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瑞恩坐在摩天大樓頂層自己的辦公室裡,若有所思的聆聽著財務人員向他匯報本周賭場和酒店的賬目情況。 坐在他旁邊的財務總監哈根,眼睛直直盯著投射在空氣中的財務圖表,似乎能發現其中的任何細節問題。 哈根是個四十五歲的乾瘦的中年男子,鷹鉤鼻,目光陰鷙。 他的手指就好像神奇的魔法棒,指向哪裡,哪裡的圖表就開始更加細化的數據和圖例說明。 突然,係統響起了報警聲。全息影像上臨時蹦出來一條消息,那來自全知全能的AI智能監控係統鷹眼。 當賭場裡有人出老千或者疑似有人試圖欺騙賭場的算法贏錢的時候,鷹眼便會發起這種警報。 警報聲目前是微弱的,這意味著鷹眼目前還不能100%確定有人在作弊,但是客人持續的贏錢絕對不符合算法預期,不符合算法預期的事情就意味著可疑,意味著有人在作妖。 “我要下去,去監控中心看看。”克裡斯·瑞恩站起身,整理了整理他質地優良的深藍色的條紋西裝,儀容一絲不茍。 “我和你一起去。”哈根堅持道,他也很好奇。 畢竟,鷹眼的監控在他眼裡是牢不可破的,這麼微弱的警報聲他也是第一次聽到。 總是有人試圖挑戰,渾水摸魚,發明新的騙術。但是賭場絕對不是任何人的提款機。他很想知道,究竟能有什麼問題難住了全知全能的鷹眼? 克裡斯·瑞恩盯著監控室的監控畫麵。警報針對的是研發部最新發明的賭博遊戲。 他看到那六桌都有人在持續贏錢,贏錢的人無一例外帶著全息眼鏡和耳機。 毫無疑問,他們全是牽線木偶,耳機和全息眼鏡就是那條看不見的線,另一頭有人在操控這些傀儡。 新上的賭博遊戲還在試玩宣傳期,如果保安部的小夥子明目張膽的上去把這六桌上持續贏錢的六個人帶走,無疑在傳遞一個負麵信號。 現場一定會有賭徒對外走漏消息,於是等於給這個新的賭博遊戲做反向營銷。 大家都會以訛傳訛,認為賭場玩不起這新上線的遊戲。看不慣新玩家運氣好,那以後誰還敢嘗試玩新上線遊戲? 背後操縱他們的人顯然吃準了賭場的這種心理。 他把這些人之前玩的幾場的贏錢的視頻畫麵和行為數據調取出來,仔細查看,沒看出什麼名堂。 酒店的網絡安全係統運行正常,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後搗鬼,那鷹眼就應該鬧出更大的動靜,顯然鷹眼沒有。 “你覺得他們是怎麼贏的?”克裡斯輕皺眉頭。他側身,問站在他身旁的哈根。 哈根不置可否的搖搖頭,“看不出來這是什麼騙術。不過此人一定清楚的知道,新遊戲最容易賺錢,因為一開始遊戲都會給願意嘗試的賭徒一些甜頭,引誘他們上鉤。隻要能先行一步,在別人沒反應過來之前把策略研究清楚,比別人搶先行動,就能把握先機,贏得最大勝算。” “所以你認為沒有出千?”克裡斯·瑞恩問。 “我反正沒看出來。”哈根聳聳肩,不置可否。 “頭兒,難道就任他們這麼贏下去?不采取行動?”監控中心的一個黑衣保鏢問。 克裡斯·瑞恩瞪了黑衣保鏢一眼,“再觀察一下。” 他又轉臉看向哈根,哈根老謀深算的麵孔此刻也一籌莫展。 還好,沒過多久,這六桌的六個人竟然像商量好的,一個接一個逐漸都撤了。他們贏的籌碼全部換成了幻幣匯入了不同的賬戶。 “跟著他們。看他們去哪兒。”克裡斯對黑衣保鏢說。 很快,黑衣保鏢傳回消息,“他們又去禍害別的賭場了,專挑新遊戲,看樣子,他們真贏了不少。” 哈根站在一旁臉上露出意味深長不懷好意的微笑,隻要對方不是針對他管轄的賭場來的,那麼暫時可以先觀望觀望。 幾個小時後,克裡斯·瑞恩收到一則匿名消息。有人約他在他所經營酒店地下一層的酒吧見麵。 對這種匿名的消息他向來不是很在意,他的仇人很多,在自己的地盤上敢於挑釁和叫板他的人也不少。 還有不少人想暗殺他,取代他在暗夜森林的位置,接管他在現實世界的生意。 但是既然見麵地點是在他經營的酒店的地下一層,是他自己的地盤,他也許可以勉為其難的去一趟,反正也沒什麼可怕的。 夜生活剛剛開始,克裡斯走入酒店地下一層喧鬧唏噓的酒吧。 黯淡跳躍的燈光令人意亂神迷,浮躁勁爆的音樂讓人律動不止。香檳的白色泡沫從瓶子裡溢出,像白色的花朵綻放。雪茄飄忽不定的徐徐升起的煙霧讓人窒息,仿佛每個人都隻剩下一具殘留的軀殼,在這不斷變遷的光怪陸離的世界裡遊走。 妖嬈的女人和野性的男人穿梭在他的周圍,揮舞著狂亂的雙手,隨音樂扭動身軀。 不知怎的,此刻熱鬧的場景卻讓克裡斯感覺到一絲警覺和孤獨。 誰能在這種地方約他?一定是想不引人注意。因為這裡亂糟糟的,聲音嘈雜,光線暗淡昏沉。 不時有妖嬈嫵媚的女人對他點頭微笑,目送秋波,甚至蹭在他的旁邊給他一個熱吻。眼前的聲色犬馬他見得多了,他有些厭倦這樣的生活。 他站在舞池的一角,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部分小麥色結實的胸肌。他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在人群中尋找。 他戴著全息眼鏡,如果有異常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眼鏡會給他指示,可是那些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實在是太多了,全都帶著魅惑和欲望。 小可坐在一個稍微冷清的角落。她帶著一副大得有些誇張的淺黃色鏡片的全息眼鏡,手機攝像頭在桌上移動,看似不經意移動手機的位置,卻在尋找著她的目標,手機拍攝到的視頻畫全部麵投射在她的全息眼鏡之上。 她深栗色長發中一縷挑染成了耀目的紫色,濃鬱的煙熏妝讓她換了一個截然不同的風格,冷酷、冷漠又頹喪,拒人於千裡之外。 她穿著帶著鉚釘的黑色皮夾克和牛仔褲,就好像一個搖滾樂隊的主唱,似乎準備隨時起身站上舞臺高歌一曲。 她從全息眼睛裡看到了穿過人群的克裡斯·瑞恩。 她給他發了一條匿名信息,那是她所在的桌子的號碼。 當克裡斯·瑞恩看到小可那張濃鬱的煙熏妝的臉,他的心臟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擊碎了一樣,陷入了一陣恍惚和憂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感覺就好像你眼中曾經最純潔和溫潤美好的東西被重新鍛造成了另一副樣子,依然美,但是什麼東西似乎被摧毀了。 這就像一件藝術品,前後對比產生劇烈的張力,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力。 她的表情就好像裂開的冰麵,帶著鋒利的冰刺,宣告著對這世界冷漠、失望,並且決絕的要和從前做一個徹底的割裂,充滿了破碎感。 “怎麼?復仇女神來了?”克裡斯·瑞恩坐在小可的對麵,眼睛卻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盯著她看,他還是喜歡她本來的麵孔。 他的目光移向遠處的一束躍動的燈光。 小可麵無表情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幻幣卡,推到克裡斯·瑞恩的麵前,“這是你幫我墊付的在Respond請保鏢的錢。謝謝你,沒有你幫我,就不可能有後麵發生的一切。” 克裡斯·瑞恩接過那張幻幣卡,在手裡若有所思的把玩。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我如果知道後麵發生的驚天醜聞,恐怕我就不敢膽大妄為先墊付你請保鏢的錢了,但願坤靈不會找我的麻煩。” 他戲謔道,“怎麼?你有錢了?剛賺的?老實說,今天在我賭場裡一直贏錢的那六個人背後是不是你在操縱?” 小可的眼睛中的驚詫和遲疑一閃而過,但很快恢復如常。她不置可否咬了咬嘴唇,喝了一口麵前的蘇打水。 她警覺的眼睛四下環顧,震耳欲聾的重金屬的音樂聲在耳邊嗡嗡作響。 而嘈雜的音樂聲會遮蓋一切其他的聲音,不用擔心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