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次分組，言小白本來並沒有太多的抵觸情緒。唯獨就是覺得自己身為985研究生，卻發揮不出來自身的價值，有些自慚形穢。 　　論工作努力程度、方案能力，言小白覺得自己並不差，而且經常能跳出固有思維，提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想法。工作期間結合項目成果在核心期刊發表，領導對言小白的文字功底也極其認可。因自小喜愛繪畫的緣故，言小白的圖麵表達也十分出色，經常得到同事們的贊許。言小白還多次跟隨領導出差，鍛煉了匯報能力。但領導還是認為言小白需要多學習，並沒有進一步給她管理團隊的機會。 　　而作為畢業2、3年就當上組長的顧言抒，則表現得更加自信、穩健。當初顧言抒和王明曾陪同之前管理總院的陳院長去山東出差，麵對以酒量大著稱的山東甲方，三個人拿著白酒直接往嗓子眼裡倒，把在場所有人都看呆了。顧言抒和王明都是陳院長帶出來的人，陳院長尤其喜歡顧言抒，相當認可他，所以後來他將領導總院的職責轉交時，向現任院長推薦了顧言抒和王明。 　　顧言抒轉來後，坐在原來小麗姐的位置。自從他搬過來後，何艷莉就成了這個辦公室的常客，幾乎天天過來找顧言抒，站在他工位處和他聊天。 　　有時候呆的久了，顧言抒就說：“你快走吧，在這打擾我工作。” 　　何艷莉就撒嬌地撅著小嘴，“去你的~”，臨走前又輕輕捶了他一下。 　　不過經他這麼一說，何艷莉倒是來得少了。 　　言小白和副組長小新坐在一起，由小新帶領做項目。小新是名校碩士畢業，平時話少，但是人很好，是個內涵型的領導。 　　但是組裡還是缺人手，而言小白是乾活的主力。經常是白天開會，畫圖，傍晚匯報一個項目，然後吃晚飯的工夫，接個電話，甲方要求晚上9點出2個方案提給他。還有個甲方說他明早上要也行…… 　　有的時候加班加的比較晚，顧言抒也會來幫助言小白。 　　效果圖經常會很晚，那邊公司的設計師渲染圖紙經常到半夜。 　　有一次言小白半夜12點接到傳圖，提了修改意見，又發給顧言抒。效果圖是一定需要組長最終拍板的，畢竟花的是真金白銀。 　　顧言抒剛從睡夢中醒來，看了提完意見，又說：“這麼晚，小白姐辛苦了。”言小白氣不打一處來，又想到他的薄情，就附和了一聲，掛掉了電話。 　　第二天，顧言抒見言小白要去效果圖公司盯圖紙修改，就提出要騎車帶她過去。本來言小白是說不用了，可是顧言抒又堅持他也要過去看看。言小白隻好尷尬地跟著他一起去了。 　　言小白想起去年冬天的時候，組裡聚餐，晚上回家，王明要騎車送她，她害羞地推說不用。王明還恨鐵不成鋼地說：“小白，你這樣啥時候能嫁出去啊！”後來，言小白推脫不下，就讓王明帶她回去了。那時候，王明在前麵奮力地騎著，言小白忽然覺得王明像是有生之年唯有一次機會能騎車帶她似的努力蹬著車，那有些欣喜，又有些用力的背影，令言小白不覺地有些感動。 　　她曾看到過顧言抒騎車帶著何艷莉，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這樣那邊的甜蜜就不會傳過來傷害到她，也看不清那個不可能會屬於她的座位。 　　而現在，顧言抒提醒她要走了，她隻好趕緊跟過去，還得盡量和他保持距離。 　　到了效果圖公司，言小白跟設計師介紹了顧言抒，他們就開始溝通起來。有的設計師前夜加班，下午才來上班，幾乎是晝夜不分的作息。而這就是這個行業的常態。你不做，有的是人搶著做。 　　回去的路上，言小白在後座上緊緊抓著座位，跟顧言抒保持安全距離。顧言抒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說著什麼，時不時笑一笑，語氣很輕快。 　　可是言小白一句也沒聽清，她默然地看著眼前劃過去的一道道風景，那些樹落到平麵上變成一個個點，而她也和這些小圓點一樣渺小、平凡、不引人注意。 　　旅程異常地平淡，沒有一絲波瀾。言小白覺得平靜如紙，她覺得她已經放下了，再也不會對眼前的人有任何心動的感覺，他就是他，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 　　轉眼，言小白已經來公司1年半了。這個期間，她不時就去行政那裡問居住證辦理的事情。因為正常研究生畢業2年就可以評中級職稱了，但是按照上海的規定，沒有戶口，必須有居住證才能參加評審。 　　然而行政老師依然是快了快了。時間長了，又說想辦法找外麵公司幫忙代辦。再過了一段時間，又說快能辦了，就不用找代辦的了。總之，一直沒有辦。 　　言小白又聽人力那邊說，之前行政老師是去過，結果總院下麵的另一個分院又查出來2個假學歷。找書苑 ｗww.zhaoｓhｕyuaｎ．com 政府部門那邊說，這沒辦法，你們自己看看你們院整的這些事。所以，行政老師又隻得作罷。 　　言小白回到住處，想想來上海的這些日子，要說成長確實有，但是弊端也確實不少。 　　不到2年時間經歷公司2次大換血，人員流動頻繁，按同事說法，公司就是個練兵場。天天熬夜，節假日經常無休，也不能串休。錢比老家是強，但是在上海生活就比較吃緊，單位工資水平在同行業裡就是比較低的。 　　院長總說，來我們公司，錢是沒有別處多，但是你絕對比別處成長得快。這一點，言小白不置可否。 　　但人總要考慮現實，言小白不想在上海長期當黑戶，也不想靠這點錢天天透支青春，更不想再天天看顧言抒和何艷莉秀恩愛了。 　　過了不多久，言小白就接到了另一家設計院的offer，提交了辭職信。 　　臨走前，顧言抒問了言小白原因，言小白說了工資和居住證的事，其他的什麼也沒提。 　　顧言抒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肯定也是有想法的。一方麵，他說言小白走的話要請客，一方麵又說既然決定走了，就早點走吧。 　　很久之後，言小白聽小夢說，她走之後，何艷莉就天天和顧言抒黏在一起了。言小白覺得那很正常啊，沒什麼好奇怪的。 　　之後言小白很快辦完手續，就跟同事們一一道別，離開了這個來上海後工作的第一家公司。 　　它給了她學習鍛煉的機會，讓她認識了很多人，成長了很多。有不舍，但也無憾了。 　　再見，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