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浯口鎮落了一些小雨。濕漉漉的街道上的青石板顯出深黑的顏色。小販推著菜和附近的山果,每天早上七點左右就是各個家裡,買菜的時候,乾凈的街麵很快被板車上帶著點山地裡的泥巴搞得臟兮兮的。當太陽剛剛露出腦袋,金紅色的晨曦劃破東邊的雲朵。東市就開始熱鬧起來。 大院裡的下人,趁著早晨的一些涼氣趕緊出門。 菜市場一時間熱鬧起來,每個菜販子的麵前都擺著一大堆蔬菜。賣豬肉的屠夫拿著磨刀石磨著殺豬刀。人們在過道上精挑細選著,有一些不人是認人的,長期在某一個人身上買菜習慣了,也就產生了一點點可愛的情誼。人們人挨著人,前進時雖然談不上擁擠,但也要扒開前麵的人的身子。小販時不時在菜葉子上撒一些水,口裡不斷吆喝著自己的菜品。 每個人都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扯著嗓子喊著。菜販子不缺錢,比一般的小店麵賺的錢還要多一些。似乎都不用為某件事煩惱,最糟心的也不過是前幾天和某某某吵架了。 可是在張青的店鋪麵前,一大隊長龍在衙門捕快的維持下排著長長的隊伍。這為周圍的早餐鋪子帶來了商機。為了自己孩子這些當父母的什麼都乾的出來,每天一旦開始排隊的時間到,立即就有大批大批的父母從酒店裡出來。就算你是浯口鎮縣老爺的親戚,也要乖乖到隊伍最後麵排著。 這些隊伍裡的人脾氣在孩子有病的情況下可不小。加之又是孩子的敏感事情,大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一個排位的。 前麵的肥捕頭手裡拿著官刀,威風凜凜的盯著隊伍裡的人,他手拿著油紙包裹好的油餅,另一隻手拿著一杯茶,而此時他並不是站著,而是大方的坐在空地上,剛開始的時候一站站一天,加上太陽大,這些捕快有幾個中暑之後。縣老爺就給他們安排上了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人員安排也從一個人一整天到現在的輪班。大概四人一天的樣子。中午最熱的時候交班的時間短,上午和傍晚的時間長一些。 緋落青三人駕著馬車,一路顛沛。繞過了一座山,還有一個地方輪子陷進去了,好不容易出來之後。他們被這個小鎮上麵人們的活力而震驚。很難想象這裡與其他地方有這麼大的差別。 他們麵色紅潤,就和那些得病的孩子一樣。 在劉姓老者的詢問下,他們來到張青鋪子的街道,整整一個街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隊伍。好在張青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天大概可以醫治一百來個病人。都是聽到張青的名聲翻山越嶺來的,最遠的有中間隔著三座大山,在另外一個縣城的村民。 縣老爺在讓這裡的店鋪在門前留出一個位置,立一把大傘。這樣的大傘足夠容納三十幾個人乘涼,還有一些基本的飲用水和食物,當然就算是縣老爺也不能讓這些商人賠本賺吆喝。這些都是要收錢的,一天天算下來也是一筆十分可觀的收入。 當然插隊的情況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有一些仗著自己有錢打算用錢搞定,可是捕快不吃這一套。畢竟一頓飽還是選擇長期的工作,他們心裡是清明的。而且畢竟是官家人,平時在民眾麵前的關係和形象不能太出格。不然把人逼急了你也別想好過。 “你們乾什麼的?後麵去。”隔著老遠一個捕快就看到這幾個人。 劉姓老者笑嘻嘻的從懷裡掏出幾兩銀子,抓在手裡,手伸進袖子裡大搖大擺的過去。“大人,去喝一口茶吧!” “給我滾開。你們以為你們是誰?現在就算是縣老爺來了也要乖乖排隊。這裡可是去張神醫藥鋪的。滾到後麵去。”捕快看著像是生氣了。 緋落青看著眼前這個官員,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這些底層的小鎮上麵,會有這樣覺悟的人?不過是錢拿的太少,以為他們這樣的人拿不出可以讓他動搖的錢才會有這麼絕對的態度。這種人有時候自己都覺得他自己很正直,其實不過是沒遇到大筆大筆的賄賂罷了。你要是相信一個底層的官員有著絕對清廉的品德,那就隻能說明你是一個的膚淺的人。 僅僅憑借一麵之談和匆匆之下的第一印象就決定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就太容易輕信別人。 這個捕快不收錢,除了錢少還有一個原因。他們從京城出來是調查事情的,不是來遊山玩水的。本身的錢就不多,想要靠錢實在是有些自不量力。所以他們隻有靠著另外的一點才可以見到這個張神醫。 給他一個可以讓周圍這些百姓願意的理由和邏輯。 緋落青上前大聲告知自己不是來看病的,並擺出雙手表示自己並沒有帶小孩來,而是進去和張神醫談談藥物的渠道問題。他聲稱自己是一個藥販子,在家裡有著大量的新鮮藥材。而且還正好是張神醫現在緊缺的藥材,隻要張神醫答應下來。自己就能馬上運過來,而且保證價格實惠。 縣衙門現在最頭疼的除了鐵皮床,就是張神醫這裡的藥材問題。浯口鎮處於東邊,這裡氣候濕潤,山裡多本來是十分適合藥材的成長,可是采摘的量不多。地形險峻,這裡不適合大規模養殖藥材,隻有一些要求不那麼苛刻的藥材才可以。種農作物才是一個十分好的選擇,野生的藥材對於環境的要求的險峻性,和生長密度,讓想要投資的百姓,望而卻步。畢竟你投下幾百兩的苗子,隻有一成達到藥物的水平。這完全是賠本的買賣。 “你是哪裡人?我看你這衣料不像是西邊的人。”捕快提問道。 “我們商人嘛,經常在京城跑。當然要穿一些京城裡那些人喜歡的衣服風格。我們是正經的西邊曲山午的人,我們那裡盛產藥物。我們來一是為了藥物的販賣,再就是想要讓張神醫幫幫我們當地人,我們那裡大批大批的小孩死去,都是因為這個毛病,我們三人多多少少會一些醫術。想來學習一下,等我們學會。也為國家出一把力。” “可是張神醫不是不願意幫助,而是你們學不會的。” 周圍的百姓安安靜靜的聽著,也以為如果多一些人會張神醫的醫術,他們就不必在這裡排這麼長的隊伍,每天被救的小孩也可以提高很多。 浯口鎮的人卻都知道,也沒少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也有外地來的很多人都要拜張青為師。可細心的人就會發現張青每一次下針的地方都不一樣,渾身的淤青大小也不一樣,教導的幾個學徒也都是周圍有名的醫師,可最後都是搖搖頭表示太深奧。 緋落青心裡是相信這個張神醫的品信,如果是為了名,將治療方法公布出來獲得的名聲會遠遠大於現在。相反一直這樣“藏”,對於他的名聲反倒沒有好處。如果是為了錢財,那大現在大可不必這樣運作,給幾個富豪看病之後要錢高一些,想必這些富豪也不會當一回事。可現在就是無論貧賤和富貴,價格都是一樣,還十分低廉。 一天的錢賺下來,敵不過錢掌櫃賣補品一天賺的多。 他們現在就是想進去看一看,隻有看過了他們這些醫師才能確定張青的治療手法。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畢竟他們的任務繁重,不是平時醫治一兩個人然後扯上人命關天的大旗。現在是整個國家幾千萬生命交到他們手上。他們每一個字都需要斟酌一番。 絕對不能發生一點的偏差,他們一定要想方設法的進去看了一看,甚至交流一下這種病的心得和方法。 其實張青並沒有說過不能讓人在一旁學習,不過是病人家屬的強烈要求。怕這些人在一旁打擾到張青的節奏,這要是紮錯一針孩子就白挨了一下,為了圖一個心理安慰,縣老爺也為了不出現萬分之一的意外。不允許人在旁白看著,打擾張神醫的治療。於是在外地人眼裡這個神醫的形象一下子神秘起來。 可規矩是死的,捕快隻將他帶進去談談藥材。至於留不留下全憑張神醫自己說了算,至於誰將這個要求說出來,他可一點不擔心,這是眼前這個藥販子的事,與他有什麼關係。 想好了利弊,捕快爽快的答應下來。 緋落青三人繞過整整一條街來到張青的藥鋪前。上麵的招牌換過,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破木板,而是鑲著金邊的招牌。懸壺濟世四個大字規規矩矩立在中間。 推開藥鋪前門,裡麵張青疲憊的眼睛眨了一下。手裡的針穩穩的紮在穴位上,緋落青遠遠的眼睛卻看的清清楚楚。平平無奇的一針紮下來。小孩小麥色的皮膚上立即浮現出一塊青色的淤血痕跡。然後張青拿起手臂在關節上又紮了一針,這一針倒是什麼事也沒有,記下大概位置,這時一旁的小李道“你們進來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