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肆虐大地,軍營暑熱難耐。歡送軍中袍澤出征,列陣行軍禮,口乾舌燥的眾胡騎神情肅穆。 環視一圈,去不得放聲大笑,“哈哈哈……男兒一諾千金,本將言出必行,請諸位拭目以待。此次出征能否立功,得看諸位的能耐還有表現。但無論為國還是為家,諸位都須拚盡全力。至於本將,定與諸位同生死,共進退!” 命人分發緊急籌集的乾糧,靜靜聆聽,胡騎統領一臉欽佩。 換胡語交流,言辭間頗顯尊崇,“去校尉這麼一說,本將很是感慨。能在大戰後率軍全甲而還,本朝也隻有已故大司馬大將軍曾經做到過。常言虎父無犬子,去校尉敢在戰前當眾承諾,勇氣更勝大將軍,佩服—佩服——” “戰場馬革裹屍乃我等宿命,然本將真心希望所有兄弟平安……”豪氣迸發,去不得大吼一聲,“可有信心?” “諾——”吼聲如雷,全體胡騎精神一振。 沖王禦史和胡騎校尉拱手施禮,手指南城門出城大道方向,去不得大喝,“出發——” 眼睜睜看著大隊人馬呼嘯而去,黃門侍郎蘇文幾乎氣歪鼻子。 心裡堵得慌,一肚子窩囊氣無處發作,揮鞭抽打一臉茫然的車夫,嘴裡罵罵咧咧,“廢物,全*都是一群廢物——” 蹄聲隆隆,在紛紛閃躲的沿途行人矚目下,一百甲騎浩浩蕩蕩而行。左右人馬拱衛,抱緊青衣男子,去不得意氣風發。 一路往南,沿途風平浪靜,直至迎頭碰上逡巡不前的太子府侍衛隊。 越眾而出,沖迎上的高壯官員默契點頭,去不得施以大禮,“這幾日一直勞煩尊駕及眾位兄弟費心保護,在下感激不盡……” 掏出早備好的謝禮,趁兩騎交錯,將兩錠金子硬塞給對方,語氣真誠,“臨行匆匆,準備不周,還請勿怪。待來日再陪各位痛飲,請代我拜謝太子殿下!” 沖正欲推脫的官員眨眨眼,催馬直入人群,去不得翻身而下。 同樣以兩錠金子補償損失並真心感謝,與英俊男子快速換裝,叮囑好生照料受傷的青衣男。抱笑中含淚的女子下馬,貼耳再三囑咐。 依依惜別,也不避諱,閻婉雲深情擁吻。 回以擁抱,沖人群再次行禮,瞟一眼張口結舌的兩名小黃門官員,人仰天大笑,“蘇侍郎車駕趕過來還早,兩位累了的話,不妨坐下慢慢等。本將急於趕路,恕不奉陪,哈哈哈……” 躍上馬背,側身沖殷殷相望的女子輕輕揮手,一語雙關作別,“回去後安心養傷,歲月悠悠,不必等候,本將去也——” 下令轉向西北方向,按地形圖所示,去不得率軍風雨兼程。走官道,由沿途驛置提供給養,眾將士曉行夜宿。 距次月中旬尚早,也無需太過趕忙。倚仗良馬悍騎,每日保持行軍一百五十裡左右,去不得不慌不忙。 憑借流利胡語,以及謙遜有禮,與眾將士很快熟絡。從一百人中挑出一名公認智勇雙全之士作為裨將,另由其推薦,選出兩位屯長代為節製所部,去不得嘗試掌握馭兵之道。 心中再無掛礙,一路與眾將士有說有笑,去不得身心舒暢。枯燥的急行軍不再枯燥,遙遠的邊塞也不再遙遠,一切仿佛變了模樣。 欣賞沿途風景,暢談麵臨戰事,憧憬凱旋之日,不知不覺,一行人馬已安然抵達居延邊塞。 舉目四望,大漠懸孤煙,長河映落日。蒼涼中略帶些許驚艷,驚艷處隱藏太多悲歡。 無心流連,通報卅井塞守軍,在軍士引領下,去不得率軍直奔居延都尉府。 沿途屯田區鱗次櫛比,間以寺廟佛塔城堡軍營及民居,秋黃點綴莽莽大地。 時值初秋,胡楊林金黃點點,楓葉片片紅透。層林盡染,風景美不勝收。 眺望遠處的居延澤,再看眼前大片民居,去不得默默無語。邊塞苦寒,戍邊將士自然清苦,民眾隻會更苦。 不作逗留,一路觀察地形,人快馬加鞭。 城堡外,例行查驗,自有來人安頓眾將士。由一名兵士帶路,去不得徑直趕往城堡中央都尉府。 由帶路兵士入府通報,去不得翻身下馬,輕撫寶駒,人靜心以待。不多時,一名濃眉大眼的黑壯將領奔出,一大群人緊隨其後。 雖不認識,但大體也能猜到眼前將領身份。主動迎上,去不得躬身施禮,“驃下見過路將軍,還請多多指教。” “去校尉客氣,指教豈敢……”微微一愣,但軍情緊急,路博德無心客套,“來得正好,本將也可安心率軍趕赴西河禦敵,告辭!” 驚詫不已,去不得連聲發問,“驃下曾聽今上言,此戰由路將軍率軍於中途接應我部,何故匆匆拔營?我等出征在即,援軍又何在?” 急於出發,路博德不多解釋,“本將前幾日接到最新詔令,為布置防務耽擱至今,今晚必須開拔……” 招手示意身後年長官員,大聲交代,“尉丞、千人和司馬隨本將出征,軍務自有候官決斷。居延令和居延丞不巧同時病倒,地方事務可暫由去校尉代掌,你留下好好協助。” 再無二話,人旋風般離去。連同全體役卒,所有人紛紛跟上,現場很快陷入沉寂。 看著眨眼空空如也的都尉府,去不得呆立當場。抹把臉,揉揉頗顯乾澀的眼睛,人顧自發愣。 “去校尉請入府歇息,下官馬上派人送飲食過來……” 好奇打量眼前年輕將官,年長官員非常客氣,“邊塞之地窮山惡水,比不得繁華京都,還請見諒!” “敢問尊駕官職名諱?”一臉忐忑,去不得試圖推脫,“本將過不了幾日就要出征,由尊駕代掌地方事務最為妥當。” “下官何德何能,豈能擔此重任……”予以婉辭,年長官員娓娓道來,“下官乃此地主簿,姓邵名巍,還望去校尉多多提攜。” “邵主簿不必客套……”看看府外寶駒,去不得加重語氣,“請派人好生照料,此馬乃禦賜天馬,務請精心看護。” 不敢懈怠,年長官員戰戰兢兢,“下官……下官一定派專人照看,絕不會出現任何差池。” “多謝!”目送官員離去,去不得轉身入府。 堂堂都尉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公堂陳設卻異常簡陋。四處閑逛,隨手翻看案牘公文,一切索然無趣。天色已晚,舒緩筋骨,去不得坐下閉眼小憩。 府外突然喧嘩陣陣,腳步聲、吼叫聲與爭吵聲混雜在一塊,聽上去好像出啥大事。 一下被驚醒,人趕緊出府。 “求使君為奴婢做主……”粗衣布衫淩亂,嘴角滴血,少女跪在地上叩頭不止,“奴婢雖戴罪之身,但也不能任人淩辱強占,懇請使君明斷!” 紛紛跪下,人群七嘴八舌,“千萬別信賤婢的話,為訛人錢財,居然自掌嘴巴。還自己撕破胸衣,真不知廉恥……” 幫手全無,聽得頭大,去不得左顧右盼。 “讓開,都讓開——”帶數名驛卒及時趕到,年長官員虎起臉嗬斥,“一天到晚吵吵鬧鬧,還讓不讓人消停……” 見官員如見救星,去不得趕緊悄聲求援,“請問該如何處置?” “此關乎戍邊將士,還須當機立斷……” 進來時已問個大概,側身看看跪於一地的人群,年長官員低聲獻策,“不管此女所言真假,大可指定婚配以平息風波。” 幾名抽調過來的驛卒充當人手,即刻府內升堂,一臉不情不願的去不得勉為其難審案。 苦主人犯各自訴辯,經再三詳詢,依然得不出任何結論。又累又餓,去不得無心繼續,用眼神示意官員自行決斷。 讀鞫剛過半,少女做出驚人之舉。霍然起身,發足狂奔,一頭撞向堂上公案。 事發倉促,眼看血濺案臺,堂下驚呼聲聲,一切再難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