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打在院子裡的樹葉上啪啪直響。 房門被推開,一股秋天的冷風吹過來,曉梅躲在張青懷裡緊了緊衣襟。姨奶奶從床上起來,從桌子上拿起一條乾凈毛巾,去給剛進門的姨爺擦頭發。 姨爺正要說什麼,看見滿屋的外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些都是?” 姨奶奶道“這都是我娘家人,我的姐姐美橋。這不是遇上禍事逃到這裡來了。”姨爺身上也全部濕了,一條毛巾隻能勉強將頭上的雨水擦乾,後麵還有一個小夥子,他一進來就竄到火盆旁烤火。 姨爺雙手一拍,臉上立即浮現出喜色。“這一路辛苦了,你怎麼不燒一頓好酒好肉。快去,我痛痛快快喝一頓。”濕漉漉的手在毛巾上簡單擦了一下,走到床邊旁看著躲在張青懷裡曉梅。“這麼俊俏的小姑娘。以後門檻都要被踏破。長得真俊。” 他伸出手沖曉梅揮揮手,消瘦的麵龐、疲憊的眼睛裡擠出一絲歡喜。“來給姨爺抱抱。”看著姨奶奶風風火火的進廂房大聲嚷嚷著“弄一些好菜,這麼遠來多不容易?” “齊軍去幫你娘去弄火,用前年的枯草,快一點越快越好。”姨爺拍拍兒子的背。“廂房裡麵暖和,你去那裡暖和一些。” 張桐人接過姨爺遞來的旱煙。“這段時間要麻煩你們了,外麵下這麼大的雨,要是沒有你們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天氣在路上恐怕要凍死一批人。” 外麵的風從門縫裡竄進來,吹出布條激速抖動的聲音。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種話。我們這裡有一口吃的你們就有一口。”姨爺拍拍自己的胸脯,臉上列出燦爛的笑容。“養活一家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來之前就擔心姨爺會是一個怎樣的人,現在一看姨爺風度並沒有對著家境的敗落而缺失。還是一個敞亮的闊少爺。 姨奶奶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烹飪的熟雞腿和排骨湯漫出誘人的香味。要不是奶奶使眼色,張青能吃三碗飯。雖然姨奶奶和姨爺一直說管夠,可奶奶和爺爺的態度很堅決。 睡覺的時候,姨爺要小孩睡在從床上,老年人打地鋪。可奶奶一個勁的說沒必要,似乎她的老腰十分健康,可張青明白奶奶的腰是睡不得地板的。但形勢是這樣的形勢,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張青閉著眼睛,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估計大部分人都在街道上淋雨。可沒有一個容身的地方。但願朝廷的援助可以來得快一些,那座傾斜的山體可以快點解決。這樣他們就可以回到那個農開村的小家。 姨奶奶一家的情況並不富裕,家裡的米缸倒是不缺。作為農民是不缺少大米的,可這一晚的飯菜一家將廚房裡的肉全部煮了。相信姨爺和他兒子並沒有賺錢的方法,不然也不會清晨就出去打魚。到晚上才回來。 要知道捕魚這一行十分吃經驗,特別靠運氣。有時候一天下來一條魚也沒有,有時候卻賺的可以吃八天而不用出去。雖然魚賣的很貴,但耐不住饑一頓飽一頓的消磨。 風一直刮了一夜,外麵的樹葉子全掉了,隻有幾片枯黃的葉子黏在上麵。看那樣子再折騰幾下估計也要掉下來了。 姨爺一早就和他兒子出去了。張青展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外麵的麻雀在叫。明媚的陽光打在身上暖烘烘的,深黑的石板、新綠的小草,寒冷的空氣一切都被大雨磨礪的乾凈。所有的顏色都格外顯眼,可張青不會忘記,現在他不是在農開村。不知道逃到這裡之後會不會還要逃亡。畢竟回馬河被截斷的後果足以淹沒附近的所有村子。 曉梅和張青在院子裡玩,王開靜和美橋和姨奶奶混在一起,學習編竹籃。竹子被劈成幾條扁長的竹條,在手裡按著規矩來,一會兒就變成一個竹籃子。起初兩人手腳還有些笨,但都是農村的哪裡有笨人,平時買過也遇見過。幾個竹籃下來手裡的竹子已經很順手。 奶奶美橋在早上和爺爺商量過後,拿出來一部分錢給姨奶奶。姨奶奶起初不肯要,但要是不拿這筆錢之後的生活就要很拮據,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沒有辦法隻有拿起美橋奶奶的錢。去集市買了一些包子。 回來就和奶奶說“今天集市裡好多難民,有些鋪子的人還被人搶了。到處都是人,身上濕漉漉的,還有一個小孩的屍體就丟在集市的垃圾堆裡。周圍的人對外來的人都很恐懼,不願意和他們做生意。因為他們拿不出什麼錢。隻會不停的講價。” 張青聽裡心裡很不是滋味,就像一根魚刺橫梗在喉嚨中間。 一旦發生什麼大災大難,底下的百姓永遠是無辜的、受難的。所以如果有一個人能夠造福所有的百姓,那第一條必定是安全的環境。一個人如果沒有基本安全保障,隨時都要麵臨饑餓和寒冷的威脅,那還談什麼其他的事物。 “曉梅,等會我們忙完了,去集市上買一點糖葫蘆。你不是喜歡吃糖葫蘆嗎?今天姨奶奶做主吃個夠。”姨奶奶抬起頭,眼角的皺紋壘在一起分出清晰的暗溝。“我們這裡的糖葫蘆可好吃了。” 曉梅躲過張青伸出來的手,乖巧的道“姨奶奶,曉梅不喜歡吃糖葫蘆。” “你不是喜歡吃糖葫蘆,每次去景城都要買一根。小孩子不能騙人的。會尿床的。”姨奶奶開口威脅。 奶奶美橋也說了“曉梅等會你和哥哥一起去集市買兩根回來。” 這幾天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什麼別的。曉梅這幾天沒有精神。和姨奶奶一點也不親熱,就連喊人都十分少見。以前那個活潑的曉梅一點也看不出來。 張青爽快的答應下來。“奶奶,這次我出錢請他吃。” “喲,小青長大了。都會藏私房錢。”王開靜媽媽眼角盯著手裡的竹片,隨著手裡的動作一挑,竹片就已經繞過一個圈,再一提一拉再打一個結。竹籃就好了。“姨媽,你們這個竹籃一天能賣多少?特別是現在這個日子,人人都不知道能去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以前一天可以買一些,十來個沒問題。可是這幾天格外差一些,別村的人都不願意來了。村子裡的有人要一些,但一個村子能有多少人?現在更不好辦了。”姨奶奶嘆了一口氣。“這些都是前段時間買來的,剛剛曬乾。也好你們來了,幫忙一起對付了。” 在張青的勸導下,曉梅和他一起出門去了。 鬱鬱蔥蔥的青山群中。那一座被斜切下來的山體,在一夜之後果不其然發生了偏移,幾萬噸的山體石塊和泥土被強行用仙術穩定下來。十來個先遣部隊在空中組成一個陣法,支持著這些坍塌的山體。可再怎麼樣,他們的力量也有消耗完的一天。 “徐喬你們告知的村子已經撤離了嗎?”姬斌咬著牙,他們已經快到極限。 雖然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可是裡麵的機構已經完全脫節。隻要他們一撤,滿山的泥土立即會化成泥石流,堵住回馬河的河道。 “堅持不住了,我們撤吧!我們已經堅持一天了!”一個白衣,看上去仙氣飄飄的男子道。“這麼長時間還沒出去,我們已經仁至義盡,現在還撤不出去,壓根就沒當回事,這樣的人死了也就是死了。我快不行了。” 附近的是幾個村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每個人騎一匹馬,跑上一天一夜。才能夠勉強跑到出洪水的範圍。如果按走隻有邊緣的那些人能夠及時離開。畢竟山路不好走,而且不是直線,還要一些帶的東西。三天三夜恐怕都沒有出去的機會。 “不行,現在還有很多人沒有出去。朝廷的後援來沒有?”姬斌的手已經開始顫抖。 整個灰色的陣法已經很微弱。 “不行了。”一個中年人氣喘籲籲的落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堅持住,下麵還有那麼多村民。我們不能退。”姬斌咬著牙怒吼一聲,雙手漸漸變得僵硬。渾身發出綠光,頂了上去。 “現在控製是絕對不是長久之計,我們如果用剩下的靈力讓泥石流的方向改變向西去。而不是淹沒回馬河河道,這樣回馬河下遊不會受影響。”白衣青年道。“再這樣下去我要透支了。” “可這裡這麼多村民....”姬斌道。 徐喬看向遠處的村落,景城也算是繁華的城池,附近的八十幾個村落十分密集,要找一個村落少的地方最少,恐怕也要犧牲幾萬人的傷害。 “這樣堅持下去沒有意義。”徐喬道。 “是啊!現在隻能將傷害控製在最小。” “要不是我們他們十幾個村落已經被埋,而且回馬河漫出來,下遊的經濟會被摧毀。我們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 ...... 姬斌看著下方。心裡計算著大概還需要三個時辰後援才能來。因為最近的部隊,按普通人的前進速度最快需要三十個時辰,這還是不休息的情況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