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放三天假。蘇小穌回到家,發現媽媽今天在家。蘇小穌的媽媽有一個十分艷麗的名字,金湘桂,正如她的外表一樣。金湘桂年近50,依然風韻猶存,似徐娘半老。她燙著一頭波波頭,卻不似一般大媽那樣顯老態。舉止有些輕浮,眉目含情,五官與蘇小穌相似。外人一看就會知道他們是母女。金湘桂上過大專,在同齡人中也是有學識的。會做生意,善交談,易招人喜愛。招人喜愛這一點有兩麵性,好的一麵隻是招人喜歡,壞的一麵是招人嫉妒。大多數時候,人們的喜歡是短暫而廉價的,而人們的嫉妒卻長久而有害。世上很少有深情的人,才有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說法。喜歡甚至是愛一個人都不是長久之計,打算依靠他人,更不是長久之計。唯一值得依賴的人也就隻有自己。所以說,金湘桂的美麗的外表給她帶來的好處與壞處似乎是可以相抵了。 蘇小酥的媽媽做生意,難免會有應酬。生意場中又是男人居多。因此,總會招來周圍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的風言風語。 對於金湘桂的應酬,蘇小穌的爸爸蘇誌強是有意見的。他不止一次地希望金湘桂能夠做點小本的生意,不要學男人那樣開個工廠了,不如自己開個服裝店賣點衣服,還能帶著小穌,一舉兩得。 金湘桂認為蘇誌強的說法是對女人的偏見,“做生意不該專屬於男人的工作。隻要有生意頭腦,女人也可以做生意。你當老師的工資雖不高,但是穩定,我十分支持你。我做生意,有可能賺多一些錢,隻是要承擔風險。承擔風險本身就是一種壓力,你反而就不能像我支持你那樣支持我?你說的那種什麼應酬啊,什麼和其他男人亂搞都是你臆想出來的。我們是在做生意,人人都想著怎麼能夠賺錢。” “是啊,人為財死都可以,更別說做個其他的什麼事。”蘇誌強不相信金湘桂。 “你別空口白舌的汙蔑人,沒發生的事,重復得遍數多了,好像也變成真的了似的。” “我怎麼汙蔑你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走在路上,在小餐館裡,多的是人說你不知貞潔,你不守婦道,給我戴一頂綠帽子。”蘇誌強煩躁地抓了一把額前的頭發。 “他們都是嫉妒,嫉妒我能賺錢。你倒是說出來是誰說的,我叫他拿出證據來。” “拿出證據?這麼說你是承認了?隻等著拿出證據來了是吧。我現在懷疑小穌是不是我親生的,枉我這麼疼她一場,別是那個野男人的種吧。” “別人的種!別人的種!”金湘桂在屋裡來回踱步,“你不信你可以去做親子鑒定,隻要你不怕傷了小穌的心,隨你怎麼做。但是你不能規定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沉默半晌,金湘桂說道:“你自己仔細看一下她的性格和你是多麼的像,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想我們這日子是沒法再過下去了。” 蘇誌強不再說話。 事後,蘇誌強也沒有因為氣頭上的話而去做親子鑒定。他對於蘇小穌的愛雖然沒有減少。但是那內心深處的疑慮的種子在折磨他,也把他從家庭中漸漸抽離。他開始醉酒,他真想生活在醉夢中,在醉的時候就不用想著這些煩心事。可借酒澆愁愁更愁,他還是一天天的憂愁下去。憑借的是這種或許是子虛烏有的事,或許是殘酷的現實。他逃避了現實,沒有去尋求結果。這種狀態使他內心憂慮卻又強顏歡笑,他漸漸疏遠了蘇小穌。而年幼的蘇小穌卻沒有感受到,她隻知道爸爸是她的爸爸,對她是多麼的好,給予了她多少的陪伴。 金湘桂準備了一桌子好菜,看到小穌,便說:“回來了,媽媽知道你今天來家,特地準備的,都是你愛吃的。” 蘇小穌洗了手,坐在餐桌旁。夾了一口自己愛吃的紅燒魚,突然說道“媽,我想去老家看一看。” 金湘桂愣了一愣:“怎麼想去老家了?” “嗯,清明節了,我想去給爸爸掃墓。” “你這丫頭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媽媽,你真的相信他已經死了是嗎?你知道他死了的是不是?”蘇小酥以為媽媽知道些什麼。 “我並沒有騙你,一切事實你都見證到了。你看你這孩子,這不是警察宣告死亡了嗎?這麼久都找不到人,那可不是死了嗎?” “為什麼就不能是失蹤了呢?連你都不相信他隻是失蹤了嗎?我不想他死,想要他活。至少我想知道真相。”蘇小穌傷心地說,眼淚一串串地掉下來。 “死去的人死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過自己的日子。他死了,我們的日子還要繼續的。你可以想他,可以傷心,但是別過度了。你實在想去老家的話,我明天開車帶你去你姑那,隻是不能過夜了。你爸失蹤後,我和你姑也斷了聯係,這突然去過夜也說不過去。” “沒關係,隻是去看看便好。況且我近來夢見他的頻率越來越高。”蘇小穌說。 “先吃飯,明天我們過去一趟。”金湘貴無奈地嘆氣。 母女二人吃完飯都早些到床上睡下,準備明天早起。 第二天天才剛剛亮,金湘桂就來喊還在床上未動彈的蘇小穌,“起來了,不是說要去老家看看的嗎?” 蘇小穌起床刷牙洗臉。母女二人一路驅車來到了老家。到了老家,金湘桂找到小姑家。蘇小穌大概十幾年都沒有回過家了,加上爸爸死去,所以與姑的來往很少。 金湘桂坐在小姑子家的凳子上與小姑子寒暄。家長裡短的聊得十分熱鬧。蘇小穌在旁邊聽得直犯困。金湘桂見她無趣,便說出此次的來意:“小穌想她爸了,說來給燒點紙錢,你看這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也沒尋見屍體,想著就在家裡的院子給他燒點紙錢,也圓了孩子的一番心意。這孩子,你可不知道,自打他爸死後就整日整日地作惡夢。正好來看看他,希望他能少來驚嚇小穌。” 小姑子表示能理解,但還是說道:“我們這尋不著屍體也沒有給弟弟上墳的道理,萬一人還在呢?我看還是算了。你們要是想看,我給你們家裡的鑰匙,你們進去看看便是。那邊現在也沒人住,所以放了些雜物。雨天屋頂也漏雨,不能住人。你們今晚就在我家住。家裡現在蓋屋了,也有地方住。” 金湘桂聽到這,笑道:“你蓋房子了,蓋得什麼樣的?” 小姑子道:“給兒子娶媳婦用的,二層樓。這不,也沒找到媳婦,所以他們兩個小孩在那邊住著。” 金湘桂說道:“不了,晌午頭就該回去了,家裡還有一堆事。” 小姑子道:“你這幾年生意怎麼樣?一年能賺多少錢?” 金湘桂對小姑子的防備之心不小,便皺了皺眉,“哎呀,這幾年行情不好,賠了不少錢,把前些時候賺的又賠進去了。現在也就勉勉強強。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老家安安穩穩地種地。哪比得了你,現在兩層小樓都蓋上了。” 小姑子被說的心花怒放,音調又抬高了三分:“可別這麼說,我們這整天累死累活,也賺不了幾個錢。都是他爸在外麵包點活乾,兩個孩子也不爭氣,早早就下了學在外麵打拚。這不,我把持著爺三的錢,這才攢下一些錢。老農民,不容易啊。”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沒完沒了。蘇小穌終於插了一句話:“表姐和表弟不在家嗎?” 小姑道:“他們都在外地打工,得過年或者有空的時候才回來。你若是過年的時候來老家就能見著他們了,小穌,現在還在上學吧,上幾年級了?記得你打小學習就好,不像我家那兩個學習墊底。這不,早早地就打工去了。今年有20了吧,談對象了嗎?女孩子在外可要小心一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別被男人騙了。在哪上學?上的什麼學校?這孩子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你想想她小時候,再看看現在,跟整容一樣。” 蘇小穌都想伸懶腰了。這麼一長串的話,夾帶著這麼多問題,順帶還貶了自己小時候的樣貌。蘇小穌真不知道姑這是關心她呢?還是關心她呢? 小姑見她半天沒說話,“小穌還是不愛說話,一字千金。” 蘇小穌幾乎想翻白眼了:“哪有?姑,你這問這麼多問題,我也記不過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反應慢。你這問的幾個問題我都得掰掰手指合計合計呢?這還沒掰完手指,你就拋出下一句話。姑,你還是這麼能說,你的話可真不值錢。” 小姑見她竟然有點伶牙俐齒了,甚是吃驚:“果然這城裡孩子就是不一樣,你看小穌在城裡生活這麼些年,倒練出了好口才。” 蘇小穌拍拍頭,不想再繼續下去這些個話題,大抵是你哪裡好,哪裡差,誰比誰好,風言風語的。便發揚國人謙虛的優良傳統:“哪裡?哪裡?”蘇小穌知道姑沒多少文化,最不喜歡這種酸文假醋的樣子,必是不會再理她了。 果然姑不再和她搭話,心裡倒是想著這孩子別不是人都學習學傻了,比不上自己家的孩子,熱熱鬧鬧的好。 金湘桂和小姑子又寒暄了幾句。小姑子說中午過來吃飯。金湘桂表示不去了,要到祝玉家坐一會。小姑子自是知道金湘桂在村裡有幾個玩得好的人,都是一水的浪貨。是的,在她的眼裡,這種整天塗塗抹抹的女人都是不正經的,沒有農民們樸素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