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南國風雨多愁色(1 / 1)

夢回大明冬 骷髏笑了 4291 字 2024-03-17

八月,南國,薛柯背著背包,走出白雲機場D出口。   下午的陽光透過白雲的縫隙斜斜地照在瀝青路麵上,被匆匆的腳步剪切成細碎的光影。薛克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把背包往裡一丟,人跟著鉆進去。   “廣州大道北,宜信花園。”薛柯笑著對出租車司機說。   薛柯,二十二歲,父母雙亡。去年畢業於華南某理工大學,之後一路過關斬將,順利進入西南某大型國企。用一年時間成為公司技術骨乾,這在國企算是相當成功了。遺憾的是女友沒能跟著去西南,導致薛柯過上了隔三岔五西南——東南兩頭飛的日子,最終成了同事口中的孔雀——東南飛。   對於父母的過早離世,薛柯早已釋懷,感覺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畢竟很小就住在孤兒院,嗯~是五歲還是六歲?薛柯已經記不清了。他對父母的記憶,隻停留在有限的幾張照片上,身著警服神情剛毅的父親;紮著麻花辮神態溫婉的母親,除此之外,任何與父母的點滴記憶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模糊。   “這孩子的爸爸在抓毒販時犧牲,上個月媽媽又車禍去世。沒辦法,隻能送院長您這來了”身穿警服的男人說道。   “沒事,您放心!烈士遺孤我們會盡心照顧的。”中年婦女客氣地回應。   穿警服的男人再三拜托院長後,伸手摸摸男孩的頭。“要聽院長、老師的話,叔叔會常來看你的……”之後又是一番長長的叮囑。   男孩懵懵懂懂,隻記得他是父親的同事。之後男人時不時來看他,直到有一天不再來,那年他7歲。   “犧牲了,這些乾緝毒的…危險…”他好像聽院長這麼說過。   薛柯已不記得叔叔的名字,卻記得叔叔最後一次離開的那天,午後的陽光很刺眼,他很冷、很孤獨……   “小夥子,到了。”出租車司機回頭望著他。   “嗯~哦~”薛柯揉揉臉,“不好意思,剛剛睡著了。”   “沒事沒事,昨晚沒休息好吧?六十二塊,你給六十好了”中年司機笑得很憨厚。   “睡得有點晚,謝謝!”薛柯付錢下車。   金色的陽光透過樓宇的間隙,照在綠植上泛著光鬱鬱蔥蔥。蜿蜒的小道鋪著細碎的鵝卵石在樓與樓之間蔓延伸展。上電梯直達1302房,薛柯抬手敲門。   “誰啊?”聲音軟軟糯糯地,在一起好幾年了,他一直很喜歡很喜歡這軟糯的聲音。   “你的外賣到了!”薛柯夾著嗓子喊——生活需要一點小驚喜。   門開了,可愛的臉龐映入薛柯眼簾,長長的秀發隨意地盤著,粉紅色的短袖睡衣包裹著玲瓏的身體。   “啊哈——我回來了,開心嗎?驚喜嗎?”他邊笑邊扮鬼臉。   “你怎麼回來了?”她慌亂地捋捋頭發,不知所措:“沒有提前……我是說……”   “我今年有了年假啦,就請了三天回來。”盡管對於她的反應薛柯有點失望,但能見到她,他還是很開心的。邊說準備推門往裡走,然而她並沒有放開把著門的手。   透過門縫,一個光著膀子隻著一條沙灘短褲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站在沙發前,回頭和薛柯四目相對。   “我——可以進去嗎?”薛克扯著嘴角盡量保持微笑,但眼中乾澀。她默默地讓開放她進去。   “怎麼稱呼?”他回頭問還站在門口的她,她沉默。   “我是劉強,小卓的朋友”男人回答,屋內寂靜。男人有些尷尬,拿起沙發上的T恤穿上。   “他是我朋友…我同學的哥哥…”她輕聲說道:“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   “一個你穿著睡衣,他光著膀子的朋友?”薛柯說得有些艱難,聲音嘶啞。   “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他來看看我~”   “你們多久了?”他打斷女人,聲音盡量平和,女人沒有回答。   薛柯知道不會有答案的,他了解她。無法回答問題的她一向保持沉默。就如她一年多來經常拒接電話、不回信息,事後永遠不會主動回電話、主動解釋一樣。   八月的南方,天氣詭異。來自太平洋的氣旋,時不時地湧向東南沿海,攪動雲氣。下午晴朗的天空,到傍晚已烏雲密布、狂風飛舞。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離開那裡,一步步走到白雲山下,一步步往山上爬去的。平日裡熙攘的山道上空無一人,路燈閃著慘白的光映著山道——這條兩人一起走過無數遍的山道。山道兩邊的亭子裡、石頭上、大樹下很多很多地方都曾是兩人依偎地方,雨伴著風,在漆黑的天空中漫卷開來……   高中課堂上。   “高考是你們人生的第一個分叉口,老師希望……”講臺上班主任突然停住話頭,“薛柯,你在看什麼呢?!”表情嚴肅而又無奈。   “哦哦……”薛柯慌張地收回望向前排背影的目光,“老師,我在聽您講話呢。”他撓撓後腦勺,有些羞澀。   周圍的人看看他,又看看前排的她,竊笑……而她低下頭笑了,眼睛猶如彎彎的月牙兒。   老師嘆了口氣,伸出手指在空中揚了揚又放下,“希望你們要重視起來…集中精力…很多事情以後也可以的……”   七月下午的陽光裡。   “薛柯…薛柯…”她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長長的秀發飛揚著青春,金色的陽光染紅了可愛的臉龐:“你…你報考哪所大學?”   “嗯…你猜。”薛柯笑著,見她的嘴巴開始嘟起來,趕忙接上,“好吧~理工大學。”   甜甜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猶如一朵潔白的花兒,“太好啦!我報的是外貿大學,就在你們學校隔壁哦。”   “嗯嗯…”薛柯點著頭,“以後我會常過去找你的。”他不會告訴她,因為外貿他選擇了理工,隻為離她近一點點。   大學校園內,他牽著她的手,走進金色的秋陽,踏過嫩綠的春草;繁華的北京路上,他攬著著她的肩,你一口我一口啃著一串冰糖葫蘆。   四年裡,他和她經歷過許許多多,比如為了將來孩子叫什麼名字起的小爭執,比如為了一部電影的結局是否完美而開始的小討論;比如對她畫出來的“大作”的探討;比如在山頂鐵索橋上一起掛上了同心鎖……   每次來到這裡,他總能第一時間,在密密麻麻的鎖裡,找到屬於他們的那一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一次也不例外,鎖在雨中,水似蛛網般緩緩落下。   薛柯蹲下,輕輕抹去鎖上的水漬,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她說,“我原本想著拚兩年,到時候在那邊買好房子,就接你過去。到時候你可以上班,也可以待在家裡畫你那些不著調的畫,然後我再違心地誇獎幾句,但……”   他拿出手機撥通那個號碼,那頭傳來一聲輕輕的“喂——”之後是長長的沉默。   “為什麼?”他問,就如之前的每一次,不管對錯都是他先道歉、先求和。   “對不起!”她輕聲的回應,“我們都長大了,我想要更好的生活。”   “好吧!”薛柯笑了笑,“有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你的畫真的醜……”   電話那頭依然是沉默。薛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揚起手機,猛地甩向漆黑的雨夜……巨大的閃電自天空揮斬而下,雷聲卷向天際!   城市的另一邊。   她望著窗外漫天的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幽幽地說:“我也想要有人陪伴、想要更好的生活,我沒有時間等你,對不起。”   中年男人自身後走過來抱住她。   “你會和我結婚嗎?”   “嗯~會的!”男人回答。   “那你老婆那邊怎麼辦?”   “給我點時間,我跟她沒有感情。”   “嗯~”她輕聲回應。   雖然她知道所謂的結婚是不可能的,但這不重要。物欲橫流的世間,誰不想生活得更好?女人用自己的青春、美貌、身體換取更好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