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靜止,下方賓客鴉雀無聲。 原本天生愛笑的大學士,此刻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 這場文峰會算是開砸了。 徐占慶所寫內容,大概羅列了陳侍郎十大罪名。 從貪贓枉法、舞弊徇私到建軍謀反、通敵叛國。 隨便哪一條拎出來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更何況每條罪名下方都詳細的注明了事件的經過、證據、相關人證等。 薛仁很快就從卷軸上找到了許三叔的名字。 罪名是通敵叛國,理由是窩藏叛國賊,鎮北侯之女。 “嘖,通篇讀下來,文章順暢,用詞恰到好處,舉例合理,典籍引用準確,角度刁鉆,是個好文章。” 薛仁看著密密麻麻的控訴,頭皮發麻,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陳府是不是就要完了。 “咱家的大老板可真夠忙的。” 林妙貞隻是瞥了一眼兩個卷軸,繼續乾飯:“這次還算有點腦子...但依舊不多。” 見林妙貞氣定神閑的模樣,薛仁也就當熱鬧看看了,飯碗沒砸就行。 徐占慶慷慨激昂,解釋每一條罪狀的由來。 不得不說,這個姓徐的確實是個人才,明明是指控罪狀,卻又引人入勝,已經將陳川描繪成一個惡毒殘忍,卑鄙自私霍亂國家的大奸臣,薛仁也聽得津津有味。 會場上其他人戰戰兢兢,誰能想到一個乏味的文峰會,有這麼勁爆的場麵 此刻都不敢回頭看向林妙貞這邊。 這時已經有人陸陸續續地偷偷離場。 有些話是聽都聽不得的,有些事聽了就算知情者,就算以前沒關係,隻要聽著了也強行綁上關係了。 離去的人在心中已經將徐占慶罵的天翻地覆。 會場之上人越來越少,徐占慶並不在乎這些人的去留。 他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相信很快這兩宗卷軸就會出現在陛下的案臺上,出現在其他王朝的秘密情報中。 那就夠了。 徐占慶躬身向大學士:“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大學士氣的渾身顫抖,在學子的攙扶下哆哆嗦嗦的下了臺。 原本擁擠的大廳,隻剩下零星幾人。 徐占慶饒有趣味的看向薛仁兩人。 “兩位覺得如何?” “文章順暢,用詞恰到好處,舉例合理,典籍引用準確,角度刁鉆,是個好文章。” 林妙貞敷衍的借用了薛仁剛才的評價。 隨後她拍拍手,站起身。“吃飽了,阿仁我們走吧。” [嗚哇...長安還沒吃呢] “且慢!”徐占慶出聲攔下,展開紙扇對薛仁道。 “這位小哥,你覺得何為忠孝?陳侍郎做的這些事,是否為不忠不孝?” 薛仁本不想搭理他,但此時他卻想到了長武侯一家,想到了那些死在戰場上的烈烈英魂。 他沒有接徐占慶的話,反而自顧自的道: “今日參加了武侯府家四公子的悼唁,也聽聞關於武侯家三位公子的遭遇,早早喪命在戰場,讓人唏噓。那為國捐軀為忠,可他們未能給武侯與武侯夫人盡孝,是否是不孝?但武侯自身並沒這麼認為,反而以三個兒子的英勇為榮。” “這麼想來忠孝兩難全。那我認為隻要為民盡忠,即為盡孝。” 薛仁的聲音頓了頓,目光如炬:“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此即為忠孝!” 剛被摧殘不行,準備下去歇息的老學士,聽到薛仁的這一番話,猶如打滿了雞血。 “茍利國家生死以...” “快,快來人把這句詩詞抄下來!” 徐占慶手中的折扇從掌中滑落。 林妙貞看向薛仁的眼神微微閃動,片刻回過神來。 “我們走吧。” 在離開時,薛仁特意囑咐小廝將那一桌沒吃完的菜打包送回鋪子裡去。 回去的路上,林妙貞似乎心事重重,酒都忘喝了,她踢了身旁的薛仁一腳,薛仁本能的躲開。 “行啊,不僅身手越來越好了,竟還有些文采,不錯不錯,給陳府長臉了。” “沒有沒有,這詩可不是我作的。” “那是誰?” “倒是和你一個姓氏的先賢。” 哎,本不想人前顯聖,那就讓前世瑰寶在這裡重新散發他的魅力。 林妙貞輕輕嗯了聲,不知道信沒信,半晌後,她再次開口道: “這次定級,一定要定到甲等!知道了麼?” 薛仁此時並不知道甲等匠人意味著什麼,隻是很少見林掌櫃那麼認真的說話,他輕輕點點頭,應允下來。 兩人先是回到林妙貞的住處,薛仁按例監督林妙貞完成每日的拍冰功課,滿足滿量後才離開。 【冰魄寒掌:進度+1%】 回到自己的住處,沒一會金玉樓打包的食物就送過來了。 [哇!終於能吃上了,長安要吃!] “知道了知道了。” 薛仁頭疼的點起三柱長香,插在桌前,煙霧裊裊升起,還未散去時隻見桌上的菜瞬間消失了兩三碟。 耳邊跟著傳來,吸溜吸溜的聲音。 薛仁不免感到神奇:“除了吃的,其他的也可以麼?” [當然啦。] 薛仁將信將疑的將香拿到茶壺前,瞬時也消失不見。 [大哥哥,長安不渴。] 長安說完,茶壺又閃現一般出現在了桌上。 薛仁又試了個稍微大一點物品,床鋪。 同樣消失了!薛仁驚嘆!小長安變成了變相儲物空間? 以後出行方便許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甚至可以藏些武器在裡麵,出其不意下絕對有奇效。 “厲害厲害,哥哥沒白疼你。” [嘻嘻嘻嘻...]被誇獎,小長安有些得意。 “好了,把床拿出來吧。” [...] “喂,長安?” 小長安選擇沒聽見,吃飽喝足,心滿意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終於不用呆在硌屁股的肩膀上了。 [好舒服啊...] ... 皇宮院內,林蔭幽長,翠竹掩映,微風拂過,葉葉低垂。石階盤旋而上,兩旁是細細的小徑,青石路上鋪著苔蘚,顯得古樸典雅。 一條小溪蜿蜒而過,水聲潺潺,清澈見底,水中遊著幾尾金魚,如閃爍的明珠。 河流旁小亭子內,坐著兩人。 一人黃袍加身,氣度莊重,膚色如玉,眉宇間流露出深沉的威嚴與尊貴,此時他手持白子,緊盯著棋盤。 可以看出來,此時的棋盤上的局勢很緊張。 而他對麵,坐著一青衣,身形修長挺拔,容顏俊秀看不出年齡,黑發中夾雜著些許白發銀絲隨風飄逸,有些不羈,下棋之時倒是輕鬆隨意。 “今日的文峰會,那徐老頭家的二小子可出了不小的風頭,對於他所寫的十宗罪,陳川,你怎麼看?” 眼前這青衣男子,便是當朝頂尖權臣,陳川!陳侍郎! 陳侍郎並不在意,淡淡道: “文章順暢,用詞恰到好處,舉例合理,典籍引用準確,角度刁鉆,是篇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