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年九月四號,周五,綠湖小學的師生將迎來本學期首個雙休日。 所以,那天不用著急家庭作業,劉紋暢與舒茗慧在三寸書屋泡了兩個小時,直到臨近十八點才回去。 “老媽!快開門,我回來啦!” 劉紋暢扯開嗓門,在自家緊閉的房門邊喊了幾聲,屋內卻靜悄悄的、毫無回應,這讓他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難道…她又出門了? 或許是受社會觀念影響,那時各家各戶為了安全著想,但凡未上初中的孩子,幾乎不會獲得自家鑰匙的持有權。 劉紋暢自然也不例外! “紋暢,回來啦?快到咱家來,你媽有事兒出去了,臨走給我打過招呼!” 聞言,劉紋暢趕緊轉過身,大大咧咧地朝對門走了過去,渾然不理會樓上傳出的一道熟悉冷哼聲。 對門是舒茗慧家,她素來不怎麼待見劉紋暢,尤其先前他還欺負了她,不用想都知道是她發出的聲響! …… 此刻,舒茗慧家門前的小凳旁,坐著一位三十來歲的端莊婦女。 婦女是舒茗慧的母親。她左手捏著一塊兒白布板,右手食指上戴著頂針圈,正操著那納襪底的針線活兒。 “沈姨,下午好!又要來麻煩您啦!” 因從小就受到良好家庭教育的影響,劉紋暢很有禮貌地上前問好。 “嗬嗬,紋暢真有禮貌!茗慧在樓上,你先去樓上玩兒吧,阿姨再紮兩針兒,一會兒就去給你們做晚飯!” 沈佳怡對男孩兒露出微笑,目送他快步上了樓去,期間無奈搖頭:這孩子還真是心大,竟沒詢問母親任何情況。 她又怎知,劉紋暢其實是習慣了。習慣了父親常年累月在外奔波,習慣了母親每隔一段時間就夜出一趟。 在還沒有認識舒茗慧母女之前,劉紋暢就養成了獨立的性格,如今雖不再是留守兒童了,卻勝似留守兒童。 “秋淑君到底乾嘛去了呢?難道,真有什麼東西比女人的名節更重要嗎?” 沈佳怡紮了兩針兒,蹙眉望著對麵緊鎖的房門獨自失神,她如何也不相信對方會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可她不相信,並不意味著街坊鄰居就會停止閑言碎語、說三道四。 秋淑君,劉紋暢的母親,很知書達理的一個才女,三街六巷有需要個性對聯的,都由她親自前去題筆。 就是這樣一名奇女子,她平時從不出門,更別提耕作,但每周都會消失一兩天,沒人知道她去乾嘛。 甚至,曾有街坊大媽多次告誡:你說你一個女人,趁丈夫不在家,隔三差五就撇下孩子夜出,這像什麼話? 但秋淑君從不做任何解釋,每次都笑而不語,久而久之,也就怨不得街坊四鄰在背地裡散播流言蜚語。 好在劉紋暢那時候啥都不懂,也不知道母親夜出的真相,否則,非得打小在心裡播種下許多仇恨種子。 …… “舒茗慧,剛回家你就寫作業,也不怕變成書呆子啊!?” 輕車熟路來到二樓,劉紋暢見茶幾上擺著一本鑲了書殼的嶄新語文課本。 女孩趴在茶幾旁不理不睬,手中鉛筆婀娜擺動,仿佛在田字格中跳舞。 “劉紋暢,不許動我的東西!” 忽然,察覺筆袋裡有一支畫筆被抽出,舒茗慧抬頭看到男孩正要到墻角隨意塗鴉,趕緊大叫著跑過去製止。 從二年級到六年級,她各類獎狀沾滿了一墻,大紅花更是得了一籮筐。在羨煞旁人的同時,心裡也酸酸的。 “不就幾張紙嗎,有啥好緊張的?改天我把自己那五張全送給你!” “哼!你那些二、三等獎,誰稀罕!” 舒茗慧將畫筆一把奪過來,冷聲收回筆袋。劉紋暢卻好像沒聽到一般,悠然轉身抓起遙控板,打開了電視機。 小孩兒嘛,經不住誘惑!劉紋暢在一旁看電視,舒茗慧自然不能靜心學習,寫著寫著,視線不自覺挪向熒屏。 “推理根本沒有什麼高低,更沒什麼勝負,這是因為……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 “月,我想你一定很喜歡庫洛先生吧!既然這樣,那你一定知道忘記自己最喜歡的人,是多麼的痛苦!” …… “我原本是個名偵探,不幸被歹徒灌下毒藥,身體雖然縮小了,但頭腦還是一樣的好。無論如何,真相隻有一個!” …… “我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學生,我不能像庫洛先生那樣,擁有強大魔法。 可我一定會努力……,我不想做月的什麼主人,隻想做月的好朋友!” …… 電視機前的畫麵,在兩者間頻繁切換,直至被拔電源,息了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