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步回到管委會,見俞成虎已經組織好了二三十號人,都是全副武裝,藤甲、藤盔、長矛、弓箭全部裝備上了。 趙惜敏見秦鹿回來了,連忙跟他說起事情的原委來。 原來剛接到北麵那個村子來報,在他們村子北邊的河岸邊,已經聚集了好幾百的難民,看樣子是要準備渡河過來。 “浮橋呢?”秦鹿問道。 “守浮橋的小夥子比較聰明,一看見遠處的難民湧來,立即撤掉了浮橋,現在暫時把難民阻隔在對岸。”趙惜敏道。 “不過那條河的河麵你知道,並不寬,要是難民一擁而上強行渡河的話,他們那點人是擋不住的。”趙惜敏繼續道,不過言語的擔心不言而喻。 “好的,趙姐你也別著急,我現在和俞大哥趕過去看看,你暫時就在家裡組織人員防禦,把老幼婦孺暫時組織到南邊苦薑的村子裡安頓,等我和俞大哥去探明以後,再做定奪。”秦鹿說道。 趙惜敏也沒有再好的辦法,隻得聽從秦鹿的安排,並且把那隻駁殼槍和兩個裝滿子彈的彈夾交給秦鹿。 北邊的村子離營地不過五公裡左右,北邊的北邊則有七公裡,秦鹿和俞成虎帶人到達河邊的時候,已經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秦鹿趕到河邊一看,隻見對岸全都烏泱泱地站滿了難民,從西邊入江口一直延伸到東邊山腳,都是人挨人、人擠人的,起碼三五百人是有的,間或還有不小心被人群擠到河裡,然後再跌跌撞撞、罵罵咧咧爬起來的。 他們口中情緒激動地叫喊著秦鹿聽不懂的土話,就好像電影裡那些圍攻富戶的災民,不開門賑濟,就要攻打城寨一般的情形。 這條河的河水不急,但是深度卻有好幾米,這也是那些難民暫時不敢強行渡河的原因。不過也堅持不了多久,一旦木筏準備完畢,這一百多米的河麵是擋不住這麼多人的。甚至不用木筏,隻需要依托一根木頭,他們就能遊過對岸。 俞成虎一聲令下,保安團的鄉勇們便沿著河岸擺開陣型,雖然這一字長蛇陣陣型略顯稀疏,但是畢竟對方是難民,這邊是全副武裝的鄉勇,要是隻是防守的話,還是能夠一戰的。 秦鹿一看這陣勢,連忙把俞成虎拉到一邊,對他說道:“俞兄,你看對麵全是手無寸鐵的難民,而且婦孺和幼童數量也不少,想來他們也不是存心來攻擊我們的,還是先把情況了解清楚再做下一步行動。” 俞成虎也看了看對麵的情形,然後對手下們下令:“沿河擺開防禦陣勢,刀斧長矛全部放在地上,弓箭跨在身上,不得張弓搭箭,要是對麵沒有繼續強渡的舉動,不得率先放箭” 鄉勇們齊聲道一聲:“嗨!”,氣場堪比電影裡看到的正規軍。 “怎麼是嗨?難道這是俞兄從倭寇那裡學來的口令?難道不應該是“諾”或者“遵命”?秦鹿心裡不解。 其實“嗨”這個軍用口令,就是古漢語中的“諾”或者“是”,其實到了二十一世紀,最接近古漢語的粵語,“是”也是發“嗨”的音,說起來是倭寇模仿中國,並非中國模仿倭寇。 對於俞成虎的當即果斷但非常契合實際的軍令,秦鹿是一百個佩服,看來這位明朝軍戶,頗有些三國張飛膽大心細的特點,魯莽之間又透露出非常老道的審時度勢的功夫。 秦鹿剛一到就觀察了一下對麵情形,對麵的人群雖然雜亂,雖然有一些難民攻擊大戶的氣勢,但是仔細分析一下,卻又不然。 蜀地多產竹子,藤條之類產量的也較之於北方豐富。所以一般人隻要攜帶東西遠行,背簍是標配,再不濟也要挎個竹籃,家底再富裕一點的,逃難的時候,就要挑一副籮筐。 秦鹿看對麵的人,雖然看著衣衫不整,穿得衣服跟破麻袋似的,還有些男男女女甚至上半身都赤裸著,彪悍異常,簡直是無論男女都透露出一股野獸的氣息。 但是,他們無論男女,都是背著背簍的,背簍裡麵也是裝著東西的,甚至還能隱約看見裡麵裝著的陶壺。有一些一看就是女性的,背簍裡麵還坐著小孩子,那背簍的樣式,像極了後世歌曲裡麵常唱的“媽媽的小背簍”。 這群人是難民沒錯,但是他們如何會一下匯聚到一起,然後又一起再次匯集到這裡,要說沒有人蠱惑,誰信啊? 思索了一會兒,秦鹿叫來木根這個北方的老牌難民,讓他做翻譯,對和對麵喊話! “我們家園首領,要和你們對岸的首領談話,哪個是首領,請舉手站到河邊!”木根翻譯著秦鹿的話。 等喊了幾遍,對麵的人群仿佛消停了不少,嘈雜聲也壓低了許多。不過,令秦鹿意外的是,竟然有二三十個人舉手走到河邊,難道這二三十個人都是首領? 俞成虎連忙靠近秦鹿,對他說道:“秦兄弟,看這情形,這幫子流民也是一群烏合之眾,不知道受了誰家的蠱惑,一起沒有章程地來咱們這裡吃大戶而已,並非什麼大股的流寇!” 秦鹿當然知道這個明朝軍戶中的“大股流寇”是啥意思,雖然他也沒見識過明末李自成、張獻忠那樣的市麵,不過小規模的流寇,恐怕他是知道的吧! 秦鹿突然也不說話了,對著河對岸的難民看了好幾分鐘,然後又沉思了好幾分鐘,才默默嘆口氣嘆口氣。 “俞兄,你看!這些人,不像是餓極了要吃人的野獸一般,你看他們背簍中嬰兒也可以看出,他們並非餓到極致,對吧?”秦鹿問道。 “秦小哥兒說的是,蜀中號天府之國,想來也不至於像北方流民一般,易子而食!”俞成虎說道。 “易子而食”,這個成語在漢人間流通很廣,大約知道裡麵的意思,也知道這個詞語裡麵隱含的殘酷、 要說黑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易子而食”並不算極致,還有什麼“饒把火、不羨羊、脫骨爛.........”這些,秦鹿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更不敢去討論一下裡麵的具體到底是什麼,在他看來,那簡直不是人類討論範疇。 “哦,俞兄說的對,對麵的確不似這般,他們是難民,但卻不是饑民。”秦鹿恭維道。 難民隻是顛沛流離,沒有歸宿,缺乏認同感,一生漂泊無以為靠;和被饑餓壓榨出最後獸性的饑民來說,還是有本質不同的。 秦鹿對俞成虎說道:“俞兄,我想和那些自稱首領的漢子們談一談,問清事情原委,不知俞兄,意下如何?” “當然,當然,秦小哥,啊不,秦委員長是第一指揮官,小弟遵命,遵命.......”俞成虎恭維道,不過口氣中戲謔成分,秦鹿是聽得出來的,不由白了俞成虎一眼,俞成虎則是一臉笑嘻嘻地,眼神好像在說“請開始你的表演。” “秦總,阿甲來報,求見秦總!”這時候一位傳令鄉勇跑過來對秦鹿說道說道。 “阿甲........快讓他過來說話。”秦鹿回到到,這是個在原始社會,阿甲是秦鹿少有的,比較認可的人。 阿甲是家園的人才,他參與了家園一切建設,領導能力和管理能力都是一流的,家園有現在的局麵,阿甲功不可沒。 而且,阿木、大花、花妹、黑熊......這些人,都是阿甲親自招來的並且親自教導的,在家園裡阿甲有很高的聲望。隻不過阿甲身份是學徒,遲早是要離開這裡的,這讓秦鹿感到非常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