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佳的劇本不是空穴來風,異能者在這世上真實存在,隻是作為少數群體,他們一直封鎖和異能相關的信息,長久以來形成了獨有的秩序和規則,由異能者引發的危機也常常由他們自己解決,從而減少普通人的傷亡。在華夏有54處,北美有曼哈頓學院,世界各國也有自己的異能者組織,這次新海大廈的任務是外籍異能者引發的,所以由聯合調查組處理,一些國外機構的異能者被派駐到濱江市,共同處理此次事件。威弗爾等探員的公關起了很大作用,周圍群眾都以為新海大廈發生了火災,事件的影響範圍已被降到最低。 調查組就在新海大廈不遠處的一棟樓裡辦公,這兒原本是新海集團員工公寓,因為離大廈很近就被臨時征用了,淩晨時分,穿格子襯衫的男青年仍在電腦前編製文件和查閱電子檔案,他身材挺拔,體型勻稱,留一頭黑色短發,唇形略薄,眼神冷漠的簡直像個殺手。 花顏剛從現場回來,到他身後偷瞄起他的計劃書。 “回來了啊,新海大廈那邊怎麼樣?”連橫停下打字的手說:“院長去了嗎,從我回國還沒見到他。” “很不樂觀哦,災變等級Ⅱ,院長還沒到現場。”花顏把任務手簿交給連橫,又把帽子隨手扔到衣架上,慵懶的抻了下腰說:“這是威弗爾小隊在飛機上拍的,你自己看吧,需要什麼資料等會兒和我說。” 國際上的異能者組織常常根據事件發生的危險程度將災變分為一至四級,等級越高越危險,分別是Ⅳ級紅色標識,極度危險,可徹底毀滅大型城市及重要地區。Ⅲ級橙色標識,危險,造成高階異能者群死群傷,大範圍建築損毀。Ⅱ級黃色標識,比較危險,造成一般的異能者傷亡。Ⅰ級藍色標識,風險可控,一般日常災變,幾乎無傷亡。然而在四種等級之上還有第五等級,將導致整片大陸毀滅,造成滅世級災害,此時災變等級已無意義故不再標注。 “院長要的東西找到了嗎?”連橫接過手簿說:“我來的太倉促,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找什麼。” “是一個銀色盒子,當時我被變異行屍逼到八樓影院,好不容易才逃脫,盒子也在那裡。”花顏嘴裡嘟囔著,“那兒還有個大哥,喝多了剛醒酒,真不明白他怎麼活下來的......” 連橫輕輕擦去手簿上斑駁的血跡,點亮屏幕找到名為新海大廈的視頻文件。視頻是直升機後駕駛座的人拍攝的,從基地起飛,抵達新海大廈,發射飛彈,到花顏的逃離,時長不到半小時。再打開桌麵上藍色封皮的任務策劃書,裡麵的任務說明可不是把新海大廈炸了這樣,一周前曼哈頓學院學生白暖被劫持,據可靠情報,嫌疑人近日在濱江市出現,頻繁出沒於學府路附近。據其被抓獲的上線交代,他們交接了神秘包裹,可能是找到人質的重要線索。根據手簿裡的其餘視頻資料,不難推斷出他在被圍追堵截之下逃入新海大廈。 桌上的手機發出陣陣嗡鳴聲,他拿起來按下接通鍵。 “院長好。” “我剛到新海大廈現場,你在辦事處嗎,下來見個麵吧。” “好,我馬上過去。” 連橫起身,披上迷彩服上衣,背上背包,下樓去往大廈。細雨已經持續下了有一陣,地麵濕漉漉的,新海大廈周圍被嚴密封鎖,甚至進駐了裝甲車,整整兩條街的範圍全部被警戒燈包圍。 一個高大壯實的男人站在警戒線外,因為一身紮實的肌肉,原本寬鬆的西裝竟顯得有些修身,他眉毛粗獷,鼻梁高挺,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堅毅的麵龐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每一道皺紋都似乎在講述著一段故事。他叼著巴西雪茄,審視著眼前的廢墟,這就是連橫口中的院長,他有一半華夏血統,另一半則是斯拉夫人血統,本名本傑明·班納,中文名李唐,人們因此也常叫他李院長。 “情況都了解了吧。” “是的院長,人和盒子找到了嗎?” “人是沒了,盒子我們倒是能找找。”他和連橫一同往廢墟方向走。“我們對附近十公裡進行了嚴密排查,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從監控來看,現場的異能者隻有一名穿黑色帽衫的男子和一個中年人。” “是磷火的人嗎?” “當然,不然你怎麼解釋這滿樓的行屍,那是他們慣用的手段。”李唐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瀾,似乎是早習慣了這種事。 現代學術普遍認為異能者之所以有超能力,是因為體內蘊含著一種不知名元素,它不存在於已知的自然界中,來歷成謎,人們稱之為異能因子,而一定純度的異能因子會導致普通人變異,純粹的能量抽離了人們的思維和靈魂,把他們變成行屍走肉。磷火是敵對異能組織,他們基於這些理論製作了元素炸彈,在全球範圍都發動過類似襲擊。 “也是他們嗎。”連橫望向廢墟,眼角低垂下來,目光有些失神。 “我們與磷火總有決戰之日,他們的惡也必須終結。我知道你擔心白暖,但不能亂了陣腳,穩定下情緒。”李唐拍了拍連橫的肩膀說:“盒子應該還在這廢墟裡,裝備已經備齊,你帶隊去找到它。” 李唐看過了這次事件全程的案卷,很奇怪,行動小組的報告缺少了一些重要環節,人本來已經被控製在了學府路附近,但他是如何到了新海大廈,這一段完全是空白,人已經找不見,看來隻能先從廢墟裡的證物下手了。事件發生後他們就在現場用帳篷搭設了臨時指揮室,大範圍調查事故現場的周遭情況。 “嗯,聽說東城區雷屬性元素極其不穩定,白暖會在那邊嗎。” “還在調查。”李唐吸了口煙沒再說什麼。 “有什麼消息還請告訴我。”連橫帶上裝備向廢墟走去。 大廈側麵被導彈炸出一個巨大缺口,影院也被炸沒了一半,頂樓的風帶著燒焦的海報呼嘯而過,連橫小心的越過一片片廢墟,來到影院中央。眼前破敗的景象通過頭上的綜合頭盔係統實時傳送回臨時指揮室。他戴上手套,掀開因為爆炸沖擊到墻角的一排排燒焦的紅色座椅,抹去地上焦土的痕跡,銀色盒子赫然出現在眼前,它仍被嵌在樓板裡。 連橫稍加思索,讓隨行人員遞過小型電鋸,小心的在盒子周圍開始切割,待盒子四周開始鬆動,他單手抓緊盒子,把它硬生生從樓板裡拽了出來。他又擦了擦盒子,端詳起上麵凹凸有致的銘文。仔細看來盒子四壁寫滿了小篆銘文,頂蓋上是一幅氣勢磅礴的山水畫,底麵是平底沒有任何紋飾。 “泰阿劍傳。”李唐看著銘文喃喃的說著。 李唐年輕時在華夏十餘年,可以說通曉華夏文化,這也是他被派來聯合調查的重要因素,他僅看了幾眼就明白了上麵的大致內容,在晉楚戰爭中,一名劍客為報楚王救命之恩,手持泰阿劍屠滅圍城敵軍,為示嘉獎,楚王把紅芒寶珠贈與劍客,泰阿劍也被奉為至寶。 “是它了,撤出現場。”李唐拿過對講,他仔細思索著,想從自己讀過的文獻中重拾這段故事。 連橫實在有些雲裡霧裡,他不明白這盒子跟劫持白暖的人有什麼關係,隻是按照指示妥善收好盒子撤了下去。任務結束後李唐安排他進一步收集盒子的信息形成報告,卻始終沒安排給他攻堅任務,想來也是,院長實在是怕他失了智,讓他冷靜冷靜。 任務告一段落,連橫回到辦事處,竟然還不休息,搬來椅子在窗前看著遠處新海大廈的殘骸,不免又想起了那個白發女孩兒。曼哈頓學院名義上是學校,實際上實行的是培訓班的模式,結業的學員大部分服務於曼哈頓研究所,他們同屬第112期學員,白暖一直身體虛弱,在學院下屬的第二醫院養病。也是同樣清冷寂靜的深夜,她被磷火劫持了。 半個月前。 醫院對麵的寫字樓熄了最後一盞燈,夏天的燥熱讓人無法安心睡下,白暖在病床上翻來覆去,時不時猛的起身拍打蚊子。她好像忽然想起什麼,躺在床上仰麵看著天花板,手指在熄屏的平板電腦上敲擊,重復著小星星後半部分的變奏,音樂讓她忘了一切,全然沉浸在指法的訓練上。其實白暖在音樂方麵沒有太深的造詣,她一開始練琴隻是因為偶然在家裡聽了隔壁小姑娘的演奏心血來潮,雖然沒什麼天分,但她的記性絕對一流,短短幾天硬生生把琴譜背了下來。通俗的來說他的演奏沒得感情,全是技巧。 啪嗞,啪嗞。空中不時閃過幾縷電光,劈啪作響,蚊子小姐又要來吸她的血,可在接近的瞬間被電成了焦炭。似乎有一個環形電場圍繞在她身邊,她得意的笑笑,困倦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打起瞌睡。 夏夜如此寂靜,第二醫院收容的大多是輕度患者,晚間並不忙碌,甚至連值班的小護士都打起瞌睡,寧靜被一陣緩慢的砰砰聲打破,硬底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響由遠及近,穿黑風衣的男人在護士站前停下,他慢慢抽出壓在護士身下的病人登記牌,上麵標明了白暖的病房號,而她病癥那一欄寫著:雷屬性異能暴走,輕度患者。 男人徑直走向白暖病房,他輕按下門把手推開房門,就著明亮的月光看去,病床上卻空蕩蕩的隻有雜亂的被褥,一晃神的功夫,劈啪作響的電弧聲已響徹整個房間,醫療器械瞬間被高壓電流過載,砰的爆炸了。與此同時,攜帶電光的猛烈一拳穿透門板狠狠擊中了黑衣人一側肋骨,這一拳的力道之大竟把他拋向半空砸到了樓道一側墻壁上,門被打碎了一半,數十道黑色碳化的裂縫從打穿的孔洞向四周順延,白發女孩兒拉開半掩著的門雙手攥拳警惕的看著男人。是異能雷劫,發動時自遠古洪荒而來的雷聲響徹天地,施術者掌控空間中的雷元素,對敵人進行摧枯拉朽的打擊。 承受了如此威力的一擊,男人卻不痛不癢的起身看著她說:“已經很久沒人讓我受過這麼重的傷了,很好,有趣。” 說罷,無數正六邊形的金色光片自空間中閃現縈繞在他四周,他緩步向前金色屏障也跟著前進,白暖再次出拳,電光轟擊在屏障上卻毫不奏效,這片空間充斥著無形力量,猛烈的拳擊加上雷電都不能再傷他分毫,想必剛才也是這力量護住了他,才讓他毫發無傷。能完全規避她攻擊的人白暖還是第一次遇到,一時之間她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異能。 隻見男人抬手,數道籃球大小的六邊形金光飛向白暖,她側身後跳閃到走廊一邊,堪堪躲過。再看金光轟擊的墻麵,竟被徹底穿透,僅僅數招她已經意識到了和眼前人的差距,這是在撼動一塊精鋼啊,隻能使出全力。 陣陣電流的劈啪聲和雷聲響徹了整個走廊,無數電光像有生命似的自四周匯聚到白暖身前環繞著他旋轉起來,她俯下身子,單手扶地,腳下猛的發力,以自身化為一束雷電刺向男人。男人也是微微一愣,半蹲下去拉開架勢,竟要正麵接下這一擊。 與此同時,連橫剛到醫院樓下,卻看見數十名警衛昏死在一樓大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立刻朝白暖的房間跑,巨大的震動從樓上傳來,樓梯肉眼可見向下沉落直至完全斷裂,把他重重摔到地上。數個癲狂的異能者竟從樓上跳下高呼著自由了,他顧不得這些癲子,身手矯健的跳上殘存的樓梯。火似乎是從白暖那層樓蔓延開來的,越往裡走火勢越猛。燃燒產生的煙塵讓人感到窒息,他捂住口鼻沖進白暖病房,環顧四周卻不見她的蹤影,再看走廊千瘡百孔的墻壁和碎裂的殘渣,肯定發生過一場惡戰。但他來晚了,事情已經發生。 連橫是那種道德感很重的人,他一直把這事看成自己的責任,或許那晚趕上的話,白暖就不會被劫走吧,所以他一直跟進著案件的進度,一路追回了國內。 隨著嫌疑人的消失,線索又斷了,就剩了這個盒子,但這盒子和白暖的事根本毫不相關吧,連橫像泄了氣的皮球,本來挺直的腰板彎了下去靠在椅背上。 “你到底在哪兒啊?”他望向黑洞洞的天際喃喃自語。 “別仗著年輕總熬夜。”李唐不知何時到了辦公室,他拉過椅子坐到連橫身旁說:“這邊的事已經結束,我留下收尾,你先好好休息吧。” “謝謝您。”連橫說完了卻並沒走,仍舊看著窗外。 李唐也不再說什麼,正要走開,懷中的手機忽然微微震顫了一下,那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信息顯示:老李,手續已經辦妥,小寒的事拜托了。 那是他們早就約定好的,李唐一點也不意外,他收起手機轉身說:“對了,明天有件事要托你和花顏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