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2036紀元法案》 紅星紀元2036從三月份至七月份這段時間,隻要有一有空閑ZKAO就會來到LHHE大廈前的廣場懷念SHUOAH院士。作為他的導師,三個月前SHUOAH院士從LHHE大廈頂層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件事當時被反對《2036法案》的科學家與普通人們視為一次“屍諫”,但隻有ZKAO知道SHUOAH院士對這個法案其實是長期處於矛盾中的。 ZKAO深知,在他跟隨SHUOAH院士這十年間裡,SHUOAH院士長期處於一種壓抑與自我懷疑之中: 一方麵,他認為科技的發展最終將無法抵擋。人類肉體的滅亡來臨將終不可避免,而這一天將是人類的新生,將是人類擺脫自我束縛,真正掌握這個世界的開端。 另一方麵,SHUOAH院士又常常懷疑,我們的科技發展是不是太快了,快到我們自己直接消滅了我們自己這一代,甚至剝奪了下一代選擇的權力。 ZKAO相信,就算2036年3月份的紅星最高委員會與行政局表決中最終否決了那個議案,SHUOAH院士仍然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從去年起,當SHUOAH院士的實驗室終於實現了腦機智能無障礙轉移時候起,雖然這隻是一個最初步的成功,距離直接應用到人類自身還需要幾年時間,但他就已經開始處於恐慌之中。其實不僅僅是SHUOAH院士,每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都非常恐慌,甚至就如四十年的克隆事件一樣,鬧到了紅星聯盟最高委員會上。 “人類的肉體與人類的文明是兩回事,人類的肉體太脆弱已經承擔不起人類文明的重擔,我們是不是到了拋棄它的時刻,然後迎接我們文明的涅槃。然而沒有生老病死,沒有喜怒哀樂,人類隻剩下了一群代碼,我不覺得這樣的文明還有什麼意義。這不是新生,隻是在加快我們的死亡。” 科技的發展太快了,我們必須停下來思考一下,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走下去。我們不知道後世會如何評價這個法案以及SHUOAH院士,但作為這個法案的發起者,我們深信,科技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相反它甚至可能消滅掉我們人類自己。凍結近五十年來急速發展的部分科技,如人工智能、腦機互換、通過基因修改等方式取得超過自然壽命或者增強人體能力的科技研究,這是必要的,這不是結束,而是給我們以及子孫後代一個思考的機會。 這樣做也許對SHUOAH院士這樣專注於此的科學家不公平,但我們現在還沒準備好要承擔這一切後果的準備。整個紅星仍然有很多人生活在戰亂、混亂、貧困之中,我們必須先停下來思考一下。這一段時間,我希望它隻需要幾年時間就夠了,但也許是幾十年、幾百年。 SHUOAH院士是前沿科學研究的權威,他的研究遠遠超出了我們這個時代人能夠承受得了階段,我們隻希望SHUOAH院士在天有靈,可以原諒我們,我們也希望如果我們錯了,那麼我們的後代能夠原諒我們。” ZKAO甚至能夠背下SHUOAH院士去世後,紅星秘書長專門為此發布的悼詞。他更為沮喪的是,這個觀點也是大多數人的觀點。LHHE大廈已經成為了一個聖地,不管是支持2036法案的,還是反對它的,都會聚會在此,發表自己的觀點。一個法案能夠讓全星球所有人都支持,但又讓每個支持的人都懷疑是否正確,這是2036年整個星球的頭等問題:生存或者死亡是個問題,然而當前我們最大的問題不知道那條路通向生存,又有那條路通向死亡。這是一個可能需要人類以後幾十年甚至幾百年要解決的問題。而對ZKAO這樣前端研究的科學家而言,最大的問題是2036已經堵死了他們前麵的路。 ZKAO作為SHUOAH院士最值得信賴的幾年學生之一,雖然重新找到科研方向很容易,目前紅星為他提供的機會還有很多,隻要他願意幾千萬、幾個億的研究資金唾手可得,甚至有些想將自己生命延續下去的政要、大亨們拿著支票私下找到他們,希望為他提供繼續研究的一切,雖然這已經是非法的了,但也正因此讓他們變成更炙手可熱。 整整三個月,ZKAO並非無事可作,隻是他什麼也不想做。他也知道目前的他已經成為了被人關注的人物,每次出門,每次在LHHE大廈樓下,都會有很多雙眼睛再盯著他。這裡麵可能有調查局,也可能有商業間諜,但ZKAO相信,如果此時他如SHUOAH教授一樣從LHHE大廈中跳下去,不會有人真的想阻止他。一個普通人跳下對這個樓名聲不太好,但他追隨SHUOAH院士跳下去,可能會解決掉當前的許多麻煩。 最終ZKAO決定明天不再來這裡了,他猶豫幾天的決定,他想也應該決斷下來了,他不想再生活在猶豫不決之中,這絕對不是SHUOAH院士所希望的。 2036年7月的一個上午8點整,在位於LH核心地帶的某個辦公大樓的一個高達近百平方米的辦公間裡,已經三個月不怎麼來上班的ZKAO居然提前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他麵無表情地翻閱著文件,假裝仍然在認真看著。但他心裡卻明白,至從2036法案通過後以及SHUOAH院士去世後,整個研究機構其實已經停止了運轉,今天將有大人物與他談話,機構的取消將不可避免,而領導們希望他能夠選擇一個為他提供的十幾個職位的中一個。 這是他在科學部的朋友提前告訴他的,其目的是希望他好好想一下,為自己爭取一個更好的去處。畢竟由於他與SHUOAH院士的密切關係以及研究的“危險性”,科學院不可能放他出去,留在科研機構既安全又能保證有一個體麵的社會地位。 與朋友的想法正相反,ZKAO的焦慮與不安是擔心他這三個月構想的目標真的能實現嗎?他要如何做才能直接讓人將放棄他,甚至將他完全忘記掉?雖然有十幾個職位在等著他,但ZKAO決定選擇一個無關緊要但又令人可以逐漸忘記他的位置,他下一步又應該如何去做呢? 他感覺自己現在真的很虛偽,明明早想脫離這種生活狀態,如果他是一個勇敢的人,那麼他早就可以辭職了,然後大聲向同事、父母、戀人宣布要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他不敢!最近幾個月的經歷、SHUOAH院士的結局,讓他將一切與2036法案不隊伍的想法深深埋在自己的腦子裡,從來不敢說出來,甚至有好幾次因為擔心在睡夢中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將本來可以留在自己家裡過夜的漂亮女友也趕了出去,還美其名曰:他是一個很傳統的人,要為她負責! 這一次的行為,ZKAO已經計劃了一兩個月,甚至可以說,當初隻是一種SHUOAH教授去世後的一個憤憤之想,後來慢慢變成了一種有意識的舉動,他那怕要成為一個別人眼中的懦夫也不想讓人覺得他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孤勇者。有時候,ZKAO懷疑自己是不是跟SHUOAH院士一樣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但這些想法最終還是壓不住他對過去十年研究的決心。正是這種決心,推動著他一步步走向這樣一個從來沒有做過的叛逆舉動。 不知道從那天開始,也許是從上次或者上上次,參加完SHUOAH院士的追悼會之後,他開始慢慢地變了: 以前的ZKAO森森是個全心全意於科研的中青年科學家,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心無雜念,一天24小時恨不得48小時思考科研的事兒,但現在雖然他看起來每天都在翻閱一些其他研究領域給人的印象是在尋找今後的出路,但實際上他隻是假裝而已。他心裡明白,那些工作對他沒有意義。 他雖然很努力地偽裝自己的心態,他仍然一如既往地按時上班,但也隻是呆坐在辦公室裡,對未來沒有了激情和動力,當然因為這幾個月整個機構都如此,ZKAO也就毫不引人關注了。 其他,ZKAO明白,科學院領導一定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並多次與他們這些人進行了談話,希望他能夠放下包袱,早日開始新的研究,畢竟科學研究的領域還有很多,作為一名國家重點培養的人才,絕不應該頹廢,等等。每次談話,他會顯得更加的努力,然而,這些談話作用也隻是暫時起到了一點,他的精神狀態並沒有真正改觀,其實有時候不僅ZKAO不相信領導的談話,甚至談到中途談話的領導也是苦笑。作為一名科學家最尖端的研究項目被禁止了,再想找到好的項目簡直是難於上青天啊! 麵對這一切,這幾天最終連最信任他的完領導都已經放棄再找他談話了,畢竟大局勢如此,誰又能如何。但今天要談的與以往不同,是關係到他ZKAO今後的去向,畢竟作為一名中青年科學家,還沒有資格在科學院這種地方混吃等死! 現在,從在辦公桌前的ZKAO心裡有一種快要解脫的感覺。他對目前的狀態已經失去了熱情和動力,他希望能夠有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