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用綠色代表,在獲取元老莫哀的真名實姓那個任務中,他是她絕望中的救星,他是解開謎團的希望,綠色代表希望。 白色圖紙上已經畫了若乾彩色的點和若乾線條,灰色和紅色的點之間聯通了兩條曲線,意味著兩點之間有兩個橋的連接通路。 當兩個看似無關的線索,存在兩個以上的類似之處,這條線索就值得深挖。 接下來是思考和邏輯推理的核心環節。為確保自己的思考被窺探,她準備再開啟一個思維進程。 她環顧四周,看到了放在工作臺一角的幻具,指示燈閃著幽藍的光。 她戴上幻具,果真,元老史都力不會這麼輕易給她幻影世界的自由,幻具接口禁止訪問幻影帝國的公域空間。 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娛樂和消遣,裡麵有幾個小遊戲。 她選擇了一個棋類遊戲,棋類就是對抗和博弈,她又分出一個思維進程處理棋類的進攻和防守。 畫在白紙上的點和線條漂浮在幻具中展示的棋類遊戲的上方,如同投射在空氣中的全息影像。 房間中的擺設和格局,作為半透明背景疊加點和線條的底層。 她用手指移動棋子,和遊戲背後的虛擬AI展開一場勢均力敵,硝煙彌漫的廝殺。 她還記得那場棋局,安德烈·波波夫棋譜上的那盤棋,她隻憑記憶就可以推動這個思維進程。 她的目光看向投射在空氣中的圓點和線條,另一個思維進程在研究圖論。 深層的意識卻早已神遊到和她在水下囚室中聊天,戴著麵具的元老史都力,隻露出一雙眼睛。 他不會冒險在星奴麵前露出他自己的臉,他不會露出他在現實世界的真實樣貌,那麼,她,還有其他星奴,透過麵具看到元老史都力的那雙眼睛,也會是假的嗎? 黑點(元老史都力)所對應眼睛是真是假不知道,黑色圓圈(塞繆爾·愛倫坡)、黑色三角(詹迪·勞頓)、黑色方塊(維克多·斯萬)所對應的眼睛卻騙不了人,就算一個人的容貌再怎麼變化,眼睛周圍的皮膚和肌肉組織可以修復,但是眼睛的本質卻不可改變。 還有,眼紋的位置,臉部笑起來所牽動的肌肉運動的軌跡所形成的特征不會改變。她在深層意識中回想著曾看到的三人的視頻資料。 年輕時的塞繆爾·愛倫坡的那雙眼睛更多的對未來的野心和渴望,維克多·斯萬比詹迪·勞頓更年輕,眼睛也更有神采,更自信,更貪婪,他這五年一直在注射星奴們的血液。 詹迪·勞頓的眼神卻更穩重更慈祥。 早期的塞繆爾·愛倫坡和五年前的詹迪·勞頓和近幾年的維克多·斯萬,他們笑起來骨骼和肌肉的運動軌跡是相似的。 等等,這幾個人的眼睛盡管變化多端,本質上卻如此相似。 綠色點代表黑羽,藍色點代表羿曦,他們的兩雙眼睛如此相似,她早就知道這一點,她隻是把精力放在了她的任務上,根本沒有去探究這個問題。 但是現在冷意節節攀升,從她的腳底向身體的上方蔓延。 她以新的視角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也許是因為20年前的賽繆爾·愛倫坡眼角周圍的皺紋和疲憊之色讓她早先忽略了這一點,也許是因為詹迪·勞頓的公開照片總是戴著眼鏡,刻意遮蓋住他的眼睛,公開醫療記錄中記錄他有乾眼癥,見光流淚,總是需要戴著墨鏡。 又或許是因為維克多·斯萬那雙眼睛的周圍肌肉和皮膚組織做了擴張和美化處理,並且他佩戴了彩色的隱形眼鏡,改變了瞳孔的顏色。 之前她沒細想,現在她獨自一人,安安靜靜呆在這水下囚室之中,如同一直沉浸在海底不停遊泳潛水,現在終於有機會浮上水麵,呼吸空氣,換一個角度重新審視這個嚴肅的問題。 的這五雙眼睛在她的頭腦中重新建模,五個橢圓形,弧度相同或相似,眼球大小和眼部輪廓的位置大小比例的模型在她腦中無聲的建模,隻是簡單的黑色線條,然後五個橢圓形的模型重合在一起,連同橢圓中的圓形,那是眼球的位置。 她的腦中劈過一道驚雷。 她周圍的世界似乎產生了一場劇烈的地震。 棋盤震動起來,棋盤上的棋子紛紛摔落在棋盤上…… 全息影像中,黑色的點和藍色的點之間連上了一座橋,藍色的點和綠色的點之間又連成一條線,一座橋…… 有些東西無論外表如何改變,本質是永遠不會變的。 * 小可打開懸浮在空中的幻具操作麵板,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彌漫在她的周圍,那是一部電影的背景聲,她的眼睛望向全息影像投射出的電影畫麵,打開一個思維進程。 酒吧的舞池燈光閃爍,音樂嗡嗡作響,強烈的節奏穿透了整個空間。舞池上聚集著一群狂熱的舞者,他們隨著音樂的節拍,翩翩起舞。 他們翻飛著、旋轉著、搖擺著,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張力,仿佛是在向世界展示自己的存在和活力。 這個電影是關於一個人類創造的美麗新世界,通過基因技術對人類的基因進行改造。 看電影是遮掩,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也是遮掩。這一切都是為了掩蓋她真實的思緒。 深層的意識中,她的回憶卻拉回到她六歲時的一堂生物實驗課上。 肖恩戴著眼鏡,在做基因重組實驗。他試圖將一條毛毛蟲的基因和一隻水鰻的基因進行重組。 小可根本不動手,隻是懶洋洋的坐在肖恩對麵,趴在實驗臺上,曬著日光浴,她的目光凝望著聚精會神的正在做實驗的肖恩。 肖恩抬頭,正好看到小可目不轉睛盯著他,“你為什麼不動手?” “有必要動手嗎?我不是按生物技術師來培養的,我的基因決定了我成不了生物技術師,我是被當做偵探和調查員培養的,我隻要知道原理,搞清楚實驗究竟是怎麼做的就行。” “你太懶了,而懶惰會讓你送命的。”肖恩一本正經的說。 小可忽閃著睫毛,“不,就算我懶,也是我身體裡的基因在作祟,那就應該怪ARF星的生物師把我造成這個懶樣子。” 肖恩無奈的搖搖頭,遞給她一副超高清顯微呈像眼鏡。 “戴上眼鏡,你能看得更清楚更仔細點。” “不需要,我的眼睛像雷達一樣敏銳,能關注到你關注不到的東西,況且,看電腦屏幕上顯示的DNA序列更清楚一些。” “你太執拗了,也太自信了。”肖恩一臉不屑,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他恨不得伸出手指教訓教訓小可。 “何以見得?說不定我就是有自信的資本。” 肖恩搖搖頭,“那我考考你,我在做什麼實驗?”肖恩指指電腦屏幕上花花綠綠的雙螺旋結構的DNA。 “你用水鰻的基因和毛毛蟲的基因在做重組。我想你有些猶豫不決,你還沒決定究竟是造出來一個頭戴鋒利尖錐的毛毛蟲,還是造出來一個身體如水鰻一般滑溜卻仍長著呆頭呆腦的毛毛蟲腦袋的怪物更好一些。” 肖恩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小可,“算你運氣好,猜中了,告訴我,哪個更難?” “後者更難,因為水鰻頭上的尖錐是顯性基因,而毛毛蟲的身體的上的真足和偽足所對應的基因是顯性基因。” “好吧,又讓你蒙對了。”肖恩氣鼓鼓的嘆了口氣。 “我不是蒙的,我有在觀察,在學。”小可反駁道。 肖恩抬起頭,“如果你自己設計一款基因重組的實驗,你想怎麼設計?” “要做就做點真正有用的,我想像生物師蘭妮做的實驗一樣,用地球人的基因和ARF星人的基因重組,製造出一個和我們一樣的有靈魂的智慧生命體,一個徹底屬於我的小夥伴。這樣,我可以跟她/他說話,她/他可以陪我玩耍。” “噓,你真不要命了,ARF星人是絕對不會給你他們優質的基因樣本的。這是禁區,這是紅線。”肖恩神秘兮兮的說。 小可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沒關係,我可以用自己的基因,然後我再去ARF星人的基因樣本庫裡選擇我覺得還不錯的地球人類的基因。基因重組後得到一個智慧生靈。她/他一定得長得和我的眼睛一模一樣,這樣我看見他/她,就好像看到我自己。” “哈哈,總算讓我逮住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搞這樣一個基因重組人,它根本不可能遺傳你的眼睛,連相似都絕對不可以。” “為什麼?”小可來了精神,立刻挺直了腰桿,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坐直了身體。 “我們某些星奴的眼睛能放射出不可見波,如同X射線一般能透過金屬物體的表麵,看到裡麵的東西。這些有特殊功能的基因上都被生物師加了基因鎖。就算你和真正的地球人繁衍出後代,他們也絕對不可能長出來和你一模一樣的眼睛,他們隻會長出來普通地球人的眼睛。” “謝謝你告訴我,那麼,基因鎖又是什麼原理?基因鎖有什麼辦法破解嗎?”小可提問道。 肖恩開始吧啦吧啦講了一堆…… “除了和眼睛相關的基因加了基因鎖,還有哪些和外表特征相關的基因加了基因鎖呢?” 肖恩又開始眉飛色舞的給小可講解他所了解到的知識…… “嗯,你懂得可真多。”小可微笑著,起身離開了實驗室,揚長而去。 肖恩望著她轉身離去的小小背影,沐浴在陽光中,呆呆的站在原地,他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小可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就從他這裡學走了隻有他生物師才可以了解的禁忌知識…… * 幻具中,小可的表麵意識仍沉浸在電影中,一個基因定製人產生了反抗意識,他是最低層級的基因訂製人,是個清潔工,他從樓頂跳下來了,他的身體在空中飛快地下墜,風聲呼嘯,耳邊充滿了尖銳的呼嘯聲。 那個身影猛地撞擊到了地麵,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樓下的人群中,一陣驚呼聲響起。有人驚呼,有人尖叫,有人目瞪口呆,但誰也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眼前一片黑暗,小可的幻具信號被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