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回到酒店，一個澡洗完，酒意就都散了。 　　畢竟大家夥明天都要上班，雖然都看著喝得盡興，但事實都沒喝多。 　　睡覺前，他還接到了秦雲的電話，說是她看到校園網的帖子，電話過來關心一下，聽張易沒放在心裡，聊幾句後便就掛了。 　　張易還真有點小感動，畢竟就秦雲來了電話關心。 　　相比之下，侯治這貨就沒良心了，看似打電話過來安慰，實則那張嘴是AK都壓不住了，沒說幾句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幸災樂禍說什麼求雙修的小迷妹都跑光了，祖墳冒出來的青煙都給張易親手澆滅了。 　　張易都給氣樂了，臭罵幾聲回去後，就掛電話去睡覺了。 　　可本以為攪屎棍的事是解決了，沒想第二天上班，又有新問題了。 　　當張易掐著時間，八點準時來到門店打卡上班，就看到高強幾人在公共辦公區域爭得麵紅耳赤，而店長林俊在一旁緊鎖著眉頭，也是一副犯難的神色。 　　張易心裡隱隱浮起不祥的預感。 　　難不成是業績分配問題？ 　　畢竟業績一旦平分，就會出現不平衡的心理，誰都覺得自己該拿多一點。 　　卻不料，走近一聽，卻發現他們不是在爭論業績問題，因為他們的業績向來都差不多。 　　他們竟然是在搶著去跟攪屎棍們扯皮？！ 　　“小郭，你昨天真是辛苦了，今天就讓我老高來，你也順便去增加些鑒定經驗。” 　　“誒？不會啊，不辛苦，昨晚回去，我睡得跟豬一樣，安眠藥都不用吃了。” 　　“唉~別不好意思，哥也忍那幫人很久了，你安心鑒定去，接下來看我的！” 　　“對啊，小郭，你不能光顧著自己爽，也要讓我們這些前輩樂樂啊。” 　　“沒錯，你才被折磨了幾個月，我們都還幾年了。” 　　“算起來，你們都沒有我久，我已經來了八年了，誰知道我這八年是怎麼的過的，頭都給他們罵禿了…” 　　“放屁，你那是遺傳，我見你爸，還有你爺，都是這模樣！” 　　“誒誒誒？要這麼說話的是吧？” 　　…… 　　張易都聽無語了。 　　以前一個個都怕遇見攪屎棍，現在倒好，都搶著要去對噴了。 　　店長林俊也是無奈的攤手，沒想到問題以這麼刁鉆的角度出現。 　　不過回念一想，似乎也在必然之中。 　　畢竟無論是哪個服務業，員工都會攢一肚子火氣。 　　而一旦坐上那個位置，就相當於開通對噴客戶的權限。 　　僅僅就這一條，就已經足夠讓人趨之若鶩了。 　　放眼整個服務行業，無論哪一行，但凡有老板肯開通咒罵甲方爸爸的權限，他就是工資壓低一點，大家夥都會誇他是良心企業，再連夜把全網的祖安語錄背個滾瓜爛熟。 　　看著一個個都想去罵陣，林俊最後無奈之下，隻好讓他們進行抓鬮了。 　　一天兩抓，分上午一班和下午一班。 　　最後是來自東北的彪哥抓到了鬮。 　　他高興得飛起，看著店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舔了舔嘴角，表明他的舌頭已經饑渴難耐了。 　　彪哥的吵架功底，大家都心裡清楚，作為一名天生的語言藝術家，又有來自東北的加成，他完全可以大喊，我要打十個！ 　　然而，讓眾人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天的攪屎棍竟然比以往都要多，十個裡麵就有七個是攪屎棍，還有一個是國寶幫。 　　彪哥從九點開工，一直吵到中午十二點休息，都罵不過來了。 　　把自己搞得口乾舌燥，藍都耗光了。 　　林俊見狀，立馬就召開會議。 　　一夥人邊吃盒飯，邊商量對策。 　　最後你說我道，一致肯定，是昨天下午突然吃掉太多攪屎棍，同行故意派來打探虛實的。 　　於是眾人提議，將計就計，讓四名實習生也加入鑒定行列。 　　四名實習生見有機會上桌，都樂得不行，畢竟扯皮可是鑒定的實戰第一課。 　　另一邊，古玩城，嘉城拍賣行門店。 　　陳風翻看著近日收到的寄拍藏品，滿意地點點頭。 　　跟其他大四學生一樣，臨近畢業就該提前出來實習了。 　　隻是別人都在忙著跑關係、塞紅包、擠編製，試圖進入更有錢景的單位，而陳風隻需要回到家說一聲，就能開始接觸別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生意了。 　　從小耳濡目染的他，安排起事兒，倒也得心應手，連店長都在一旁點頭哈腰，誇他就是天生的領導者。 　　但陳風卻對此很不滿。 　　因為他覺得店長沒必要把事實說出來。 　　如果硬要拍馬屁的話，就應該拍得誇張點的，這樣自己高興的同時，也能分得清哪些是在捧，哪些是真話，不至於迷失自己。 　　查看完寄拍資料後，陳風又拿起同行競爭的分析資料。 　　這是他目前最喜歡的工作內容。 　　隻要看到哪家拍賣行有冒頭的跡象，就立馬安排人員，去他們店裡搗亂。 　　偏偏其他拍賣行又不敢跟他們硬剛。 　　畢竟砸錢，誰能比得過他們嘉城？ 　　以前但凡有拍賣行自以為猛龍過江，也叫攪屎棍來嘉城門店裡鬧，以為這樣就能壓住他們這條地頭蛇。 　　但他們隻需要大手一揮。 　　工錢200檔的攪屎棍，給我上！ 　　要是還想秀一下肌肉，那就嘴一歪。 　　工錢300檔和500檔的精英，一起上。 　　無論什麼國際拍賣行，隻要這三大波人渣一出場。 　　一個個收拾成江南皮革廠，別說做生意了，一件貨都讓你提不上，明天就得宣布跟小姨子跑路了。 　　不談國內其他地方，就在書山古玩城這一片，論攪屎棍的無賴專業程度，一直是他們嘉城內部在爭第一，沒有其他人插嘴的份。 　　其他閑散龍套，隻能坐旁邊嗑瓜子看戲，喊著666。 　　但就這麼一批精英人渣， 　　陳風帶著帶著，忽地感覺好像沒有之前那麼順手了。 　　以前吧，每天的日常，就是給古玩城的同行分配十幾個攪屎棍，而像盛世這種僅次於嘉城的拍賣行，就分配二十來個，再追加幾個300檔或者500檔的精英。 　　這是店長摸索多年得出來的經驗。 　　陳風也就沒改動，一直沿用著。 　　可在那天，當他聽說張易在盛世拍賣行當鑒定師後，心裡的怒火就又陡然燃起，立馬派了十來個攪屎棍去噴他。 　　本來看著張易被罵得豬頭的視頻，他是爽到直哆嗦。 　　可到了下午，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盛世竟然短短兩個多小時，就把平時一天的量都給消化了。 　　陳風料想是秦懷江或者楊繼文出手幫忙了。 　　心裡不氣反笑。 　　本來還找不到機會教訓這倆大佬呢，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500檔的精英給我上！ 　　給我狠狠的罵！ 　　卻沒想到，這些三十名精英回來後，一個個都喉嚨沙啞，麵紅耳赤，顯然經歷過一場惡戰。 　　這把陳風嚇到了。 　　老東西的嘴巴這麼毒的嗎？ 　　果然是蛇鼠一窩，跟張易那臭小子一道的東西，都會耍嘴皮子！ 　　這麼會吵架是吧，找書苑 www.zhaoshuｙuan.ｃom那就別怪我用人海戰術了！ 　　三十不行就五十！ 　　可一天過去，戰報出來，五十人竟然還不行，而且盛世收到的寄拍數量竟然比過去還多？ 　　這能忍？ 　　加碼！加碼！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把其他分行的都給喊過來，小爺要跟他們生死！ 　　一百！一百五！二百！ 　　陳風逐天加量，就像是上頭賭徒。 　　但每天查看公會上報登記的藏品，盛世拍賣行竟然是越來越多。 　　這把他都搞懵圈了。 　　不對啊，不可能啊。 　　他們要吃下這麼多人，起碼都再多招十倍以上的鑒定師。 　　這正式員工可和攪屎棍這種兼職不一樣了。 　　如果自己這邊把人一抽走，那麼多鑒定師就隻能在店裡大眼瞪小眼了。 　　可合同一簽，即便他們在吃乾糧，你也得養著他們，不然就等著勞動仲裁。 　　盛世難道敢和他們嘉城比錢多嗎？ 　　就在陳風困惑不已之時，他的手機突然亮起，屏幕彈出一條短信。 　　張易？！ 　　陳風看到發送人，眼睛都瞪大了，隨即冷冷的笑了起來。 　　料想張易作為一名小員工，肯定是受不住公司壓力，來求饒了。 　　也是呢，我就知道盛世快撐死了。 　　陳風慢悠悠地站起來，打勝戰似的，雙手把頭發往後一撥，低眼蔑視著桌上的手機，隨即緩緩把它拿起。 　　直到短信裡的一行字，他的笑就僵住了。 　　“感謝陳風同學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