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臺旁搖曳的燭火,盡力遮掩著真相。 縫屍人有一條行內都知曉的絕對禁忌。 一屍兩命者不縫!縫者必遭子母劫。 相傳子母劫是極兇的劫難,不僅死者不得安息,縫屍人也將厄運纏身。 薛仁這時又看向被拔掉的香爐,這是四位先生在幫助那些誤縫的縫屍人逃過劫難。 “他能發現嗎?”許三幾人莫名一同緊張起來。 薛仁慢步走到香爐前先取出三支長香,點燃祭拜。 “完了,他要開始了。”許三緊張地拳頭捏緊,關節都隱隱發白。 四位先生微微搖頭,這個子母屍確實需要極其強的屍身處理經驗才能發現,稍有疏忽或者經驗缺乏都會被忽略。 同時他們不禁陷入自我懷疑:今年的題目是不是出的有些太難了。 就當眾人以為薛任拿起針縫傷口時,他卻又點燃了三炷香,再次祭拜了一次。 “他發現了!”許三興奮道。 在見過太多人的失敗,竟然是薛仁率先發現了問題的根本。 四位先生反復確認薛仁隻是個丙級縫屍學徒,並且沒有師承。 “四位先生,子母屍,不可縫,考生決定放棄縫合。”薛仁的言語鏗鏘有力。 四位先生極其滿意的點點頭:“無妨。” 薛仁見四位先生表情放鬆了下來,就知道自己這一考是沒問題了。 挑簾退出,回到位置,陸千山投來詢問的眼神。 “如何?” “並不簡單。” 經過短暫的相處,薛仁對陸千山的性格也算了解了一些。 陸千山是個極有傲骨的人,若是直接告訴他問題所在,反而會讓他覺得不被尊重。 所以薛仁隻簡單的把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 也就這四個字,其實還是給了陸千山很大的幫助。 之前出來的人都說太簡單,為何薛仁卻說不簡單呢。 “一個丙級縫屍學徒,他當然覺得不簡單了,他懂針法麼?” “哈哈哈哈,有理有理。” 第一考中,薛仁作為丙級縫屍人唯一一個通過正確寫下數字順利晉級。 一個學徒竟然和他們一同進入第二輪,很讓人不爽。 陸千山想替他爭辯,告訴他們武侯家四公子就是他料理的,但卻被薛仁攔下。 “運氣真好。”薛仁身前那人不知是在和誰說話,亦或是自言自語。 隨之陸續又有幾人先後進入了考核。 讓人差異的是有幾人出來後,竟向薛仁點了點頭,投去感激的目光。 顯然薛仁的四個字,倒成了絕佳的提示。 這場陸千山的順序排在了最後一位。 “陸千山。” “到!” 進入考試場地內,陸千山同樣覺得驚訝,這也太簡單了。 絕不可能。 薛兄雖然有點幽默,但絕不會在這個時候開玩笑,所以陸千山將屍體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圈,竟真的有所發現! “是...子母屍麼,我懂了!” 陸千山當即也放棄了縫屍,向四位先生拱手行禮,隨後也退出了場地。 “這個孩子看著不錯,年紀輕,行事謹慎,不卑不亢,倒是適合來我這。”葉玲瓏笑魅道。 林妙貞白了她一眼:你那是看上人家性格麼,明明就是饞人家的身子罷了。 隨著陸千山走出布簾,這一場的考核就算結束了。 有意思的是場上現在的氛圍。 動了針線縫合傷口的,都覺得自己穩操勝券,輕鬆愉快的相互交談分享心得,自閉的縫屍人竟變得開朗了起來。 相反如薛仁一樣直接退出的,此刻反而保持沉默安靜等待著結果的宣布。 “咳咳,接下來我開始點名。” 開始了... 三先生每念出一個名字,就有一個笑容破碎。 那些先前還在誇誇其談,大談針法技藝的,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至於三先生都已經將名單念完,場上竟沒有一個人離去。 “先生!我不明白!我認為我的縫合技巧沒有任何問題。”一考生不理解,率先發出疑問。 竟然還真的有臉問,三先生一改儒雅的姿態,將名單甩在桌上: “哼,沒有任何問題?你個癟犢子師承哪一流派的?” “回先生,正是三先生您的流派,針法主走一個龍遊淺水...” “我淺你姥姥!”三先生打斷道。 “哎?三先生怎麼能罵人呢?” “我淺你姥姥。” “哎,您...” “我淺你姥姥的姥姥的姥姥。還罵你,我不打你就不錯了,你知道為了給你們這群癟犢子避諱避忌,我們拔了多少根香麼。” 三先生,氣的都要跳到桌上去。 “作為縫屍人,縫屍第一準則是什麼?你,說!”三先生隨機點人回答。 “是保持對死者的敬畏。” “哼!還知道保持敬畏,你們的敬畏就是燒個香,鞠個躬麼?我問你們,人是怎麼死的?你,說!” “數刀切割,導致失血。”回答者自信滿滿,剛才還在和周圍人討論來著。 “錯!來,你告訴他們!”三先生又指著薛仁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是難產。” “啊?!” 瞬間,聽取啊聲一片。 中了那麼多刀,怎麼會是難產? 此時三先生拉開簾子,讓眾人上前好好看清楚屍者的屍身狀態。 來參加定級的縫屍人其實都很有經驗,在帶著答案前提下去尋找問題,很容易就發現異樣。 這一具屍體確實是難產失血而死,死亡時孩子還沒生出,是真正的一屍兩命。 而其身上的刀傷也是死後後加的。 縫屍人大忌:一屍兩命者不縫! 又回想到方才點香,還少點三根又犯了個忌諱:一香多拜! 怪不得三先生說幫他們避忌諱拔了很多支香。 “縫屍人對死者保持敬畏,除了上香祭拜外,死者的死因死狀,都應該要搞明白,絕不能馬虎疏忽得過且過。若有忌諱,別說是我們讓縫,就算是天王老子讓縫也不能縫!” 此刻已經沒有人再有任何疑問了,他們趕緊起身,先是向三位先生鞠了一躬。 今日一課,看似簡單,卻那樣的振聾發聵。 他們排著隊重新給屍身重新上香祭拜,在香案完全燃盡後才下了山。 所以這第二場考核,其實考驗的不僅是極強的縫屍經驗,更重要的是考驗縫屍人的細心與責任。 這一場下來場上又走大半,如今僅剩下六位。 這個結果已經完全超出了預期。 除了薛仁以外的五人等於啥都沒乾就混到了第三輪。 “好了,準備最後一輪吧,接下來正式考核縫屍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