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宋祥娜關上門,然後立馬轉身跑著下樓。 今天是她去西塘鎮上班的日子,她可不想第一天就遲到。 而且今天還是開業大吉的店慶,會有好多人到場,自己作為前臺,應該早點過去做準備。 於是她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 天空很晴,藍的通透,像是一塊巨大的寶石。 出租車一路疾馳,四十分鐘後便開到了西塘鎮。 宋祥娜看了眼時間,才剛剛八點十五,心想以後可以八點出門。 能多睡一會兒,真開心。 “宋祥娜,你怎麼來這麼早?” 剛裝修好的店鋪,鄭謙正在屋裡閑逛,看看是不是還需要置辦些東西。 “啊,鄭總,您怎麼這麼早。” 宋祥娜吃驚於自己竟然不是第一個到的,但下一刻就被屋裡的裝修風格所吸引。 如果不看辦公場地的大小,這裡簡直就是第二個菜了個菜。 裝修風格一模一樣,辦公桌和座椅一模一樣,一旁的休閑吧更是一模一樣。 咖啡機、凈水器、微波爐、電冰箱,全都一模一樣。 起初她還以為來鎮上辦公,就再也享受不到菜了個菜的辦公環境,但眼前的一切,讓她徹底放心了。 “鄭總,您這是開了一個分公司吧?” 鄭謙點了點頭:“你說對了,這就是分公司,雖然是同別人合夥開辦的,但在我心裡它和菜了個菜一樣,所以以後你在這裡當前臺和行政時,心裡千萬不要覺得不平衡。” “沒有沒有,我覺得這裡和菜了個菜一樣好。”宋祥娜連忙擺手。 “沒事,如果心裡感覺到不平衡,千萬別不好意思說,憋在心裡多難受。” “鄭總,我真沒有覺得不平衡。” 鄭謙嘿嘿笑道:“不用擔心,你說出來我也不會聽,我就怕你憋在心裡把自己憋壞了。” 宋祥娜本來心裡還覺得挺暖,但此刻真想罵人。 “好了,開心點,以後這就是你的工位了,順便給你安排個任務,兩周之內給我招滿三十人,美工、客服、運營、倉儲等等,如果有不明白的就自己上網查,或者多和郝晶芳她們交流。” “啊?兩周招到三十個人?” 宋祥娜有些心虛,就是在菜了個菜,兩周之內也沒招過這麼多人啊。 “別害怕,這可是鍛煉你的好機會,等你成長起來後,沒準就能當店長呢。” 鄭謙不動聲色地畫了一個大餅。 “好的鄭總,我一定會努力的!” 宋祥娜乾勁十足,腦海裡已經開始幻想當店長的美好時光了。 沒多久,郝晶芳和喬思遠也到了。 這段時間她們兩個可累壞了,終於趕在鄭謙要求的時間節點前完成了整個店鋪的裝修。 “鄭總,慶典公司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對方會在九點半過來布置場地,十一點開始,你還有什麼建議嗎?” 新店開業怎麼能沒有慶典,這該花的錢不能省,不該花的錢,那也必須得克服困難找理由花。 “很好,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我就不摻和了,加油,好好乾,開業慶典結束後你們每人都有紅包。” “謝謝鄭總!” 三個女生充滿歡喜,都覺得能有這麼大方的領導,真是自己職業生涯中的幸事。 鄭謙沒有多呆,交代完一些事情就來到對麵的快遞店邀請大家中午店慶的時候一起過去熱鬧。 “鄭謙,這個店不是劉凱和一個投資人合夥的嘛,開業大吉這麼重要的時刻怎麼沒見到他們?” 魏娟娟一邊在本子上記錄張啟超和張亮的快件,一邊不時地看向對麵的鑫鑫向榮鹹鴨蛋。 以前沒覺得有什麼特殊的,但現在整體全裝修完了,論外觀,竟然比旁邊的農業銀行還要氣派。 就賣一個鹹鴨蛋,整的這麼高大上,有這必要嗎? “還不到點呢,過會兒他們就來了。” 昨晚鄭謙就通知了劉凱一家今天開業店慶,到時加上趙大爺家,他們三家都會過來。 另外菜了個菜則是趙偉敏出席,讓她過來就是來騙老爸老媽的。 這樣自己就可以藏在後麵,沒人知道鄭總是誰。 鄭謙也給鎮政阜的徐芳打了電話,但不巧的是對方正在下麵的村子裡弄租地的事,抽不開身。 雖然有那麼一點遺憾,但鄭謙並不在意。 相比開業店慶,當然還是上次拜托的租地一事更重要。 現在徐芳就在熟悉這麼方麵的工作,所以鄭謙對一周之後的進展充滿希望。 “鄭謙,我剛才怎麼瞧著你像老板似的啊。”顧夢瑤調侃道。 鑫鑫向榮鹹鴨蛋店有個大玻璃窗,之前鄭謙和宋祥娜三人說話的場景全被她看到了。 幸好隔著一條街,看不清,也更聽不到。 鄭謙解釋道:“怎麼可能,我要是老板,以後你們的鹹鴨蛋我全包,我就是給她們傳達一下真正老板的慰問,另外我就是跟著凱哥投資了一點點,頂多也就是參與分紅。” “那也不錯啊,跟咱們這些同學相比,你算是最成熟的了。” “行了,甭誇我了,我可是會當真的。” 鄭謙嗬嗬一笑,轉移話題道:“顧夢瑤,你爸的生意怎麼樣了?沒出什麼意外吧?” 現在過去了一周多,鄭謙不確定當初聽到的對話究竟是不是針對顧開山的。 他現在很擔心顧夢瑤家破產的事情會提前。 因為他知道自己此時可沒有能力力挽狂瀾,所以隻能期望是自己多想了。 顧夢瑤嘆道:“何止是順利啊,我爸現在每天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而且每晚回來都是一身的酒氣。” 老爸的事業能夠再上一層樓,顧夢瑤自然是高興,但她有些擔心老爸的身體吃不消。 如果為了掙錢把健康搭進去,她覺得不值。 鄭謙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三人聊著天,沒多久來參加開業慶典的人就到齊了。 整個門店被慶典公司裝扮的喜氣洋洋,隨著幾聲禮炮炸響,越來越多的人圍上來湊熱鬧。 “這是個什麼店,怎麼這麼大?” “上麵那不寫著嘛,鑫鑫向榮鹹鴨蛋。” “我當然看見了,我是問難道就隻賣鹹鴨蛋?” “好像是,我聽別人說這是一個淘寶網店。” “我覺得這老板是瘋了,這得賠多少錢啊?” 看熱鬧的人群全都小聲討論,誰也不知道開這個店的人是怎麼想的。 不過劉凱的母親倒是高興的哭了,拉著趙偉敏的手不停地感謝。 趙偉敏本來也搞不懂鄭謙為什麼非要弄這麼一個鹹鴨蛋店。 但此時看著劉凱的母親,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感受。 鄭謙站在人群中,仿佛和這個店一點關係都沒有。 熱鬧過會,鑫鑫向榮鹹鴨蛋就這麼正式開業了。 “趙大爺,這個店您還滿意吧?不把店麵搞大一點,我都覺得配不上您那鹹鴨蛋的手藝。” “可以了可以了,我聽劉凱說這店投了不少錢,我擔心咱能掙回來嗎?” “趙大爺您就放心吧,到時本錢不但全能掙回來,您和劉凱還能參與分紅,而且等以後生意好了,我趙哥和嫂子也可以回來跟著乾,妞妞也就可以天天看到爸爸媽媽了。” 趙大爺聞言激動地連連點頭,兒子和兒媳如果能回來,一家人天天在一起,想想都幸福。 就在鑫鑫向榮鹹鴨蛋這邊滿是喜慶的時候,顧開山那邊卻是愁容滿麵。 早上到辦公室的時候,就接到下麵人的電話,說公司的一輛冷藏車出了車禍。 車子側翻自燃,整車貨全廢了,甲方要求三倍賠償。 按理說這種情況保險公司要是賠付的,可最近顧開山手頭緊,於是買的保額連貨物的原價都包不住,更何況合同上的三倍賠償。 事情已經出了,後悔也沒用,這點顧開山倒也想的開。 反正貸款已經下來了,三倍賠償也就不到一百萬,自己還是賠的起。 然而沒等他平復多長時間,事故忽然接二連三的出現,電話一直響個不停。 “顧總,咱的製冷車忽然不製冷了,現在就在高速上怎麼辦?” 夏天,三十多度的高溫,而且還是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高速上,這一車的貨怕是要保不住了。 “顧總,往臨城運的那趟車跟別人撞了,司機下車檢測的時候忽然發現也不製冷了,怎麼辦?” “顧總,又有一輛車的製冷設備壞了。” “顧總......” 如果隻有一輛車的製冷出現問題,那應該就是壞了。 但公司買的那批製冷車一時間全都出了問題,那一定就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報警!必須報警! 顧開山第一時間想到的辦法就是立馬報案,隻要警察找出幕後策劃這一切人始作俑者,那自己的損失就還有追回來的可能。 十幾輛車的貨物,光是賠償額,顧開山心裡一算,那就要小兩千萬! 這麼多錢,就是賣車賣房,然後再加上這麼多年攢下的存款也不夠啊! 一夜回到解放前,顧開山慌了,拿著手機的手不停發抖。 究竟是誰在背後搞事? 他想不出來。 現在盯上冷鏈市場的人太多了,為了利益,誰都有可能在背後捅刀子。 此刻他有些後悔了,自己確實太冒進,應該一步一步慢慢來才對。 早知道真該聽老婆和女兒的話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 顧開山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老陳,我被人陰了,冷鏈車被人做了手腳,貨全沒了,我得賠兩千多萬。” “什麼!”電話那頭的人也很驚:“知道是誰做的嗎?有證據嗎?” “我就是不知道是誰乾的才給你打的電話,我已經報案了,希望警察能查出什麼吧。” “老顧,你先別著急,我給你打聽打聽,等我信。” 掛斷電話,顧開山整個人直接癱在了椅子上。 雖然他知道對方既然敢這麼乾,那就一定有恃無恐。 但他還是存有那麼一點希望,希望警察能夠破案。 兩千萬,他是真的賠不起啊! 看著墻上的鐘表,顧開的心裡每一秒都是煎熬。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些什麼,隻能任由絕望的寒流在體內肆意奔流。 仿佛過來一年,老陳終於打來了電話。 “老顧,我沒打聽到,你趕緊想想最近都招惹誰了。” “我最近招惹的人多了。” 顧開山沒有說謊,冷鏈市場就那麼大,他的份額大一些,別人的就得小一些。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得罪的人可就真多了去了。 “哎呀老顧啊,事情既然都發生了你也別太糾結,我損失的那批貨你就先別賠了,先想辦法度過眼前這一關。” “老陳,這一關我怕是過不去了。” “瞎說什麼呢,我試著幫你聯係聯係那些貨主,我組個飯局,能少賠點也行。” “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麼多年的兄弟,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次掛斷電話,顧開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窗外艷陽高照,他隻覺得自己是墜入了冰窖,渾身冷的徹骨。 一想起前幾天還跟女兒信誓旦旦地說事業翻紅,不出兩年定能掙出三千萬,跟老婆撒謊說隻貸款了一百萬。 可轉眼之間竟是將整個家底都陪了進去。 顧開山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是自己的貪婪害了全家。 外麵的太陽從正中落到西邊,天空變的昏暗,直到月亮掛上夜空,公司所有人全都走光。 顧開山依然坐在辦公室裡,腦海裡亂成一鍋漿糊。 老陳那邊已經打來電話,隻有一個客戶同意原價賠償,其餘的全都推脫自己的損失也很大。 而警察那邊也說暫時還沒進展,雖然確定是人為破壞,但卻找不到破案的線索。 顧開山知道這次自己是真完了。 心中一時的貪婪,終究成了吞沒自己的野獸。 慢慢的,時間來到了夜裡十一點。 電話響起,是顧夢瑤打來了。 顧開山拚命的壓製情緒,可不管怎麼用力,內心的愧疚就像雪崩,已將他整個人掩埋。 啪嗒,啪嗒,四十多歲的人,竟然趴在桌子上痛哭起來。 他起身去洗了一把臉,看中鏡中憔悴的自己,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 隨後掏出手機回了過去。 “喂,瑤瑤啊,剛才爸爸沒聽見,這就回家,放心吧,老爸今晚沒喝酒,一滴都沒沾,你和媽媽早點睡,掛了啊,我要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