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了,梅福跟葛洪二人查看了城南即將開張的鋪子往回走,鋪子裡的擺件套架都齊了,明兒點了貨匹就能往上掛。 街上明燈初掌,兩人心事萬千。 一來這是葛洪第一手的生意,不知能否順利賺個開門紅,準備得再詳盡、也總怕多出事端。 二來還有織女的副本任務,還剩一個月了,能否完成全然不知,信心是有的,可市場不見得如意,百姓日子過得好才想得了采買,若是節衣縮食市井蕭條,商賈再多的心思也是賺不到的。 [吳越地區新版藍印花布保有者數量:103/1000]織女的聲音響在了倆人耳邊。 “謔嗬,那仨夥計怕不是連自己身上戴的也送出去了。” 梅福吹了個哨子,一邊驚奇這織女的實時報數,一邊笑覺自家的東西受人歡迎。 “可不是麼,那遝子數好了是一百來的。”葛洪提溜著燈,心中暗贊。 回到家中後廚,桌上蓋著給他倆留的晚飯。因今日要去城南看鋪子套件到位與否,過了飯點兒才回來。 揭開碗筷,一眼瞧見清炒的糖醋藕帶,新藕一般五月才出,這四月底的想必是廚子專門撿第一茬的嫩藕給少爺公子嘗嘗鮮。倆人盛了裡灶燜的粥,動了筷子。 四月底正是吃春的時節,香椿裹挾雞蛋的滋味兒,紅燜山筍的鮮脆,一吃一個不吱聲兒。 [吳越地區新版藍印花布保有者數量:104/1000] “?!”梅福與葛洪對視,甚覺奇怪。 “夥計該早就下工了,今日新貨拿出去的就那一百條,加上三個夥計頭上戴的。”葛洪記得清楚,這數兒不會無緣無故多了一人。 “織女姐姐。” [何事?] “能否知道方才這人在何處?” [小事兒,稍等] [此時正在貨房] “走!”葛洪和梅福丟下筷子,一人攥起灶旁的火鉗,一人抄起案上的菜刀,心照不宣地往貨房趕,這個時點兒進貨房,能有好事兒? 路上遇著掌燈的夥計,見二位公子少爺這個架勢,一邊不知所措地讓道兒,一邊嚷嚷:“這是出什麼事兒了。”本是讓著兩位祖宗,卻被梅福拽了袖子:“小林你跟來,貨房可能進賊了。” “什麼!這可不得了!”小林抓住了靠著墻的笤帚,連忙跟上。 兩人心中一片疑惑,難道是其餘的布坊有人要探梅湘坊的底回去仿製? 也不對啊,再兩日就開張了,急這2天就算偷到了也出不了貨品啊。 往日其他布閣會有人特意從梅家鋪子買布匹回去仿製,梅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這玩意兒這染技,失之毫厘差之千裡,能仿出來也是人才,業內競爭總歸會有的,別家越仿越捧得梅家的貨好,各人都清楚是哪家先出的。 幾步上趕著就到了後院兒貨房,房門兒竟是開著的,難不成有了內鬼監守自盜?! 三人攥緊了手中的家夥,準備一探究竟,靠近卻聽到從內裡傳來了女子的笑聲。 “謝謝李姨!”腳步聲順著貨房裡往外跑出,是個身著靛色長裙,挽著雙髻、口點胭脂的女孩子。 那女孩兒見了門口三人嚇了一跳,直直往後退又被門檻兒絆倒了。“哎喲!” 緊接著聽到有腳步聲跑過來扶起她:“怎麼了這是,然然,——啊?梅福你尋了城南的鋪子不去溫書,抄家夥在這兒嚇什麼人啊!還有洪哥兒也是,不攔著點兒他。” 竟是梅福他娘,李湘琴。倆人連忙把手裡的家夥歸到小林手裡,叫他送回去。 “李香然?!你今日跑到洪公子的貨房裡是要鬧哪樣?”梅福不解。 “你們幾個孩子先說說話,我那兒還有賬要點,香然回去前跟我再招呼聲啊。”李娘回賬房了。 李香然是梅福表妹,也是李娘他弟弟李春來的閨女,李春來管著扶海城北的幾間鋪子,離住城中的葛家梅家還差著點兒距離,梅福又日日到書院念書,所以梅福與表妹並不常見麵,隻在逢年過節來往來往。 “阿福哥你還說我呢!有了花樣也不記得捎我知道知道,我都是見了街坊姐姐頭上係的好看才知道梅家又出新花樣了。 城北好些姑娘姐妹還找我要買呢,我隻能乾巴巴地說要過些日子。 太偏心了吧,葛公子的鋪子就這麼上心,你何時這新花板能捎到城北?總不至於隻葛公子的鋪子才可買得到吧?好些人打聽消息呢。” 李香然隻知最近聽爹爹說梅湘坊染缸配方改良了,新缸料養起來等著上新,卻遲遲從爹那兒問不到何時入染、用什麼花樣染。自己這賣家還不知,今日居然要從鄰家姐姐那兒了解的新消息。 “舅舅知道,你為何不問你爹?既然你爹不說,那便是怕你外麵亂傳守不住秘密~”梅福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原是他表妹見了其他姐妹從城南所得梅湘坊出新的發帶,自己落在了旁人後麵,便徑直求了李娘從庫房取一件給她。 李香然本就生著梅福的氣,聽了這話當然不能饒,撲上去拽了梅少爺袖子耍小性子: “福。哥。哥~求你了——我保證不亂說,這次的料子我剛剛庫房也見了,好看得緊,你快說吧!幾時我家的鋪子才可以出?”這架勢像是纏著人的小魔頭,梅福也是見怪不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依舊笑哈哈地糊弄人: “李香然!你別把胭脂蹭我衣服上,轉年就及笄了,你這個樣子哪家兒郎看的上你? 我勒個——鬆手鬆手啊!再扯壞了。” “你怎知我嫁不出去?!你要是不告訴我,我轉年就讓我爹置辦嫁妝過來嫁給你!” 尋常女子一般見不著這麼潑辣的,但梅福糊弄人的本事也是隨著年齡見長,直捂著臉起哄問她羞不羞。 就知道糊弄人,李香然也是見慣了表哥水土不進的敷衍樣子,轉過來問葛洪。 “哇哦,葛公子近來又帥了。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瞧將我福哥迷得,心思都跟著葛老板轉。跟好妹妹講講,何時可在其他鋪子出新呀,我可喜歡這次出的料子了。”李香然放過了梅福,繞到葛洪麵前討說法。 “什麼話這是,咱倆是好哥們兒,他的鋪子的事兒他當然清楚,在外別亂傳你哥的謠。”梅福恨不得找張膠來把這姑娘的嘴貼起來,真是沒一點兒臊。 “李姑娘看上了哪掛布?葛某包了幾匹叫人送到城北。”葛洪心中念想李香然這麼急估摸著想要新料子做新衣裳,不然都是梅湘坊的有何等不得。姑娘嘛,這些事情上總歸想要搶個先。 “還是洪哥兒好~”葛洪居然知道自己是饞那新布跟生意無關,比她表哥懂事兒多了。朝梅福吐了吐舌頭:“葛公子比你好多了,不嫁你了,我喜歡葛公子!” 梅福挑了眉頭起哄:“喜歡洪公子的多了去了,姑娘家家能排起長隊,輪得到你個小丫頭。” “啊!我要撕爛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