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夔話音剛落，一個人就站起來，說：“聖慈！” 　　“好！” 　　“好，聖慈好！” 　　周貴妃的擁躉開始叫好。 　　李賢一聽，氣得眼睛都閉上了。他給錢皇後上慈懿，這人給周貴妃上聖慈，這是高人一等啊！姚夔看李賢閉目養神，沒有抗爭的意思，就說：“還有沒有？” 　　接下來，一個比一個誇張，甚至上謚號的用詞都出現了，還有人上四個字、六個字。姚夔不得不收場，“好了好了，夠了夠了。大家的建議，我都記錄了。剔除一些不合規矩的，我們再擇優。” 　　“姚大人，怎麼不合規矩？你是不是想趁機刪掉我們對貴妃娘娘的美贊？” 　　“不能剔除！要擇優，也是我們來擇優！” 　　姚夔看了一眼李賢，李賢起身，說：“都上報吧！”說完，走了。其他堂官也起身，跟著李賢走了。 　　姚夔手上拿著兩張紙，說：“哎，這算怎麼回事？隻議不定，讓皇上怎麼定奪？” 　　“姚大人，就按李閣老所說，都報上去。” 　　“對，都報！麻煩您老給皇上說一聲，聖慈這個尊號，是我上的！” 　　這些人圍著禮部尚書姚夔，生怕自己親口拍的馬屁皇上不知道、周貴妃不知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都報上去，請皇上定奪！都回吧。” 　　姚夔拿著兩份沒有“大定”的尊號，回去寫奏章，上報給皇上。這兩份尊號有非常大的問題，一是沒有“大定”，隻是個群臣眾說紛紜的草稿；二是很多不合規的尊號在裡麵；三是沒有確定到底以誰為尊。所有問題，都留給了皇上。 　　夏時被李賢一頓訓斥，回到周貴妃那裡就開始哭訴，“貴妃娘娘，奴才丟人了，奴才丟大人了！” 　　周貴妃也不知道夏時賣什麼關子，說：“丟什麼人了？可是有多年沒見你這樣了啊……哈哈哈” 　　“娘娘，奴才剛從禮部回來。白白被李賢一頓臭罵，那可是六部九卿都在場啊……我好歹是內官監大太監，先帝在時，遇到事情，也常谘詢奴才，這先帝一去，李賢就這麼辱我……我……娘娘，李賢這是沖著你來的！” 　　“你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別給我來這一套啊。李閣老是什麼人，我清楚。你是不是說了什麼出格的話，乾了什麼出格的事？” 　　咚，夏時就跪在地上，“娘娘，奴才也是為您好啊！” 　　“怎麼就是為我好？” 　　夏時看了一眼其他侍從，周貴妃把這些人都散了。“起來說吧，怎麼就是為我好？” 　　夏時擦乾眼淚，一臉正氣地說道：“娘娘，奴才說一句關起門來的話。娘娘和錢皇後比，差在哪兒了？娘娘是皇上的親娘，她是誰？就憑她是先帝的皇後，就處處壓著您一頭？奴才看，這事兒，是時候改一改了。” 　　“你住嘴！你在胡說什麼？這話要是讓別人聽見，一定得惹出是非來。我和錢姐姐情同姐妹，怎麼就是壓我一頭？” 　　“娘娘，奴才是為您不甘。您這是客氣話，是場麵話。您不想說、不願意說，奴才替您說了。隻要娘娘能出人頭地，這罪，奴才來擔。” 　　“你跪下！你給李閣老他們說了什麼話？李閣老會無緣無故罵你？” 　　夏時跪下就哭，“娘娘，您就是當場打死奴才，奴才也要說。這宮裡，隻能有一個皇太後，那就是您。李賢他們正在給錢皇後定尊號，這尊號一旦定了，您就再無出頭之日了！您可是皇上的親生母親！屈於人下，您甘心嗎？” 　　“哎呀！糊塗東西！你是不是把這話給李閣老他們說了？” 　　“是！我當著他們的麵就說了，您是皇太後，錢皇後隻能是太後！” 　　周貴妃被氣地團團轉，“混賬玩意兒啊！你知道你在乾什麼嗎？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是打著我的旗號，乾涉政務。皇上即位才幾天，你就給我搞出這檔子事！我現在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哎呀，怎麼辦，怎麼辦？” 　　“娘娘，上尊號，這是您唯一的機會！要是有罪，您就把奴才推出去頂了！隻要娘娘能成為皇太後，奴才死也值了！” 　　“你閉嘴！對先帝的皇後不尊，就是與滿朝文武為敵，讓皇上為難！” 　　“娘娘，那上尊號的現場，還有很多人建言，應該以您為尊！這是民心所向，李賢他們不能一手遮天！” 　　“真有？” 　　“真有！” 　　“那也不行！這難題，最後都得出給皇上！萬一皇上……你個狗奴才，可是給我闖下禍了！李閣老他們還在議事嗎？” 　　“娘娘，你要乾什麼？” 　　“乾什麼？我要把你交給李閣老治罪！” 　　“娘娘，晚了！此刻，李閣老他們議定的尊號，恐怕都到皇上那裡了。要治罪，也是貴妃娘娘治奴才的罪、皇上治奴才的罪。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ｃom 李賢，他有什麼資格治奴才的罪？” 　　“完了！完了！一旦李閣老把此事稟告給皇上，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皇上砍！” 　　“娘娘，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在往後退？奴才說了，奴才死不足惜！您要是有意，此刻應該找皇上去。看看那些大臣，給錢皇後，給您，都上了什麼樣的尊號？這太後，到底以誰為尊？” 　　“不去！我要是越過錢皇後，那就是逾禮，讓天下人唾罵。你這狗奴才，口口聲聲說是為我好，你這是害我！” 　　“姐，姐！我有事找您！”周貴妃的弟弟周壽來了。 　　周貴妃小聲說：“起來！回頭再收拾你！開門去。” 　　“我不去！奴才就這麼跪著！” 　　“狗東西，還給我甩臉子……”周貴妃自己去打開門，周壽走了進來。“姐，乾什麼呢？有什麼秘密的事？” 　　周貴妃不說話。 　　周壽進門，就見夏時還跪在地上，“吆，夏公公，跪地上乾嘛？又犯錯了？” 　　夏時跪在地上，說：“國舅爺，您來的正好。奴才，請您評評理！” 　　周壽自己找椅子坐了，說：“夏公公，我能評什麼理？你要是找人求情，可別找我。我姐見我，就見瘟神一樣。姐，你說是不是？” 　　周貴妃還是不說話。 　　夏時說：“奴才就請問國舅爺一句話，貴妃娘娘是不是當今皇上的親娘？” 　　“狗東西，你這是什麼話？找打是不是？” 　　“奴才請問國舅爺，貴妃娘娘既然是當今皇上的親娘，那應不應該當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