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禮有些鬱悶。 自己僅會的三門武學裡,就有兩門跟秋淺斟扯上關係。 看她這架勢,顯然已經猜到了絕大部分真相,隻待繼續驗證最後一些疑問。 陳知禮正尋思著該怎麼狡辯? “在下並無惡意。” 秋淺斟直接表明身份:“在下秋淺斟,是天心門弟子,同時也是鎮魔司鎮魔使。” “鎮魔使?” 陳知禮早就猜到,秋淺斟有這一層身份在。 有一鎮魔使主動承認,是自己殺死了青雲觀弟子——丘弘基,即為《流風步》這個機緣的原主。 那位鎮魔使應該就是秋淺斟。 這麼說來。 秋淺斟很有可能進去過,青雲觀山崖下、河穀盡頭的洞穴,看了飛香盜遺骸和日記。 從對方不到二十歲的年齡來看,定然不是誤殺了飛香盜的那個女人……那事發生在十多年前。 那女子再年輕,怎麼也有三十五六歲了。 極大概率上,秋淺斟是那女人的女兒。她能找到飛香盜殞命地點,知曉《流風步》的存在,也就不奇怪。 這等絕世身法,誰不眼饞? 陳知禮的危機感隨之暴漲,渾身肌肉隨之緊繃。 秋淺斟為了緩解緊張氣氛,轉頭看向窗外月色,閑談一般開口:“世間絕世身法屈指可數,無一不是各大武道聖地不傳之秘。隻有《流風步》是例外。 絕世身法太過高深,不是誰都能學得會。你要真是某個武道聖地的天才弟子,我不可能不認識。” “女俠慧眼。”陳知禮見對方把話挑明,索性也不裝了,“女俠真想拿回故人遺物的話,在下可以雙手奉上。” 秋淺斟卻是搖頭,“我沒資格去學《流風步》。它同我所學武學也不搭配。” “那你的意思是……”陳知禮欲言又止。 “說出正事之前。” 秋淺斟再度看向陳知禮,輕聲詢問:“我有幾個問題,事關林雲瑤,希望你能幫忙解答。” “但問無妨。”陳知禮點頭。 秋淺斟稍微組織了一番言語,“你是如何得知,林雲瑤即將受人襲擊?又是如何知曉準確的時間、地點? 你當初說,是林家委托你救援的林雲瑤。經我查證,這不是事實,可否解釋一二?” 這個問題,沒出乎陳知禮意料。 他早就知道,這個謊言很快就會被拆穿;有關“機緣感應”的存在,不能解釋也無法解釋。 不過,他早就有了應答策略:“你已經事先調查過我,應該知道:我沒有這個財力和時間,去自導自演‘英雄救美’吧?” 秋淺斟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審視陳知禮的每個細微表情,試圖從其中發現端倪。 過了好一會。 她似乎確認了什麼,開口道歉:“抱歉。林雲瑤跟你非親非故。你舍命救她,很難不讓人懷疑用心。” “我隻是求財罷了。” 陳知禮無奈地嘆了口氣,”女俠出身名門正派,是不會懂我們這等底層人物的艱辛。 一兩銀子,我恨不得掰成二兩來花。 林家那麼有錢。我救了他們的女兒,所得謝禮可是足足有五百兩銀子,足夠花很長一段時間。” 窮文富武。 為了練武而拚命掙錢,在整個江湖都是尋常事。 捉刀人不知道要冒多少次生死危險,才能賺來足足五百兩銀子? 陳知禮為了求財而救林雲瑤,這個理由已經足夠充分。 秋淺斟不再多疑,隻是提醒一句:“武林之中也講究門當戶對。你對林雲瑤的救命之恩,門中當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報。” 這就是為什麼? 李齊計劃抓到林雲瑤之後,妄圖將生米煮成熟飯……隻有這樣做,天心門才會捏著鼻子,接納他的高攀。 陳知禮不一樣。 讓李二公子計謀不能得逞,才是他救林雲瑤的目的。 天心門的權勢也好,資源也罷……他隻是想蹭蹭,沒打算進去。 自由自在不香嗎? 相對於在門派中苦苦掙紮,自此給人當牛馬;捉刀人這份自由職業,更加符合他的人生規劃。 “天心門念著這份人情,將來給些好處就行。”陳知禮很是豁達。 秋淺斟為之微愣,一時間摸不準:陳知己是說真話?還是死要麵子? “女俠還有什麼問題?”陳知禮詢問。 秋淺斟沉吟許久,終於確定了什麼之後,投以欣賞目光:“看來,我沒找錯人。” “嗯?”陳知禮不解。 秋淺斟手掌徹底放開寶劍,鄭重其事地詢問:“聽聞,你是摘星樓的捉刀人。我有一委托,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那就要看,女俠的委托具體是什麼。”陳知禮不介意接私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也不會亂接。 有些人出於保密需要,會找信得過的捉刀人,私底下遞交委托。 捉刀人接取這類委托,完全不需要跟摘星閣匯報,也不能以摘星閣名義行事。 不過,有一點非常重要。 摘星閣是正道組織,向來嚴禁作奸犯科、殺人越貨等不法行為。 一旦摘星閣發現,捉刀人接取的是惡行委托,將會根據具體情節進行處罰……輕則,捉刀人將會被踢出摘星閣;重則,摘星閣會親自清理門戶,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接委不謹慎,親人兩行淚。 秋淺斟是正道女俠又是朝廷鎮魔使,發生這種情況的概率較低,但也難免卷進大勢力爭鬥中去。 陳知禮不想為了錢財,把未來給搭上。 秋淺斟看出他的顧忌,鄭重承諾:“我所委托的內容,絕非作奸犯科或者勢力爭鬥,你大可放心。酬勞也一定能讓你滿意。” “女俠能否說說,具體想要在下做些什麼?”陳知禮還是不放心。 秋淺斟卻是提著寶劍,起身就要離開,“我這次來,隻是想確認你的身手和為人。天色已晚。改日,我再來登門拜訪。” “女俠還忘了一件事。”陳知禮連忙喊住她。 “請說。”秋淺斟停下腳步。 陳知禮指向損壞了的窗戶,義正詞嚴地提出要求:“我剛買房子,就給你撞壞了窗戶。賠錢!” “抱歉。” 秋淺斟摸出一兩銀子放在桌上,又從破損的窗戶翻了出去。 陳知禮為之無語,“你就不會走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