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酉昭剛睜開眼,就看見了親手殺死自己的兇手——夏瞰。 夜風冰涼,他抱著自己運輕功上樹。 “你怎麼—”她還沒說完就被少年用大手一把捂住嘴。 “噓,別說話。”夏瞰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低聲提醒道。 遠處星點火光顯現漸近,她瞇眼,看到了眾多人影。 這一幕倒是像極了十三歲那年,她隨母皇儀仗隊前去五皇廟回來被三皇女派黑衣人追殺的那晚。 難道…她重生了? “找!這裡還有血跡!他們跑不遠!”底下的人說罷,黑衣人分股尋找他們。 魚酉昭打量著身旁的夏瞰,隻見他眉頭輕凝,低頭思忖。 她記得,他為救自己受傷了,血跡應該是從他身上來的。 “待在這裡。” 他囑咐完這句話,拿走她身上的披風抱在懷中,踮腳一躍在林間穿梭,發出的沙沙聲瞬間吸引刺客注意。 “在這兒!追!” 看著那群黑衣人逐漸遠去,魚酉昭警惕地觀察四周,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從樹上跳下來。 十三歲這年,是她陷入朝廷紛爭的開始。 這一年,她剛習武,夏瞰父親早逝,年僅十五變成為她所掌管的長月樓樓主,負責保護她。 雖然前世殺死自己的人確實是夏瞰,但是他現在對自己還有些用處,不能死。 她看著自己這雙小了一倍的手,猶豫片刻,旋即運輕功追去。 天光雲影,星月交輝,紫色身影劃過天空。 枝葉扶疏,樹影婆娑,魚酉昭在樹冠間如魚得水,焦急地尋找著他們的去向。 她本就有些路癡,找到夏瞰的時候,人都已經被打了半死。 少年身影搖晃,火折子照清他猩紅的雙眸,他被包圍,已經退無可退。 “說出大皇女的下落!不然今夜我們便提你的頭交代!” 夏瞰冷笑,血染盡蒼白的下唇:“休想!” 困獸猶鬥,又是一場廝殺,刀劍相拚、人影交纏、電光火石間,刺客占了人多的優勢,劍鋒狠狠刺穿他的肩頭。 失血過多,少年腳步虛浮地退到背後的巖石。 幾把劍逼近他,刺下的那一刻,他閉上眼,嘴角留下一抹苦笑。 …為她而死,這輩子也算圓滿。 背後的手緊攥,魚酉昭還是出手了。 她如神祇一般從天而降,一把搶來刺客的佩劍,爆發真氣震退幾人,少女行跡詭秘,身影如同盛開的鳶尾,三下五除二的便解決了這些人。 “殿下!小心!”身後的刺客沒有死透,拿著劍襲來。 夏瞰也不知道自己哪裡爆發出來的力氣,在最後一刻擋在她麵前。 黑夜中,月光下,眼前這一幕與她前世死去的那一幕重合。 魚酉昭蹙眉,反手殺死刺客,挑下玉佩,扶著搖搖欲墜的少年。 “你就算不替我挨這一劍,我也能躲過去。” 她說著,無奈地搖頭,認命地為陷入昏迷的夏瞰包紮傷口後,背著他運輕功離去。 穿越在清風冷月之中,少女踏枝而行,忽而聽見背上的人夢囈般輕聲呢喃: “昭昭…” 熟悉又陌生的稱呼讓她有片刻失神。 上輩子,自從他成了她手下最得力的將軍,兩人之間的稱呼便成了“陛下”和“微臣”。 那一聲昭昭,恍若隔世。 “夏瞰,我們扯平了。” 她嗓音如湖水平淡,像是對他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上輩子,她年輕氣盛,一心要這天下,到最後折騰的自己疲憊不堪,未曾給自己全身而退的機會。 這輩子,趁著一切還有回旋的餘地,她不想再沉溺於權謀中,也不想再跟他有太多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