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識海後，牛牧野但見雷被此時正把拳法分拆開來，一招招教導孫守義，為其講解。 　　孫守義的記性與學習能力倒也不差，幾乎是雷被指導一遍，他就能夠記住，並將招式模仿的有六、七分。復雜些的變化，雷被講解兩三遍，他也記得下來。 　　隻不過初次練習，他自然是出招緩慢，動作也有不少錯漏處。幸好他為了準備服兵役，在村中那位當過兵的族老指導下也練過些粗淺把式，所以對武功也不是全無接觸。 　　盡管那位族老並不懂高深武學，傳授的隻不過是軍中訓練普通士卒的基本功，卻也算是打基礎、紮根基的功夫。這些基礎，讓他在學習這套靈猿百變拳時倒也有幾分加成。雖然有些招式的動作不到位，但至少穩紮穩打，並不急躁，腳下也不顯虛浮。 　　他是打算先求穩，把招式先學會，然後再在這個基礎上去學這套拳法的靈動變化。 　　雷被看起來倒也很滿意孫守義的學習態度與進度，每招練個兩三遍，基本就能使的像模像樣。雖然尚缺乏這套拳法精髓的靈動，但於穩中求進，倒也不錯，也是個方向。 　　這位賢弟在練武上倒也有幾分天賦，隻可惜入門太晚了些，年紀已大，錯過了最適合打基礎的年紀。如果他能像自己一樣在六、七歲時就開始學起，紮穩根基，成就怕是也未必就比自己差。 　　雷被雖略有感嘆，但並未當麵把這節說出來。各人有各人緣法，有些東西也不能太過強求。何況每個人的追求也不盡相同，在這村落裡安穩度過一生，也未嘗就不是個好選擇。 　　如他這般的遊俠生涯雖然精彩，但也避免不了麵對打打殺殺，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會命喪他人劍下，做個孤魂野鬼。 　　想到孤魂野鬼，他不禁往被他踢在旁邊的那章賀屍首瞧了眼。江湖兇險，他武功與劍術雖然不錯，卻也做不到無敵天下。很可能有朝一日，他也會同樣落個這般下場。 　　闖蕩飄泊的久了，他有時心中也會略生疲倦，想有朝一日找個什麼地方安定下來，換個不一樣的生活。 　　不過他終究還年輕，仗劍走天涯的豪情尚在，所以打算等過了而立之年後，不妨再去考慮這個。 　　雷被略微走神，望了章賀的屍首一眼，便即收回，毫無異樣。但當牛牧野隨著雷被的目光，也往那章賀屍首上瞧了眼後，則是不由立即悚然而驚，瞪大了牛眼。 　　因為他此時已瞧到那章賀的屍身上不知為何，正聚了團黑氣，黑氣中翻翻滾滾的，似乎在孕育著什麼。 　　而且那黑氣看樣子不像是現在才聚起，因為牛牧野發現，那團黑氣周圍絲絲縷縷地，仍在不住吸聚四麵八方的黑氣往其匯聚。 　　所以這團黑氣的匯聚很可能早就已開始，隻是他們剛才都沒太留意。而且留意也沒用，便是以雷被之強，也根本沒發現這團黑氣。剛才雷被往章賀屍身上瞧去時就如瞧透明一般，全無所覺。 　　牛牧野很懷疑，這些黑氣就是傳說中的陰氣，而那團黑氣中央，很可能是在孕育著章賀的鬼魂。 　　他之所以能瞧到，是因為牛眼本就能瞧到。他前世就曾聽聞過一則民間傳說，說采集牛眼淚後抹進人眼中，就能讓人看到鬼。 　　其實不止牛，傳說中許多動物也都能看到鬼，比如普通的貓狗都有這種本事。所以有時狗突然對著某處空氣狂叫，有些人迷信，便十分害怕，認為是狗瞧到了鬼才突然吠叫。 　　若是前世聽聞這些，牛牧野隻會當作荒誕不經，甚至斥為封建迷信。但現在他已穿越成一頭牛，還進入了牛郎織女的故事中，現在又通過牛眼親眼瞧到了鬼，便讓他不得不信了。 　　想到“鬼”這個字眼，牛牧野心中不由再次驚恐莫名，甚至都從原本的臥跪姿式站了起來。隻打算如果那章賀的鬼真現身後，一個不對，他立即轉身就逃。 　　到時什麼牛郎織女，他也顧不得了，還是先保自己的小命要緊。 　　鬼這種東西，無形無質，十分陰邪可怖，能夠殺人於無形。而且有賴於他前世看過的許多鬼怪恐怖片，也更加深了這種印象，下意識就認為鬼是恐怖並難以對付的。 　　所以眼瞧著那章賀的鬼要現身，心中先生起的便是害怕，然後是想辦法逃跑，根本沒想過與之對抗。還未見鬼，便已先失了膽氣。 　　這卻也不怪他，他雖然剛剛算悟道了幾分，還因而開辟了識海，但終究還是前世的普通人思維，未曾完全轉變過來。就算修煉成妖後不怕鬼，可他現在畢竟還不是妖。 　　剛才他在識海中雖然演化了種種厲害手段，找書苑 www．zhaoshｕｙｕan.cｏｍ但那些都當不得真，隻算是可控的發夢，那些本事一樣都拿不出來對付現實中的敵人。 　　倒是他剛才還出了陰神，而陰神類鬼，似乎自己也成了鬼。 　　想到這裡，他倒是略微安定了幾分。因為他剛才出的那道陰神很脆弱，忽然來一陣兒稍強的夜風就把他吹散了。 　　既然陰神類鬼，那初生的鬼便也比陰神強不了多少，恐怕也是一陣兒風就能吹散的強度。就算稍強一些，怕也強的有限。 　　想到這裡，雖然還是頗有些緊張與害怕，但多少算鎮定了下來。其實鬼最難讓人防備與害怕的地方，主要還是其未知、隱秘以及肉眼不可見。普通人根本瞧不見鬼，自然難以防備，也防不住。 　　但他現在是牛，牛眼天生就能看見鬼，這便去了鬼的一大半兒威脅。鬼在他的牛眼裡無所遁形，看得見，自然便知道該如何防。 　　鎮靜下來後，一邊繼續留意章賀身上那團翻滾的黑氣，牛牧野一邊也忽然想明白了為何自己剛才出陰神時，就在旁邊的牛郎與雷被卻都毫無所覺。 　　還是因為陰神類鬼，所以二人的肉眼凡胎既然瞧不見鬼，便也同樣瞧不到他剛才所出的陰神。 　　此時遠處章賀屍身上那團陰氣匯聚而成的黑氣忽然一頓，然後扭曲變化成一道帶著虛無狀的人形，從章賀的屍身上飄立而起。 　　牛牧野定睛瞧去，但見黑氣變化成的人形正是死去的章賀，而且正是其死時的模樣，渾身傷口鮮血淋漓，往下滴滲著血，胸口的致命傷處則插著把劍。由後貫穿至前胸，前麵露出一截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