁邊的女子,拉著男子的衣袖,勸說道:“本來就沒多大事,你跟一個小廝計較什麼啊。” 男子此時也覺得自己跟小廝計較有些自落麵皮,收回了攔著小廝的手,又坐了下來。 男子坐穩後,目光看向了黎牧桌上的劍,臉上變得陰沉沉的。 小廝從被攔的困境中脫出,連忙低著頭交代道:“您的菜都已在火上了,還請大爺您稍等片刻。” 小廝恢復了走動,目光掠過說話的女人,踩著木板一步步回了廚房。 隔著兩個空桌的白袍老道,悠哉悠哉地看完了這場笑話,接著將茶水飲盡,走到前臺櫃上,要了個房間,自己上了樓去。 廚房裡,小廝拿起菜刀,咣咣地砍起了案板上的肉,臉上若有所思,陰晴不定。 旁邊,空空的鍋下,是沒有點燃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