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模樣的小廝撐了傘遞過去給葛洪,帶著路往他口中快不行了的趙老爺那房跑。 剛出門葛洪便感受到風帶著雨點打在臉上,頭上的頭巾帶子隨風飄動,這是間臨水而建的木樓,雨水打在溪水中濺起霧氣,空氣愈發的濕潤。 出了庭廊過了石橋是另外一棟木屋,木屋前的院子芳草茂盛,看著倒像個大戶人家。 進了門便瞧見一麵色憔悴的老者靠在塌上垂垂喘氣,像是身體出了毛病,見著葛洪進來笑了,一邊笑一邊流下了眼淚。 趙老爺子抓住葛洪的手:“洪兒,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本想著待到你成家立業享一享天倫之樂,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家中的也無其他,你知道的、就這院子這房地,平日裡收收租錢,再無其他。 你爹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念想,就盼著你能早日去了那傻氣,尋個正經行當有個傍身之技,隻可惜,從小就染了怪病......咳!” 找老爺子沒說完,一口急痰嗆住咽了氣,仿佛對兒子拋舍不下。旁邊的書童連忙從案上取了落氣錢,燒在了火盆裡。這屋裡都準備好了下葬要用的物件,什麼棺材,什麼桃樹葉、水菖蒲,看來找老爺子早就知道自己沒幾天置辦齊全了。 葛洪雖是初臨此地,但趙老爺子一心愛子,那眼沒合上,他伸出手抹了老人家的眼皮:“洪兒不傻了,爹爹瞑目吧,自今日定會走正經的道,不叫他人欺侮的。”人剛咽氣許是聽覺尚未消失,眼睛閉了,嘴角上揚,安詳地去了。 一旁的書童卻震震地盯著自家少爺看,趙家趙洪是遠近皆知自小癡傻的,或是言語吐詞不清、或是傻笑不記事,無論是街坊還是親戚常被欺負,今日竟然能說出完整的話來,且談吐正常,並無瘋言瘋語,一時瞠目結舌。 “少爺您,不傻了?可記得我是誰?” “從未如此清明,但確實對人對事都不記得。我該如何喚你。” “老爺因少爺常走丟,便買了我當少爺的看護夥計,時而給少爺帶帶路看著別叫丟了,起名叫趙悌兒,這心字旁就是希望有一天少爺的失心癥能好。” 趙悌兒看葛洪眼神清明,確實能言語看著正常了,鬆了口氣,本來趙家人丁就不興旺,就乘個房地,趙老夫人走的早、趙老爺又不續弦,現趙老爺也病倒了,留個傻少爺讓他這個夥計也不知要如何是好,許是老天開了眼,少爺竟然真的不傻了。 “你可知那辦白事兒的師傅去哪兒找?”葛洪見這裡衣衫與建築風格都不似吳越地區,拿不準主意,現趙家老爺病逝,也不知這兒的下葬塵俗跟他們一不一樣。 “巫醫郎在城北,少爺放心,先前已經說好了價錢,我去叫去。”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連忙拉過葛洪到隔壁櫃房裡,從身上取了鑰匙交給葛洪:“少爺,本因先前多有不便我拿著這鑰匙,現少爺好了,這錢糧櫃子的鑰匙本該交予少爺保管。” 一聽是城北,葛洪想起少東家還在城北,便表明要一起前往。接過鑰匙開了錢櫃,取了趙悌兒說的三兩銀子,一同鎖好門窗,打著油紙傘冒著風雨往城北去了。 跟在趙悌兒身後,葛洪眉頭緊鎖,思索著如何才能找到梅福,他落了個少爺的身份,剛剛開了錢櫃知道這家人家算是富裕的,雖是人丁稀少,但靠著房地收租定期有銀子,但梅福這會兒說不定無處落腳吹風淋雨。 突然,他想起了麵板裡的備注功能,打開了空間麵板反倒儲藏頁,選擇那黃金一欄,輸入數量。 [黃金1兩,是否確認提取?] [是][否] 葛洪選了[是],出現備注頁,他留言:[少爺,我現在往城北去找你,先莫要離開城北。] 頁麵消失,手裡多了一兩黃金,趁趙悌兒沒有回頭,他塞進袖子,先前這夥計旁,他隻拿了三兩銀子,多出金子也不好解釋。但想要給少東家傳話,也隻能通過這麵板提取備注留言了。 另一邊城北的梅福眼前出現了麵板提示—— [葛洪備注:少爺,我現在往城北去找你,先莫要離開城北。] [提取黃金1兩] 梅福心中惆悵,要不說洪公子是天才呢,他也想留言來著,但是根本看不懂麵板的輸入字符的規則,不備注就不能提取,他現在正麵臨十五年來最大的窘境。 落地的時候直接在街上,還下著雨,連忙找了間客棧避雨。他這身份,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說好呢,是沒有新的關係牽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行動自由,說不好吧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他雖然身上少不了日常零用的銀子,但也就那三五兩的,平日裡又不出遠門,梅家少爺再有錢也不可能揣那麼些錢在身上吧。 本想著織女的麵板空間裡妥妥還有那獎勵的黃金萬兩,打開卻發現不會用那輸入法。 掏出袖子裡的現銀,客棧裡要了盤兒牛肉,一壺酒,先填飽肚子再說。 可誰知吃罷酒肉付錢住店上了樓,被人盯上了。 許是看梅福穿著不似窮人、年歲小,又一個人住店,從腰裡拿銀子買酒買肉時那股舍得的勁兒,覺得他身上有些錢,便摸到了他房裡趁他午睡給他綁了。 此時的梅福,在城北一街角的屋簷下,被鎖於木籠中,籠中尚有其他男女老少,他知道這是遇上了人販子,衣服銀子全被收了,隻穿著破舊的素衣,看著來往的行人。 抹黑了臉,時不時還要在有買主跟那人牙子攀談時裝些傻氣,要是在葛洪來之前他被買了,那可就完蛋了。這世道,一張賣身契,告到官府也是出了銀子的主子有理。 這時洪公子通過麵板傳來的留言讓他稍稍鬆口氣,要不人家從小是神童呢,那奇怪的麵板自己用都不會用,人家看一下就清楚了。 點開麵板,梅福再次嘗試看看能不能試出輸入字符的方法,奈何完全不知如何用那奇怪的字符組合成字句。 人伢子走了過來,一鞭子笞打在籠子上,張著一口黃牙惡狠狠警告梅福:“比劃什麼呢,別他娘裝傻子,今天要是遇不上買主你也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