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悄然發難(1 / 1)

第二日,在紀處訥暗中的推波助瀾下,京兆府尹李尚隱將溫王的事寫成奏疏遞上去,請皇帝李顯決斷。   實際上,這種案子,一般是由大理寺或者刑部的官員來處理,但李重茂可是親王,身份尊貴,別的官員也不好處理,隻能交給皇帝自己辦了。   而皇帝李顯看過之後,反應也很簡單,他瀏覽完奏疏,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丟到了一旁。   或許在他看來,自己的兒子抓了一個縣中主簿實在算不上是什麼事,他的女人兒安樂公主、長樂公主哪個沒乾過比這更過分的事情?當初安樂公主為了擴大自己的宅子,安排人羅織罪名構陷附近的鄰居,強行把人家丟入大牢然後占了人家的房子,可比這惡劣多了!   另外,像強行擄走無辜百姓的孩子做奴婢這種事那幾個公主也是沒少乾,當時禦史袁從一彈劾安樂公主等人強擄百姓,連續上了好幾封奏疏,最後不也不了了之了。   這本奏章就這樣被丟了回去,沒有激起一點水花。   下午當紀處訥得知此事之後,頓時就像吃了一隻蒼蠅那麼惡心,一是因為對溫王的憎恨,就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無力,二是因為他現在心裡也有點慌了。   特別是當他得知蕭恒沒有死的時候,這個蕭恒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官員,為他乾過不少臟活兒,也因此知道他的不少底細。   說起來,那些臟活兒大半都是紀處訥替背後的貴人乾的,他也不是很怕。但人畢竟是有貪欲的,事情做的多了,難免想要從這些臟活兒中單獨給自己撈一筆,他主要怕的是這一點被貴人們知道了。   思來想去,紀處訥在家中坐立不安,安樂公主那邊也還沒有給他回信,他想了想實在坐不住,便直接離開家裡,往好友宗楚客的府上去了。   宗楚客正在家裡用餐,和大腹便便的紀處訥不同,宗楚客是一個特別講究的人,他兩袖飄飄,留著胡子,特別富有儒雅之氣。   “紀卿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   下人將紀處訥帶進來之後,宗楚客放下茶杯,主動發問。   紀處訥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兒,也不隱瞞:“這次前來,既是為公,也是為私,宗相公這裡說話方便否?”   “自己家裡,怎麼會不方便呢?”宗楚客哈哈一笑,屏退了左右之後,才說道:“紀卿前來,是為了昨天溫王的事情吧?”   看著宗楚客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紀處訥心裡暗罵了句老狐貍,表麵卻不得不作出恭敬的樣子:“不錯,正是為此事而來。”   “那蕭恒乃是我提拔起來的官員,他擔任縣中主簿已有數年,一直兢兢業業,這一次僅僅是因為查封了溫王用來私自放貸的財物,就被溫王用了私刑,抓入黑牢,這簡直是沒有天理啊!”   說到這裡,紀處訥作出痛心的模樣,說道:“宗相公身為百官之首,一定得為這些兢兢業業、盡忠職守的官員們發聲啊!”   宗楚客微微一笑,“那蕭恒兢兢業業做事我不否認,不過讓我感到疑惑的是,他兢兢業業的對象應該不是朝廷,而是你紀卿家吧?”   紀處訥額頭汗珠一下子冒了出來,他匍匐在地上,向宗楚客拜了下去:“宗相公何出此言啊?我們都是為朝廷辦事、為貴人們辦事,不敢有絲毫私心啊。”   “起來吧。”看到紀處訥害怕,宗楚客終於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他安慰道:“你也不用怕,既然我們都是為朝廷辦事,那就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我一定會幫你的。”   紀處訥舒了口氣,等待他的下文。   宗楚客喝了口茶,繼續說道:“那蕭恒辦事也是愚蠢,不知道溫王的底線,才把自己弄成這副局麵,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溫王行事如此乖張,誰也沒想到對吧?”   “是是是!”紀處訥連連點頭。   “溫王仗著自己是天家血脈,行事乖張無度,這是他年紀太輕所犯下的錯,我記得前段時間溫王提出想要出府的時候韋皇後就不太同意,現在果然出了亂子,現在最痛心的人應該是韋皇後才對呀。”   宗楚客嘆氣道。   紀處訥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娘的這種事情我不知道嗎?我不知道應該去找韋後嗎?我他媽是想找你一起去韋後麵前告狀啊!   他嘆了一口氣,再度俯身道:“宗相公所言極是!隻是溫王和韋皇後母子情深,下官如何敢構陷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更何況溫王此次罪行不僅僅涉及毆打下官,還涉及到私自放貸、非法營生等方麵,下官恐一個人難以述清,需請宗相公助我!”   宗楚客似乎早料到了他這句話,笑了笑道:“你放心,這事不小,你光找我一個人也沒用,韋溫韋相公乃是韋後的堂兄,此事有他出馬才有效。”   “我已經提前知會了韋相公,待會你和我一起入宮吧。”   “韋相公?”紀處訥心中頓生喜悅,他知道,這背後不僅僅隻有他一個人在對溫王的事情做文章啊!   果然,紀處訥和宗楚客準備一番,坐轎子來到大明宮的時候,發現韋溫韋宰相的轎子已經在前麵等待他們了。   三人匯聚一處,朝著紫宸殿進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過後不久,待禁中宦官通傳之後,三人遵守儀規拜倒在了韋皇後的麵前。   “皇後,溫王李重茂,性行乖戾,驕矜不羈。今次出宮,竟犯毆打下官、私放債利、與民爭財之惡行。吾等微臣,憂國憂民,不得不以大唐社稷為重,向殿下陳情。懇請殿下嚴懲貴子,以防其再蹈覆轍,陷己於不義之地。”   禮部尚書韋溫第一個發言,紀處訥和宗楚客互相對視一眼,也跟著拜倒:“臣附議!”   “臣也附議!”   韋皇後身體在發抖,好像氣得不輕,但實際上她並沒有生氣,而是嘆息了一口氣道:“妾非溫王李重茂生母,管教無方,今其出宮,愈難約束。然其犯此惡行,妾身為母,哀己之無德,不能教子。妾心知今日之事,一因妾之罪,二因重茂受別有用心之人蠱惑,乃致斯誤。然乎?”   紀處訥激動起來,聲嘶力竭地喊道:“不錯,皇後,臣建議徹查此事,撤銷溫王一切府製、儀規,著其回宮好好讀書修養德行,同時徹查溫王身旁之人,誅其首惡,以還溫王清白。”   聽到紀處訥這個提議,韋溫和韋皇後互相對視一眼,俱都看到了對方的眼中的滿意之情。   其實這段時間自從溫王出宮開府之後,他們二人就在私底下商量過此事,隨著皇帝李顯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溫王這個受他們掌控的棋子脫離了皇宮那怎麼行呢?   不過他們也知道溫王出宮開府合法合規,貿然抗拒反而容易遭人口舌,於是他們便聽之任之,等到機會再對溫王發難,如今名正言順召溫王回宮的機會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