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見川來說,無論是劉雲雲還是馬驁,亦或蘇清瑤的舔狗追求者李繼澤,他們叫什麼名字都無足輕重。 所以,蘇清瑤的介紹,陸見川是左耳進右耳出。 走在後麵的安東則聽得異常仔細。 一個叫劉雲雲,一個是齊雅歆,再有蘇清瑤本人。如果外國語大學的宿舍是四人寢…… 幾乎剎那間,安東便意識到,蘇清瑤應該還有一位舍友。 有望脫單的可能令安東雙目放光。 “蘇委,你是不是,還有一位舍友啊?她今天來不來這邊玩,如果可以的話,嘿嘿,你懂的,我這人挺喜歡廣交朋友。”安東快走兩步,湊在陸見川的身後,笑嗬嗬地詢問蘇清瑤。 上高中時,蘇清瑤是班裡的學習委員,安東習慣稱呼她‘蘇委’。 又聽到親切且熟悉的稱呼,蘇清瑤溫婉點頭,微笑:“是呢呀,而且她也來自外省,是東北人。她應該馬上就到吧,咱們再等等。” 安東果然沒猜錯。 今天是蘇清瑤和舍友組團來南鑼鼓巷玩。 隻是,當安東得知蘇清瑤的最後一位舍友是東北人時,渴望脫單的心思反而沒那麼強烈了,瞧得出來是不太想找東北姑娘談戀愛。 趁著蘇清瑤與安東聊天的時間,被氣到臉綠的李繼澤,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陸見川。 確認過他的衣服品牌,又對陸見川的顏值有了最基本的評判,李繼澤隱隱皺起眉頭。 毫無疑問,即便李繼澤不想承認,終究架不住陸見川真的挺帥。 不光帥,個頭有一米八,身材也很不錯。 唯有陸見川的地攤貨衣服能令李繼澤產生優越感。 分析著對方的特點,李繼澤逐漸舒緩眉眼,依稀琢磨出什麼。 陸見川恰好掃視到這個表情,根本不需要多想,他足以斷定李繼澤絕對沒憋好屁。 接下來的情況,不出所料,李繼澤要搞事了。 “清瑤,你的高中同學是考來哪所大學,方不方便說一下。”麵色緩和些的李繼澤,沉沉開口。 曾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陸見川當北漂時,經歷過太多的事。 此刻,恰逢李繼澤詢問院校,陸見川戲謔淺笑,精準預判了這個家夥接下來會講些什麼。 蘇清瑤沒有多想,回憶了一下,“陸見川是建築學院的土木專業,安東是首醫大的法醫專業。你問這個做什麼,有什麼事?” 回話的語氣明顯不那麼熱情。 哪怕是安東,都能聽出來,蘇清瑤對李繼澤沒啥好感。 李繼澤絲毫沒發覺蘇清瑤嫌棄自己,在得知陸見川與安東的院校、專業後,立刻露出一副優越感十足的表情。 “法醫……跟死人打交道的,聽起來真臟。” “乾土木,那不就是等畢業之後搬磚,或者去工地打灰麼?跟農民工一個待遇,未來有什麼出息。”李繼澤說著又揚了揚下頜,“清瑤,咱們外國語大學,未來就業方向是同聲傳譯和翻譯,走向國際化。” “你以後可不能再跟不務正業的高中同學交往太多。” “你的那些高中同學,畢業之後還是會回小城市就業,跟咱們不是同一個社會階級。” 李繼澤不加掩飾地諷刺陸見川,結合仰頭動作,頗有種居高臨下俯瞰的既視感。 方才被嘲諷是舔狗,現在用專業優越性嘲諷回去,李繼澤自以為找回了麵子,更能令陸見川下不來臺。 然而事與願違。 聽到李繼澤當麵譏諷自己的高中同學,蘇清瑤的俏臉,‘唰’得一下變紅又轉青,如蔥削玉般的手指牢牢握緊成拳。 甚至連呼吸都不均勻了。 蘇清瑤被氣到腦袋懵乎乎的。 陸見川見狀,心裡暗道真是有趣,沒料想李繼澤比他之前預料的更沒腦子。 有過前一世的經歷,陸見川相當了解蘇清瑤,幾乎清楚她在每個年齡段的思維方式和喜好。 現在的蘇清瑤,剛滿18歲,心誌尚不成熟。 雖然家境很優渥,但在蘇清瑤心裡,始終沒能擺脫出身於小城市的自卑。即便通過高考成績來首都上學,她依然會覺得自己不如老順天本地長大的同齡人,打骨子裡想憑借學習超越對方。 或許是由於長相甜美,蘇清瑤的性格內斂溫婉,所以很少有人發現這些。 而李繼澤剛好誤打誤撞刺痛她的自卑心。 李繼澤本想諷刺陸見川,結果疏忽了,蘇清瑤也來自和陸見川相同的外省小城市。 “是啊。” “我和同學是從小地方來的。” “李大少爺是順天本地人,我們這些外地人,就不勞您費心安排未來了。” 蘇清瑤麵若清爽,語氣有一點點冰,可還是由於相貌太甜美而聽起來不那麼犀利。 不過也足夠了,這番話,令李繼澤意識到失言。 正當李繼澤局促不安,趕緊要解釋並無針對蘇清瑤的意思時,保持著笑而不語的陸見川率先行動。 隻見陸見川抬起胳膊,一副笑麵虎模樣。輕攬蘇清瑤肩膀,笑容略帶挑釁,樂嗬嗬目視李繼澤。 “兄弟,你說的不太對,見識短淺啊。” “我的同學安東,他是首醫大的法醫專業。雖然首醫大是雙非院校,可要是比較錄取分數線,外國語大學不比首醫大高。即便法醫專業的錄取分偏低,那也是和外國語大學的龍頭專業相差不多。” “既然如此,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安東是不務正業?” 陸見川先來一招混淆概念。 首都醫科大學確實比外國語大學強一點,哪怕法醫專業隸屬醫學類偏下遊的學科,錄取分數還真不比外國語大學的好專業低。 李繼澤本來也沒想諷刺安東來著。 可被陸見川偷換概念,李繼澤根本無言以對,沒法再解釋清楚。 發現對方語塞,陸見川乘勝追擊,又道:“再說回我的院校,那確實是建築學院略遜外國語大學。畢竟我們家清瑤成績優秀,考上的院校比我強,是理所當然。可話說回來,誰告訴你土木專業畢業之後全是去工地搬磚、打灰?你難道沒聽說,土木裡有個分支是建築設計?” 話音剛落,陸見川順勢用力,將蘇清瑤擁得更緊。 蘇清瑤俏臉通紅。 換做在以前,如果陸見川膽敢像這樣摟自己,蘇清瑤保證回敬給他一拳,甚至很可能報警處理。 此刻情況要另當別論。 蘇清瑤突然有種被陸見川保護的感覺。 她覺得,陸見川回懟李繼澤,庇護了自己內心的自卑。 想到這些,蘇清瑤驀然感覺胸口發軟,體驗到從沒有過的窒息和無力感。而且這種感覺,她驚訝地發現並不討厭,反而有點舒服。 陸見川和李繼澤都沒觀察到蘇清瑤的反應。 尤其是陸見川,成功說出兩次回擊,他緊接著再奉上一記重錘。 “兄弟,我說句實在話,難道你就沒發現嗎?我們家清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貌似對我更熱情,對待你時反而挺冷漠的。這就足夠了,想必在清瑤的心中,學土木的我要比你更加優秀吧。”陸見川繼續保持笑意,語氣溫和得沒半點鋒銳,卻又言辭犀利得猶如致命尖刀。 安東以及小土豆情侶徹底聽呆了。 都是上過高中的人,也都考上了品級不錯的院校,大家都算文化人。 {殺人誅心}這個成語,安東、小土豆情侶和蘇清瑤,自然是耳熟能詳的。 但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領會,什麼是真正的殺人誅心。 一句‘我們家清瑤’,一句‘對你挺冷漠’,一句‘我在她心裡比你更優秀’,三句話的殺傷力拉滿。 安東頓時不寒而栗,無比慶幸自己和陸見川是朋友。倘若自己也是他的情敵,安東不敢想象,當麵對這種殺人誅心的話術時,會不會被氣得當場失去理智。 講完了搞崩對方心態的話,陸見川收斂笑容,半摟著蘇清瑤的那條胳膊輕輕用力。 這回他不是要將蘇清瑤攬得更緊。 隻見陸見川邁開步子,什麼話都沒再說,帶著蘇清瑤向南鑼鼓巷裡緩緩走去。 自信的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一邊向前走著,陸見川心裡暗暗猜想,此時此刻的李繼澤會展露出怎樣“豐富多彩”的有趣表情。 至於他身邊的蘇清瑤嘛…… 默許了陸見川摟肩,美眸低垂,眼神飄忽不定,沒人清楚她在想什麼。直到走進鑼鼓巷,約莫到了安東、小土豆情侶看不見的一處樹蔭下,她這才輕輕閃身脫離陸見川的手臂。
第七章 殺人還要誅心?(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