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座高高的山頭上,一個年輕人正挑著兩桶水行走在山道上,他的步伐十分穩健,因為這條路他已經走過數不清多少次,即使閉著眼睛他都能清楚地知道腳下正走在第幾級臺階上。 但是他依然全神貫注地做著這件事,仿佛不會被其他任何事所驚擾。 走到半路上一個亭子處,他將兩個桶放下,抹了一把汗,輕輕喘著氣,半合雙眼休息著,休息了一會兒,他便起身,繼續挑著水桶往山頂而去,原本在上到某一級臺階處,兩張原本快要貼合在一起的金黃的落葉被他路過帶起的風給輕輕分開又蓋上。 不過他並沒有在意這兩片落葉,畢竟此刻已經是深秋,這條山徑上滿是落葉,誰又會在意腳下兩片無關緊要的落葉呢? ...... 雲扉狹間之中,原本籠罩住施言的這片天地就要合於一線,將他碾為齏粉,然而天地卻驀然一靜,隨後大地陸沉,天空遠去,時空變換,他與夢空所處位置已不在雪山之巔,也不在那片大澤,甚至不在原來所處位置的萬丈之內,卻在一座府邸的庭院之中,一群人將他們圍在中間,一名少年正死死握著一把顫抖的刀鞘,不知該向誰出刀,施言趁此之際指著夢空大喝一聲: “阿塵,砍他!” 阿塵見到施言,有些茫然的心一剎那間就定了下來,不假思索向那個熟悉的僧人砍去,原本狂暴無拘的氣機變得溫順無比,擰成一條筆直的線迎向夢空,順理成章地破開潔白無瑕的僧衣,繼而是僧衣下的繚繞的雲霧,也被分開,露出一隻碩大的龍頭,怒吼著向外探出,緊接著的是龍身,氣機纏成的線依然向裡挺進,這條巨龍一分為二,化作雲煙消散,緊接著又出現了更多的異相,無論出現什麼,這條“線”都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阻礙。 夢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那條線也緊跟著消失不見,片刻後夢空又再度出現,卻帶著滄海鹹鹹的海風、火山的硫磺氣息和撲鼻的花香,這片刻間他竟然幾乎走遍了雲扉狹間的天涯海角,那條“線”卻執著而又堅定地向他撞去,夢空敬佩地瞥了阿塵一眼,又看著眼前這一“線”離他越來越近,終於明白了這個孩子自這時起終於入道,這一刀恐怕他躲是躲不掉的,隻能硬扛,而他除了掀桌子以外最強大的攻擊手段“驚蟄”無法攻破那個男人如春天野草般勃發的劍意,況且還有一位也許能排進這世間前三甲的高人在關注著這裡,直接剝奪了他掀桌子的權力。 “媽的,天賦好的沒話說,背後還有高人罩著,這讓本尊這種全靠勤奮和努力上位的‘雲’怎麼活?” 夢空隻能在心裡瘋狂地問候施言和那位高人族譜上的女性。 超凡脫俗的強者對於時間的感官比凡人要漫長太多,對於夢空這樣的強者而言,這片刻間他能帶著一條恐怖的黑線去世界各地旅遊一圈,而對於無名一流高手和朱七他們這樣普通的真靈來說,就隻能看見阿塵手握一把刀鞘,刀光閃過,那個突然出現的光頭和尚就被切成了兩半,從斷麵卻沒有鮮血噴湧,隻有一片混沌,更難以接受的是,這兩片和尚左手握右手,又將兩片身子拚湊在一起,隻是一條裂縫仍然存在於他的身上,兩邊的雲霧無論如何都無法相融。 夢空兩支眼睛分別白了一眼左右,隨手把那看起來有營養一點的一流高手拎過來吸收進體內,那條裂縫才變短了一丁點兒,不過這一丁點兒也令夢空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他可不想保持這幅“尊榮”生活。而那可憐的一流高手,他到死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堂堂一流高手,在這個連一個習武之人都找不出的地界,會陰溝裡翻船,碰上這麼幾個怪物? “阿塵,你先繼續忙你的,我有點事要和這位兄弟商量。”施言身上的境界早已退去,他向阿塵擺了擺手,就笑嘻嘻地摟住夢空的脖子向黃府的後院走去,像是準備去談一筆生意。 黃老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地向阿塵磕著響頭,身後也早已看呆的黃家家眷也都跪在地上死命地磕著。 “塵老爺!小老兒隻求您給條生路,黃家一切財產任憑您處置,求您開恩啊,黃家也是幾十條人命啊......” 阿塵牽著王家的小女孩兒,來到黃家人麵前,輕輕問女孩兒道:“現在欺負你和你娘親的壞人就在這裡,你想要怎麼懲罰他們?” 小丫頭一隻手用手背抹著眼淚,一隻手拉住阿塵的袖子哭道:“我不想要懲罰他們,我隻想要爹爹回來。” 雲扉狹間中凡人的真靈生老病死,就會清除記憶,重新化作一個新的生命,就算是這裡的主人夢空也難以辨認出。 阿塵隻能拉著她向黃府外麵走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朱七忌憚地看了一眼黃府後院,也跟阿塵調頭離開,他可沒忘記這裡還有一個真正大白天吃人的惡鬼,另外一人敢和惡鬼同行,豈能是善茬兒?雖然他想霸占黃府的財寶,但也明白生命的可貴。 平日被欺負慘了的那些佃戶怒氣沖沖過去踢了黃老爺和其家眷幾腳,唾上幾口,也跟著離去。 黃府不愧是這黃家莊主人的居所,後院也修建的極為精致典雅,各種綠植鬱鬱蔥蔥,水潭中遊著幾尾靈動的錦鯉。施言和夢空來到潭邊,施言伸出一隻手,手掌向上攤開,得意地在夢空麵前晃了晃,夢空臉皮抽搐了幾下,才從袖子裡抽出一把沒有刀鞘,刀身雪白,刀柄還纏繞著雲霧的橫刀遞給施言,恨恨道: “本尊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那個地方走出來的人會無恥到讓家中長輩出手幫忙搶奪寶物。” 施言不禁有些臉紅道:“夢空兄閑來無事可去山上坐坐。” 夢空翻了一個白眼,心想這要是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嗎? 對於仙人來說,騰“雲”駕霧特別適合遊歷天下,“雲”所獨有的雲扉狹間更是儲物、修行的好地方。 “就算有了‘驚蟄’,他真的能夠‘活’下來嗎?從來沒有人做到過,所以他也從來沒有變過。”夢空望著潭中的遊魚,向身邊這位仙人發問。 不是沒有人嘗試過,可無數個紀元以來,從來就沒有人做到過,就連天下有資格討論這件事的人都不多。 “我也不知道,但是還是想要試試看。”施言轉過頭答道,恰逢此刻,一尾錦鯉躍出了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