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掛念自已家的玉米地,姥姥在鐵蛋家隻住了兩天就說讓鐵蛋爸爸把她送回去,而這種分別,在小孩子的眼中是極其不舍,且想極力挽留的。在姥姥回家的那天,鐵蛋哭鬧著不讓姥姥出家門,最後,還是爺爺把他抱到自已家,姥姥才出了鐵蛋家門。 進了秋天後,北方的天氣變得極度舒適,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冷也不熱。 這年的棒子收成也不錯,隻是因特別害怕棒子地裡蟲子的緣故,鐵蛋什麼活也沒乾。但是,爺爺每次下地都喜歡帶著他,他不是在地頭捉螞蚱,就是看螞蟻吃蟲子,自娛自樂。 農忙結束之後,爺爺便張落著要帶鐵蛋哥倆去鎮上照相。聽到這個消息,哥倆高興得手舞足蹈。明天恰好是周末,哥哥不用去上學於是爺爺拍板,明天就去照相館照相。 第二天早上,鐵蛋醒的特別早,以後的很多年,他都保持著這個習慣,但凡明天有他期待的事情發生,第二天他都會早早地醒來,然後就睡不著了。 今天鐵蛋和哥哥都穿上了新衣服。爺爺本來就是一個愛收拾的人,雖穿著撲素,但看上去乾凈利落。 從家到鎮上大約五公裡的路程,爺爺在車子前麵的大梁上綁了一個座位,鐵蛋坐前麵,哥哥坐在後麵,爺仨便出發了。 爺爺便騎便哼著小曲,引得哥倆哈哈大笑。爺爺今天選擇了一條鄉間的小路,在那個還沒有修泊油路的年代,大路與小路其實差別不大,並且小路要近一些。 正當爺爺蹬著自行車在小路間穿梭著,突然,前麵出現了一個又高又陡的上坡路段。平常,人們走在這裡,如果帶著人的話,都會選擇讓帶著的人下來,自已騎上去,再讓人坐上去,因為帶著人爬這麼陡的坡,著實有些難度的。今天爺爺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勁,說:“看看咱能不能騎上去”,嘴裡說著,腳上便加足了馬力,嗖的一下,竟然平穩地騎了上去。那時的爺爺身體還是那麼地硬朗。 每次到鎮上,爺爺都會帶哥倆到鎮上信用社坐一坐,因為鐵蛋舅舅在這裡上班,這次也不例外。雖然是周末,信用社並沒有休息。在這坐了片刻,鐵蛋便鬧著去照相了,舅舅打趣道:“咋周,你就這麼煩俺嗎!”,鐵蛋扭捏著不知如何接話,爺爺便微笑著起身。 照相館就在附近,今天,照相館比較冷清,也不需要排隊了。攝影師先把紅色背景布在土墻上拉起來,然後,往中間放了一把椅子,爺爺坐在中間,哥倆分立倆邊,因為此時的哥哥在身高上已經比鐵蛋高出了一頭,這樣爺爺坐中間,一邊高,另一邊低,顯得極不對稱。攝影師在院子掃視了一周,最終眼光落在了門口陽溝這個位置,因為這裡有一塊突起,他靈機一動,把背景布挪到了陽溝的旁邊,爺爺依然坐中間,哥哥站右側,鐵蛋站左側突起處,不對稱的問題便迎刃而解了。這樣,就在這裡留下了爺孫仨的第一張彩色合影。 從照相館出來,還不到晌午,爺爺心想:“到家還耽誤不了晌午飯”。正當他把鐵蛋抱到座位上,準備啟程回家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他大哥,他抬頭循聲望去,原來是鐵蛋大舅爺爺,也就是鐵蛋奶奶的弟弟,正微笑著站在街對麵向他打招呼。 原來,今天他來鎮上買點東西,恰巧碰見了爺孫仨,奶奶娘家的村就在這附近。大舅爺爺名字叫寶柱,他推著車子來到爺孫仨麵前,熱情地說:“走,大哥,家去吃飯去”,爺爺微笑著說:“不了,兄弟,你姐在家做了飯等著了”,也許是好久沒見麵的緣故,今天舅爺爺上來擰勁了,非讓他們爺仨去家裡,最後爺爺抵不住他的熱情,就隨著去了。 老哥倆已經大半年沒坐一塊了,所以坐下喝一盅在所難免了,舅奶奶看見他們來了,也是趕緊熱情地準備飯菜。每次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鐵蛋都會顯得局促不安,不過,早晨出門的時候,他一心想著來照相了,吃的並不多,因此,現在的他著實有些餓了,看著滿桌的飯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抵不住美食的誘惑,也顧不上吃相了,不一會就吃飽了,而此時爺爺和舅爺爺酒才喝了一半。鐵蛋望了望哥哥,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吃飽了,叫咱爺爺走吧。哥哥沒有理他,繼續吃自己的。於是他便轉悠到爺爺的座位後麵,小聲說:“爺爺,家走”,爺爺笑著回頭答道:“等會,小來,我們酒還沒喝完呢”。 而此時已經吃飽了鐵蛋,滿腦子都是回家二字,完全不顧其他人的感受了,突然大聲哭起來,邊哭邊說家走,爺爺趕忙回過頭把他抱起來,說道:“再吃點菜,我和你舅爺爺喝上這點酒,行嗎?”,鐵蛋仍然哭聲不止,並舞動著雙手,往爺爺臉上打,這下爺爺也沒了辦法,便起身有些生氣的說:“行,家走”,舅爺爺一看也沒法挽留了,舅奶奶在旁邊隨聲附和道:“這個鐵蛋,脾氣還不小來”。鐵蛋看著自己意願達成了,就停止了哭聲。 在回家的路上,爺孫仨誰也沒說話,和來時的氣氛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完全沒了來時的愉悅。在半路上,爺爺把車子停在路邊,去了趟廁所,嘴裡嘟囔著:“再也不帶你出來了”,顯然,一向好脾氣的爺爺這次是有些生氣了,聽到這,鐵蛋哇的一聲又哭起來了,爺爺一看又慌了神,慌忙安慰道:“帶你出來”。鐵蛋這才又收住哭聲,滿含熱淚的雙眼讓不知情的人看上去會覺得十分可憐。 回到家,奶奶聽說了這件事之後,和鐵蛋說:“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小來,你得等著人家喝完了酒再走,不能你吃飽了就鬧著走,記住了嗎?”,此時,鐵蛋虔誠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