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答應了去與州牧大人詳說。 幾人各自牽了坐騎,出了府門。 卻見門口站著兩個人,是張二和張三。王姑娘向李一解釋,說他們之前去找薛貴了。 “李少俠,怎樣了?”張二張三向李一喊著。 “我很好,你們找到薛貴了嗎?” “找到了,薛貴去采買炊具什麼的,現在跟大哥回商隊去了。我們聽說你被抓到陳府了,便來尋你。” 李一略微尷尬,偷向陳青努了努嘴巴:“陳青大人帶我來領賞來而已。” 將剛剛的經過對張二張三簡要敘述了一番,現在正要去州牧所在的驛置去。 正如所想的那樣,張二張三都對李一放棄天大的獎賞感到震驚。 在一同前往驛置的路上,他們倆看李一的眼神都好像更尊敬了幾分。 驛置是當朝在各州各郡縣設立的樞紐,用來將各地與中央連接起來。除了各種軍情政策的書信往來,還負責接待來來往往的官員。 由於番禺城的外貿交易比較繁榮,所以當地驛置也建的更為豪奢,接待州牧這樣的大官也不會失格。 李一幾人以及一眾士兵來到驛置門口的時候,見到路旁站立了數十人,是那些天竺的刀兵以及弓手。他們見到陳家人到來,個個變得兇狠,還不時言語動作挑釁。 真想不到,大漢疆土下,竟然能容許天竺士兵這般存在。 看來天竺與此地的交流已過於密切,李一與王姑娘對視一眼,似是心有靈犀地都想到如此。 兩方士兵都停在門外,各自站在石板路的兩側,有驛置的士兵從中隔開,免得生出事端。 走進大門,來到高墻之內,驛置分為三層。 每一層都有眾多人員進進出出如流水,根本看不到空歇。 陳氏父子和李一王姑娘走上了三樓。在見州牧大人之前,李大人再三叮囑陳青:不可莽撞,將事情講給州牧大人,由州牧定奪即可。事成或事敗,都不要沖動。 侍衛稟報後,將四人接進了內堂。 內堂頗為寬敞,雖然卷宗雜物很多,但都分門別類,歸納整齊,顯示出驛置高超的管理水平。 屋子中央位置已有人入座了。 最高的正位,坐著一位花白頭發的老人,穿著華貴,應是州牧大人了。他兩旁各有一位帶刀侍衛,眉目冷厲。 在正位左右兩側,都擺著長長一排座位。 左側正坐著兩人,其中一位正是今日在那高臺上的天竺人。而另外一位男子,長得十分俊秀,看相貌應是位混血。 李一四人走近,向州牧施禮後,便坐在右側。 “老陳,我方才與天竺大法師商議良久,還是無果。正欲傳你來,你便來了。”州牧大人慈眉善目,說話時溫聲細語,和藹得緊。 “恕下官來遲,我也是與李……薛少俠商議了一番,才趕來與大人稟告。”陳大人此時的動作恭敬,還是叫李一為薛少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州牧仔細打量了李一,又打量了一旁的王姑娘,但卻在王姑娘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才向李一道:“薛貴,薛少俠,年輕有為,不知你們商議得如何了?” “我……” “慢!” 還未等李一說話,對麵的那個天竺人先大叫了一聲,堵住了李一的話頭。 “有什麼好商議的?”天竺人旁邊那個混血男子站起身來,話語中顯有怒氣。語調稍稍有些別扭,但還是非常流利:“難道我們看不出來周大人有意袒護自己人,排擠我們外來的嗎?” 州牧大人臉上還是和顏:“此話怎講?我把水端得不平?” 天竺人冷笑:“當然不平。周大人拖住我等,難道不就是為了給陳青留時間嗎?” “放屁!”陳青猛拍椅子扶手,站起來叫嚷:“你是說我和周大人串通好的?” 雙方脾氣都不好,場麵頓時變得火爆。唇槍舌劍,唾沫橫飛。 李一扶著額頭,總感覺今天的事情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突然“嘡啷”一聲,州牧大人的兩侍衛拔出了半截腰刀,又插回。 雙方如此才停下了嘴仗。 陳青坐回座位,端起茶杯一口悶掉:“薛少俠自願將獎賞讓給我兒,可曾有所強迫?”他說完便瞪著李一。 顯然剛剛吵架的火頭還沒降下去。 李一向州牧點點頭:“陳大人說得不錯,我有誌雲遊四方,闖蕩江湖,故而將頭籌讓給克己兄,以換來了兩匹絕世寶馬。” “雲遊四方,闖蕩江湖?”州牧大人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陳克己道:“聽說克己從小向往闖蕩江湖來著,可真的願意受封賞?” 陳克己偷瞧了一眼父親,站出一步道:“闖蕩江湖都是兒時玩笑,為國效力才不辱父親的名聲。” 州牧欣慰地深深點頭。 但那混血男子又罵道:“放屁!五年前的比武大會,我就聽說陳克己跟江湖混混玩在一起。現在胡說八道一番就能蒙混過關了?” “血口噴人!”陳青爆脾氣又上來了:“我兒從小就聽我的話,從不與江湖混混廝混。況且……況且薛少俠贏了烏龍,你還有何話說?” 那混血男子也不甘示弱,嗓音更大了幾分:“若是我家王子出馬,能由他個無名小卒拿了去?我看這姓薛的一副窮酸模樣,會不選那白銀萬兩?鬼才會信!定是你們耍賴。” 李一聞言,稍稍有些怒氣,但並未發作,他在想:今日那姓徐的光頭與烏龍對戰時,確實是假裝落敗。這烏龍估計也就是走個過場的工具人而已。也不知他所說的王子是如何厲害。 他們又吵了起來。這回再加入了陳克己和那天竺人,更加“熱鬧”起來了。 州牧兩旁的侍衛,拔了刀,又插回去,再拔出,場麵頗為喜感,但儼然並不奏效了。 混血男子手中已抄起了手杖道:“今年的獎賞本就講好是我們的,你們想玩陰的?” “屁!”陳青也學會了講此字,擼起袖子,看樣子像是要動手了。 “好了!” 州牧大人突然一聲大喊,似是使出了吃奶得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開始連連咳嗽。 終於兩夥人再次停了下來,但眼神中還在互相“拳打腳踢”。 州牧大人緩了好一會兒,沖著李一嘶啞著道:“薛少俠,既然你將機會讓給了克己,那此地便沒有你的事了。” 李一早就不想待了,聞言便拱手欲走。 “等等!”州牧又開口叫停了李一,再問王姑娘:“這位女俠可否摘下麵巾與我瞧瞧?” 王姑娘側臉對著州牧:“我臉上生疤,難看得很,不便摘下。” 州牧不死心又問:“不知姑娘貴姓?” “我姓李,名依,來自南海郡。”王姑娘不假思索地回答。 州牧大人稍微猶豫間,陳青與那混血男子又吵了起來,便再也顧不得李一和王姑娘了。 他們倆趕緊退出了房間。 李一輕聲問:“他認得你?” “從不曾見過。”王姑娘搖頭表示不解。 正在此時,聽到一人在樓下高聲呼喊:“少俠怎麼出來了,談得如何?” 原來是李大人,他還沒走,一直等在樓下。 李一道:“吵起來了,估計已經動上手了吧。” 李大人大驚,連忙向樓上跑,一步三個臺階,推門而入。 “你怎麼看?”王姑娘問。 “什麼怎麼看?” “他們在耍什麼把戲?” 李一頗有興致地思考,道:“那天竺人說賞銀本來就是他們的,大概原本就商量過了吧。” 王姑娘也同意:“那州牧大人如此謹慎,讓我們先離開,估計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