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機場、氧氣、增壓等問題後,許亞林又結合後世總結的高高原運行七大難點,進行逐條分析。 在氣象方麵,復雜多變的天氣,許亞林又不是神。隻要自己一日不會呼風喚雨,那這天氣問題,便一日沒法徹底解決。但在這之前嘛,比如試航日期盡量避開五月中旬至九月中旬的雨季,盡可能挑一個相對穩定些的天氣,進行試航工作;比如參考後世的民航局適航規範中要求的... 將飛高高原航線的飛機機翼,改裝為可以減小翼尖繞流的鯊鰭小翼? 改裝大功率的發動機,可能不太現實,可隻是改變一些機翼的外形結構。這一點,在許亞林看來,無疑要簡單許多。隻要肯琢磨,相信改一改這個小翼,應該不算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最後,再加上考慮到人員主觀方麵的因素影響,而配套提出的“雙機長”運行規則。 一份大體還算過得去的報告書,也就完成了。 在這份報告中,許亞林除了開篇提了提中巴通航的意義外,緊跟著就便開始提反思、提問題。在一個“為什麼我們不能飛出去,而要等著對方飛過來”的問題過後,許亞林便將著墨的重點,放在了試航高高原計劃書上。 計劃書裡:試航路線,廣漢-玉樹-LS;試航時間:避開五月中旬至九月中旬;試航機型:建議以裝備渦漿發動機的伊爾-18為主(渦漿發動機比活塞式螺旋槳發動機功率更大)... 在具體的試航建議上,許亞林則分門別類的提出了以上所列項目。 從飛機改裝,到飛行中可能會高頻遇見的顛簸、結冰、擾流、通訊失聯;再到起降過程中的滑跑距離變長、高輪速風險提高、機動半徑變長等等方向,都提出了一些試驗性的處置和解決辦法。 這其中,一部分參考自自己過去的飛行經驗;一部分則參考於後世那成熟的,但自己隻是零星了解的民航法規。在寫完全部的報告內容後,許亞林靜靜閱讀了一番。 總體而言,這份報告有瑕疵,但作用於眼下的1964年,許亞林自認為還是足夠的。甚至可以說,就試航方案來說,自己這份古今結合的方案,完全可稱之為優秀。 已經是在現有條件下,盡了最大的可能,去保障試航過程中的飛行安全了。 在寫完這份報告後,許亞林收起了筆。 “忙活完了?飯菜給你熱著呢,趕緊吃吧。” 見到許亞林收筆的動作,不知何時重新回到屋裡的老太太立馬起身去拿碗筷。一邊動作,一邊嘀咕:“剛剛看你忙著,我也沒敢燒火,怕吵著你。中午我拿的菜去中院找甘家媳婦兒燒的。你嘗嘗看,看合不合胃口。” 好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含在嘴裡怕化了”? 老太太的寵溺,真叫許亞林哭笑不得。雖然心裡也明白,這份寵溺,倒也不是單純沖著自己來的,更多的還是人老太太覺得,“不能耽誤國家大事”的思想作祟,這才有了這種誇張的舉動。 “我哪有那麼矯情啊,老太太。以後你再這樣,我都不敢來了...” 可作為直麵這一切的人,許亞林依舊感覺擔待不起。 “哪會次次這樣,平時你來玩,那就還是我燒火。你啊,跟著我打下手,好好學學怎麼燒菜。就你燒得那兩個菜,院外的狗聞了都得夾著尾巴跑掉。” “這不是平時不用都吃大鍋菜,自己沒燒過嘛。您等我多燒幾次,有經驗了,味道自然就好了。” 心知自己的確不會做飯做菜的許亞林,這說話的底氣也少了許多。兀自嘴硬一句後,接過碗筷,埋頭乾飯...乾到一半時,許亞林忽然問道:“對了,老太太,現在幾點了?” “晌午都過了,瞅這太陽,三四點了吧?” 坐在門欄邊,沐浴著陽光的劉老太聞言將目光轉向小院內:“再過一會,你見著三軋廠的那批人回來了,那就是五點半左右;再過上一會兒,等首鋼的章大爺他們回來了,那就六點過了。” “得嘞,那我現在這頓吃了,晚飯又給省了。” “晚上少吃點,吃還是得吃的。你這又不是乾苦力活,沒活的時候一頓不吃也餓不死。這耗腦子的工作,不吃飯,營養跟不上可不行。” “您又來了!我沒那麼金貴,唉,算了,我不說了。一會我把資料拿去局裡還了,順便在外頭轉轉。” 話到一半時,瞥見老太太忽然瞪起的眼睛,許亞林隻能再次無奈地閉嘴。 這思想工作...做不通,根本做不通。 這些老人,認定了一個事兒後,那真是,磨破嘴皮子你也難講得他們信服。 既然如此,那就不說了,反正,晚飯的點,自己不回來就是了! 作為軍烈屬,劉老太的物資供應是有保障的。再加上她就自己一個老人生活,沒有家庭要養,口糧配給在這院裡都算得上“充沛”。再加上逢年過節時,街道、部隊的慰問,三不時地在老人家這蹭頓飯,許亞林倒是可以蹭得安心理得:知道吃不窮、吃不垮人老太太。 可說是這麼說,但你也不能恃寵而驕,天天往人家裡蹭飯不是? 過去,許亞林倒是嘗試過,拿自家的糧食過來,和老太太搭個夥。誰讓兩人都是孑然一身呢?一個人的飯,總是很難做的。炒一個菜吧,有時候不夠吃,且味道單調;可炒兩個菜,那又必定會造成浪費。 怎奈,老太太每次一聽許亞林要拿糧食過來,那拐棍就是一橫:“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再多說兩句,老太太更是破口大罵:“老嬤嬤我當年,那麼困難,三個大胖小子都讓我拉扯大了,現在就你一個小雞仔,還怕我養不活你是咋?” 想著想著,碗裡的飯,很快也就見了底兒。 收拾好從局裡借閱的資料,許亞林胳膊肘一卷,直接離開了四合院。 三公裡左右的距離,哪怕是緩慢、悠閑的步行,撐死半個多小時也就走完了。在將資料如數歸還至民航局檔案室後,許亞林再次迎來了一個難題:現在該去哪? 放假,固然令人開心;可放假後,卻沒地兒玩去,那這假放的,多少有點素然無味。 這年頭,普遍執行的是單休。即每周日,休息一天,平時周一到周六,人們都得上班。一些沒工作的閑漢們,倒是有空,可他們,顯然也不是那有限的娛樂場所裡的消費主力軍。 在此前的三次雙休中,周六時,許亞林一般會拿上魚竿、網兜,蹭著機組車跑到首都機場,油庫旁的溫榆河邊釣魚。 既能改善夥食,又能有同樣一些閑得無聊的同事們,或是輪值休息時的油庫戰士們陪著聊聊天,打發時間。但今天,早上一覺睡過頭的自己,機組車顯然是沒得蹭了。現在又已經到了下午,再坐59路公交車去機場,也待不了多久,就得趕機組車回來。 這麼折騰的娛樂,顯然已經背離了娛樂放鬆的初衷。 所以,現在該乾嘛呢? 站在民航局北邊,和協和醫院接壤的路口,許亞林陷入了迷茫。 醫院的門口,人流如織。每一個人都有著明確的目標,要麼上班、要麼看病,就連請假出來的人,通常也有個正當的請假事由,去忙活著各自的事情。 “放假?隻有廢物才需要放假,我這種祖國棟梁之才,不需要放假!” 一句後世名梗,在這一刻仿佛照進了現實。這會的人們,好像真的不用放假... 走著走著,路遇一家掛著人民公社理發館牌子的店鋪。許亞林眼前一亮,近一個月沒理發,頭發早就長了。恰逢此時百無聊賴,理個發也能打發不少時間。 這麼想著,許亞林推門而入。 入眼,是形式古早,但白漆錚亮的理發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泛黃的墻壁上,掛著一張張帶有木框的鏡子,鏡子的上方則是非常有時代特色的大紅色漆寫“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 或許是因為正處上班時間的緣故,理發館裡人煙稀少。推門而入的許亞林,也很快被師傅們注意到,一個莫約40歲左右的國字臉中年人立馬起身: “同誌,要理發嗎?” “對,頭發有點長了。” “來這裡吧,要剃平頭還是分頭?” 一邊依言坐上理發椅,許亞林一邊開口答道:“平頭就行,謝謝師傅了。” “嗨,為人民服務嘛,不言謝。小同誌有點麵生啊?要不要再打個眼,放個睡?或者掏個耳朵?” 嗯? 沒有了熟悉的“辦卡、會員套餐了解一下”,可這新冒出來的“打眼”、“放睡”又是什麼玩意? 眼見許亞林麵露疑惑,理發師傅連忙解釋道:“打眼就是眼部按摩放鬆、放睡呢,就是從頭頂,給你按到腰眼。也就是今兒人不多,明天人多的時候,你就是想體驗,咱們也沒功夫給你服務咯。” 按摩? 這個可以嗷~ 前世休假時,就喜歡泡個湯,按個摩的許亞林,本以為來了這個時代,就再也體驗不到按摩了呢。沒成想,這麼陰差陽錯的在一個理發館裡遇見了? 真就...發廊服務? 看看那濃眉大眼國字臉大叔,許亞林不禁對自己罪惡、齷齪的想法,產生了一絲愧疚。 “行,那就再加個打眼和放睡...不是同誌,你這名取的,它正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