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陳述利害 　　朱元璋眉頭緊鎖，他現在才發現禁海令對經濟民生影響甚遠。 　　“你的意思是說，本來中原與海外貿易交流，小民可以將自己所產換取海外貨物，然後再用海外貨物在國內換取自己所需。” 　　“現在禁海令一下，小民所產其他人也有，他就無本錢可換！” 　　葉軒微笑點頭。 　　“不錯，然後由於那海外貨物沒了，本來後續得到它的人也就不能用此物換取自己所需，如此經濟鏈就斷了。” 　　“本來官府能收好多份稅的，現在卻一份都收不上來了！” 　　朱元璋承認葉軒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他卻越來越惱怒，因為他莫名感覺自己好像虧了好多錢！ 　　“哼！收不上就收不上，市舶司本來就收不上！而且商人皆奸猾，於國無用！” 　　“還有那小民有毛病嗎？這麼想換來換去，老老實實多種點地填飽肚子不就行了！” 　　葉軒翻了個白眼。 　　“那也要有地可以種啊！士農工商，地都被農給種了，工去哪裡找地種？” 　　葉軒本來還想加個被士奪了，不過還是放棄了，今天不刺激老朱了。 　　朱元璋終於抓到葉軒一個錯誤，越發大聲。 　　“怎麼會沒地種？如今大明東西南北，多少田地拋荒，你可知每年都要移民多少去開墾！” 　　葉軒越發無奈，我和你說未來規劃，你和我聊現實情況？ 　　你要不去和李自成嘮嘮他有地種沒！ 　　“大叔，咱們還是繼續說禁海令吧！” 　　“哦？還有什麼說的？你不是說了經濟鏈嗎？你這說法雖然荒謬，但很新奇，勉強不錯。” 　　葉軒不再理會中老年男人在國家大事上的嘴硬。 　　“吳叔你也知道這禁海令是陛下基於當下國情而下達的。” 　　“當下情況是陛下不想透支民力籌建水師，畢竟海寇特點鮮明，實力及危害遠不如北虜。” 　　“這才選了個避戰方案。” 　　葉軒已經盡量用了中性詞，不過避戰這詞還是讓毛驤聽得瞪大雙眼，他仿佛不敢置信葉軒怎敢用這詞來形容陛下，他忍不住偷瞄朱元璋，看陛下是否生氣。 　　朱元璋倒真的沒覺得什麼，他覺得海寇真的隻是一時之盛，遲早會自敗。 　　他知兵法，避敵鋒芒等敵自敗有什麼可丟人的，反而是聰明之舉。 　　他想看看葉軒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陛下的想法是海寇遭受禁海令打擊後，就是無源之水，遲早消失。” 　　“可萬一，那海寇消失不了呢？” 　　朱元璋大感荒謬，感覺這話比經濟鏈還胡扯，反而笑了起來。 　　“嗯？哈哈哈哈哈，那你倒是說說，那海寇無人可掠無物可奪下，難道會和海魚一樣從海裡生長出來嗎？” 　　毛驤看皇帝大笑，也配合的一起嘲笑葉軒，烘托氣氛。 　　葉軒無視毛驤，盯著朱元璋雙眼反問。 　　“吳叔有沒有想過，那北方遊牧民族從先秦起就襲擾中原，匈奴、鮮卑、突厥、契丹紛紛崛起，至今已幾千年。” 　　“後來草原裡還誕生了蒙古這種至強民族，草原漠北明明貧瘠無比，為何會源源不斷專出這種強盜呢？” 　　毛驤或許是不忿葉軒無視，再加維護主子，立馬出聲。 　　“你小子是不是昏頭了，你的說法不是更加說明陛下禁海令正確。” 　　“那北虜就是由於與中原無法完全隔絕，可以經常從中原掠奪資源養活自己，自然如野草般消滅不盡，反而越發強大。” 　　“可如此強大的蒙古也在陛下大軍下如喪家之犬，逃去漠北，可見陛下英明神武。” 　　毛驤暗搓搓的又拍朱元璋馬屁，老朱習慣了，沒什麼表示，他現在喜歡聽陌生人的馬屁。 　　葉軒這次倒回復毛驤了。 　　“毛管家說得對，但你也承認北虜一代比一代強大了吧。” 　　“總的來說，草原貧瘠，人口稀少，按理說是打不過中原的，可是由於他們一代代吸收中原文化技術，於是越來越強，最後直至蒙古席卷中原。” 　　“不過反過來，中原由於要反抗北虜，軍事技術其實也是一直在長期鬥爭中更新換代，步步升級，從胡服騎射，到胡凳蹀躞帶，最後到神臂弩。” 　　“戰爭帶來了傷亡，卻也帶來了技術進步。” 　　“說回海寇，目前海寇自然不及北虜，可是你們別忘了，海寇來源不光來自於中原逃民，也來自於海外諸國惡人。” 　　“光這一項，禁海令如何能保證海寇變成無源之水？” 　　“而海寇無法和中原交流戰爭，但你們能保證海寇不與海外諸國發生戰爭嗎？他們學不到國外的戰爭技術嗎？” 　　毛驤本來被葉軒的海外諸國來源論說的愣住了，找書苑 wwｗ.zhaｏshｕｙuan．com 不過一聽後麵的戰爭技術，他又支棱起來了。 　　“葉小哥說笑了吧，想我大明天朝上國，海外諸國的技術如何能和大明相比。” 　　“海寇就算學了還能打得過我們嗎？” 　　葉軒對毛驤的話嗤之以鼻，原本的未來，中原就是有大把類似的人如此想，最後終於在工業革命之際落後於世界，一步後步步後，直接受了兩百年，至少六代人的慘痛追趕之苦。 　　“我若說海外諸國的技術未必比大明落後，你們定是不信的，暫且不去說。” 　　“不過，你們肯定聽說過被陛下嚴懲的泉州蒲氏吧，他們祖上就是來自於阿拉伯地區。” 　　“而這阿拉伯人曾經創建過的國家在唐時打贏過怛羅斯之戰！” 　　“你們看，可見海外諸國是有能比擬中原的地方的，而這些海外人還能穿越重洋，來到中原定居。” 　　“可若這些人不是來定居，而是加入海寇的，那你們說到時該如何應對？” 　　“要知大明海岸線可是遠比北疆漫長的，到時東南沿海處處都類似北疆，處處可入寇。” 　　“禁海令之下，無有水師防備，隻有岸上的衛所軍和北疆軍隊一樣疲於奔命，那又有何用？” 　　“何況東南富庶，是朝廷稅賦命脈，一旦遭遇入侵，造成的危害比北虜還大！” 　　“隻要那些海寇素質堪比當年打贏大唐軍隊的阿拉伯人，他們甚至可以沿長江直上，直插京師！” 　　想象到葉軒之語描述的畫麵，朱元璋、毛驤二人一時麵色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