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這是何意?”獨孤弘雲忽的起身,皺眉看向坐在上方的老者。 趙忠沒有看他,依舊不緊不慢的品茶道“怎麼?咱家不過抽調些人,加強護衛,獨孤將軍,覺得不妥?” 獨孤弘雲怔了怔,他能怎麼說?不行?怎麼可能,這老東西奉命節製大軍,抽調部分士卒加強護衛,他怎麼能拒絕。但是這命令讓他怎麼接,這老東西抽掉的可是李武和高瀚的部曲。這樣一來,他再令人攻山,可就得派自己的嫡係上了。可恨,可恨。這老東西的營帳位在滄瀾江畔,自己與舅舅的營壘呈半月形環繞在外,他的護衛哪裡還需要再加強? 獨孤弘雲半天不說話,魏彬上前喝道“獨孤將軍,總管問話,你居然據不答話。” 楊易昭見狀立刻起身,抱拳道“總管見諒,獨孤將軍一定是在思索將調來的部曲如何布局,以更好的護衛總管,怠慢之處,總管見諒。” 這是獨孤弘雲亦是驚醒,鐵青著臉道“正是,末將一是想癡了,總管見諒。” “哈哈,獨孤將軍思慮敏捷,如此盡心盡力為咱家著想,咱家怎會責怪,既然獨孤將軍沒有異議,就速速辦理吧。” “是。”獨孤弘雲錘了錘胸甲,正要退出。 一聲冰冷蒼老的聲音硬生生的又鉆進了耳朵“獨孤將軍,咱家再給你三天,定要攻下淩雲峰。” 獨孤弘雲聞言,頓時感覺一陣恍惚,旋即定了定心神,道“末將遵令。” 趙忠見獨孤弘雲和楊易昭離去,淡淡道“二位將軍,可還滿意?” 屏風後李武、高瀚一臉興奮的走出來,使勁敲擊自己的胸甲,好似要把胸膛錘塌下去,語氣愉悅的說道“多謝總管,末將等以總管馬首是瞻。” “嗬嗬,李將軍來的時候說的好,此次若是成功拿下淩雲峰最好,要是拿不下,咱家和二位怕是都有麻煩在身。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就不必客套了。”趙忠笑瞇瞇的道。 李武與高瀚對視一眼,淩然道“總管放心,在朝中,獨孤家和楊家,還不能一手遮天。” “好,好,二位將軍這就回營調整部署吧。” “末將告退”李武、高瀚行了軍禮,便躬身退下。 眼見李武、高瀚二人退下,魏彬立刻上前給趙忠捏肩,一邊低聲問道“義父,您為何要出手幫助這二人。”在魏彬看來,獨孤弘雲、楊易昭這可都是朝廷重臣,一個四品,一個三品,輕易不好得罪,而且兩人背後的家族又極為難纏,即便是他們影衛,處理這種世家的嫡係子弟,也都是慎之又慎,他不明白為什麼義父要為了兩個旅帥,跟獨孤家、楊家結仇。 趙忠舒服的閉上眼,花白的眉毛一抖一抖的,仿佛沒有聽到魏彬的問題,良久才開口道“李武也就罷了,高瀚,你可知他的身份。” 魏彬皺眉,手下卻不敢停。 趙忠見他不說話,便繼續開口道“蘭陵蕭氏、渤海高氏,這些都是出過皇帝的氏族,這些年雖然沒落了,但勢力仍然不小。這個高瀚可是渤海高氏門主,高無憂的私生子。” 趙忠說著不由得笑出了聲。這高無憂實在是士族門閥中的異類,學問平平,隻愛風花雪月。而且與其他門閥不同是,他從不在府豢養舞姬,而是天天泡在歌舞勾欄,小館酒肆,放浪形骸,在帝都中的桃文軼事數不勝數,算是庶民最熟悉的朝中重臣。沒錯,即便高無憂這般平庸荒謬,陛下仍然以高無憂為中書令,常伴駕左右,令其參與國家大事。世人多有不解,但是趙總知道,高無憂能居此位,數十年不動,一半是因為高無憂與陛下相識於少年,也是最早投奔陛下,助陛下奪位的大族。另一半則是因為,中書令權掌中樞,常伴帝駕左右,可以說一言一行都關乎國家的興衰走向,哪些以家族利益為重的人,很難真心為陛下謀劃。而當今陛下,又是一個及有主見的君主,許多政令想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都需要借助高無憂的名義發出,試探群臣,因此在世人和群臣眼中,高無憂不學無術,時常給陛下出一些危害國家的主意。但礙於高無憂身份尊貴,又有陛下寵信,竟然讓他穩穩當當做著中書令的位置不挪窩。 而這高瀚,就是高無憂的私生子之一,生母是誰,連趙忠也不知道。隻知道高無憂極其寵愛此子,陛下愛屋及烏,讓高瀚進入禁衛軍,擔任校尉。但不知怎麼的,何時居然調到了龍驤軍,做了旅帥,趙忠今日見到他時,亦是心頭一驚,這種寶貝疙瘩,怎麼會出現在邊軍之中。 至於李武嘛,他的身份稍微差些,但是也不至於太差,太原李氏,也是響當當的大族,族中名將輩出,李氏出名將的傳言,天下人皆有耳聞。 因此,趙忠聽罷他和李武的講述,就明白了,原來這兩位是被獨孤弘雲排擠了。剎那之間,趙忠便理解了左武衛大將軍趙歡為何派龍驤軍前來了,嗬嗬,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此戰若勝,這些世家子弟人人有功,他算是給這幾個頂級世家一個大大的麵子,要是敗了,這麼多嫡係子弟,朝廷也不會給太重的處罰。好算計,老而不死是為賊,咳咳,趙歡確實比自己大一輪。 因此趙忠聽罷李武的稟報,便決定采用李武的建議,他當然知道這兩個人打的是什麼心思,若是自己有死攻淩雲峰的心思,這兩位就是身份再好,也得上去,這輩子死在自己手裡的世族子弟也不在少數。但現在不一樣,二位的身份對他很重要。事後回朝,有這兩人的家族與自己站在一起,獨孤老狐貍怕是討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