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師沖著夫婦倆豎起了大拇指:“對!你們是咱們小區的優秀居民,我得向你們學習啊!” 然後,他又問那個人:“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我們這麼熱心地幫助,總不能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他再次迷茫地看著顧秋寧:“顧秋寧。” “你怎麼回事?”喬老師有點惱火了。 李叔倒是醍醐灌頂般:“你,是不是叫顧秋明?或者古秋民?” 他看著顧秋寧,眨眨眼,說:“顧秋寧。” 李叔一拍巴掌:“是不是?他就叫古秋民,巧了!” 顧秋寧蒙了,心想我們班要是有這個名字我肯定記憶猶新啊,也許他是隔壁班的?這次開的培訓班一共五個班呢。 李姨給古秋民端來一杯蜂蜜水,結果他喝下去不久全部都吐出來了。 看著地上那一灘水,他抱歉地說:“我頭很暈,對不起。” 他臉上的疲累和眼神的迷離讓李姨很心疼:“沒事兒!沒事兒,醫生說了,睡一覺就好了,你睡吧,睡吧。” 他便聽話地要在秋寧的床上躺下,李姨從腋下拿出一套李叔的睡衣:“你換上睡著舒服,臟衣服我拿上去洗洗,明天早上就乾了。” 古秋民看看她們,沒動。 李姨笑了:“我們去門口,你換好了衣服叫我們!” 一分鐘後,裡麵傳出了一聲:“李姨!” 李叔的睡衣穿在他身上顯得有點短小,但是李姨卻有點走神,心想:這個年輕人看著家境不錯,人長得英俊又懂事,我家姑娘都快三十了還沒男朋友呢,也不知道他在哪兒上班?有對象沒? 她正想問呢,他卻倒頭睡下了。 秋寧上樓吃完餃子後又端了一盤下來,古秋民仍然在昏睡。 夜裡十點多,古秋民醒了,說他依然覺得反胃,不想吃東西,秋寧照顧著他喝了幾口水,坐了幾分鐘,見他沒有吐:“我上樓了,我一會兒把門關上,鑰匙放在桌子上了,外麵不用鑰匙打不開門,我把手機號碼留給你,你半夜有事就打我電話。” 秋寧告訴了他自己的手機號,擔心他記錯,還湊上看看,他標注的名字是:顧秋寧。 秋寧走後,他看看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便先給媽媽回電。 “李楚!你怎麼了,到現在才回我電話,你是回文昭了嗎?車子怎麼還在園兒裡?”向繼雲聲音裡掛了哭腔。 “媽,我沒事兒,遇到位老朋友,我們喝了點兒酒不能開車了。我明天回去開車。”李楚略帶困倦地說。 聽出兒子確實很沒精神,向繼雲忙說:“好好好,你休息吧,休息吧。” 還有老師秦慶濤和同事的,因為時間太晚,他沒有回電。 放下電話,一抹陰鬱籠罩了那張俊朗的臉。 李楚有晨跑的習慣。 來安瀾他並不住在家裡,而是住在園區的職工宿舍,宿舍在距離雕像不遠的竹園裡。 那是一幢三層小樓,一樓是食堂和乒乓球、臺球室;二樓住著離家遠的職工;三樓是辦公室和兩間帶衛生間的待客室。 每天早上他都會環著園區外的公路慢跑一周後再從南門回宿舍。 環跑公園一周耗時將近兩小時。 九點鐘的時候,李楚走在離園區南門不遠的小路上,小路兩邊是密匝匝的紅木林。 突然,他聽到身後的紅木林裡似乎有人走動時碰折樹枝的聲音,就在他回頭的瞬間,腦後挨了一記重擊。 打在腦後的東西不是棒球棍或鋼管,那樣的話他的腦枕骨一定會碎裂。 感覺像是木棍,上麵還包裹了柔軟的東西。 看來對方並不想取自己的性命,為了不挨第二棍,李楚直接倒下,佯裝昏迷,卻做好了伺機還擊的準備。 “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李唐隻讓他吃點口頭!”一個人畏懼地埋怨。 “我沒使多大勁兒啊,他咋不禁打呀,我棍子上還裹著衣服呢!”另一個人顯然也很害怕。 “跑吧!”隨著這兩個字出口,腳步聲瘋狂地遠去。 李楚手裡緊握著一塊鵝暖石,隻覺得這個人很難受,頭暈,想吐。 顯然,找人打自己的人是李唐。 李唐最近一直在和李子寒吵鬧,明知道他在無理取鬧,李子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正在妥協,和他達成協議。 所以李楚不想讓這種手足相殘的消息影響十八閣的股市。 他記得自己有個大學同學住在嘉園小區,那位同學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他家休息一下,就說是摔跤了,等這會兒的難受勁兒過去了再回園區。 於是他走進了嘉園小區的西門。 大學同學的手機號已經易主了,而此刻李楚頭昏得厲害,想了想,現在竟然無可以拜托的局外人。 他就找了處安靜的灌木叢坐下,不想遇見了顧秋寧。 幾乎每一個顧秋寧和蔣瑩在涼亭午休的中午,李楚都在雕像後的花墻長椅上看書,所以兩個女孩子之間的私密談話都被他聽了去。 如果說前兩次完全是碰巧的話,後麵就是李楚的刻意等待了。 那天,在顧秋寧走近花墻的前一分鐘,意識到她是想找一處僻靜處獨處時,李楚迅速離開了木長椅。 而顧秋寧放在雕像上的千紙鶴,此刻還夾在他備考公務員的申論裡。 喬老師他們詢問李楚情況時,他一眼認出了顧秋寧,他那時腦子昏昏沉沉地,無暇替自己編一個名字,就一直呼喚著“顧秋寧”這三個字。 聽到了顧秋寧太多的無奈和心酸,他在心裡把她作為了朋友。 他不想把李唐暗算自己的事情告訴父母和鄭嫻他們,就是不想激化矛盾,同室操戈,沒有勝家。 “李唐!你等著!”躺在車庫裡這張散發著少女幽香的床上,李楚在心裡惡狠狠地說。 顧秋寧六點就醒了,她本想出去給李姨夫婦買早點的,但是她沒家裡的鑰匙,到時候還得叫醒他們給自己開門。 於是她輕手輕腳去廚房煮了粥煎了雞蛋後就鎖上門下樓了。 車庫門關著,她以為睡在裡麵的人還沒醒,有點著急了,昨天隻把自己的號碼留給他,卻沒留他的手機號碼。 她看手機,有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我走了,謝謝,鑰匙在地墊下麵,請接收微信好友邀請。 秋寧迅速拿鑰匙打開門,看一眼自己那張平整得如同昨夜無人躺過的小床,她抓起包就走了。 今天是國慶節假期後第一天上班,千萬不能遲到。 公交車上,她接受了好友邀請。 “原來他叫馮丕?這名字可真怪。”微信名就叫馮丕,頭像是一片樹葉,顧秋寧感覺這就是他本人的名字。 互加好友後不久,對方發來一千元的轉款。 顧秋寧收到後,又把多餘的退還回去。 對方說了聲“謝謝”,便接收了。 顧秋寧在廁所洗拖把時,莎莎端著擦桌子的盆湊過來,低聲說:“秋寧,要是科長問你去不去參加異審,你一定要答應。” “異審?”秋寧有點不理解。 “有差旅費,不比你一個月的工資少。”聽到有腳步聲,莎莎便走了。 果然,魏雲鳳九點準時開科室會議。 “局裡有個農村公路建設審計項目正在長安縣進行,這個大家都知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局裡一半的人都在縣裡。現在全省還有個異審項目,咱們去文昭,局長說現在審計人員不夠,讓你們兩個去一個人。”魏雲鳳看著顧秋寧。 秋寧低聲說:“我聽科長的。” “就得你們這些小年輕去,我們這拖家帶口的,離不開呀。”穆林搖頭嘆氣。 魏雲鳳不輕不重地說他:“你也不是乾業務的,去了人家也不要。” 說完她一笑:“關鍵是,咱科裡需要你!” 張雅靜說:“我聽說兩周才能回家一次,我不去,我媽身體不好,離不開我。” “行!秋寧去,本周五早上八點來局裡集合,坐大巴一起出發。”魏雲鳳說完問穆林:“穆科長還有事兒嗎?” 穆林合上筆記本:“我沒事兒,一切聽科長安排。” 顧秋寧按捺不住內心的歡喜,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蔣瑩。 蔣瑩替她高興:“好啊,這一趟的差旅費又給你未來的房子訂下一套沙發了!” 在食堂吃過午飯後,張雅靜對顧秋寧說:“我想去參加異審呢。” 秋寧看著她,極力掩飾著憤怒:“你和科長說去!” “說什麼?”正好魏雲鳳推門進來。 莎莎背起包說了句:“我先回家了”,轉身溜了。 “科長!我想去參加異審,我聽說這個項目夏局親自帶隊呢。”吃飯時,雅靜聽說局裡的骨乾基本都上這個項目了,也就是說留在局裡的都是用不上的人。 魏雲鳳看著秋寧,秋寧低頭不語。 “下午再說吧。”顯然,魏雲鳳有點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