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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淵意夢 不想吃東西 3131 字 2024-03-17

我從黑暗籠罩大地的盡頭而來,步入迷霧開始被暖陽色的燈光刺破,我看到她麵帶笑容緩緩向我走來。   夢與鏡交匯之處,我將跑入你懷中。   我走過去拍了拍門,門緩緩打開。   我走入,四處環顧尋找值班的工作人員。   突然身後傳來大聲的質問,喊道“誰啊!來乾嘛的?!”   我轉過身看到一位麵部畸形,向我走來的步伐都一點一點的蹣跚佝僂老人。   他一邊罵一邊向我這邊疾步過來,我將一直握在手上的紙攤開,朝向他,將把手上所有的錢給他。   他盯著紙看了好久,接著又朝我看看,皺著眉頭嘆了口氣,那個背在他的一聲聲嘆氣中顯得更加彎曲。大爺邊走邊緩緩開口:“成為啞巴可不是我們這的人能夠享受到的,你一直都是啞巴嗎?”   他朝我看過來,我點了點頭,低著頭繼續默默跟在他後麵。   年邁愛嘮叨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向我絮絮叨叨的說著成為啞巴真好啊,我們這裡啞巴雖然也會碰到過幾次,但無非就是神經失了智,或是痛苦無法憤瀉而自殘的。   我的精神漸漸不再狀態了,他的話也慢慢的離遠了起來。感覺有沉重的墻擱在中間,朦朦朧朧,有聲卻什麼也聽不見。   直到他帶我來到雅圖斯那被塊破布所包裹起來的屍體旁邊,大聲喊我,我才回過神。   昔日的朋友躺在我的麵前,沒有了聲息。   我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感覺就像我們在橋下的第一次見麵一樣。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我還清晰的記得,那個時候我初來乍到,不是很懂規矩的我被鬧事的一群人打劫。   我本想破罐子破摔的時候,你不知道從哪裡沖出來護著我前麵。一個勁的討好他們,幫我說了很多好話,為此還挨了他們兩拳。   我們明明都不認識,你卻沖出來護著我。   “像你這種裝扮,雖然是有點貼近我們這裡的鬧市區,但還是能看出你不是這裡人。要不是為了你那答謝費,我才不救你呢。”   但你直到現在也沒收下我的錢不是嗎?   我輕輕的掀開蓋著她的白布,惡臭味彌漫開來,刺激著我的五官。她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表情,金色的頭發也是一團糟,乾癟潮濕的發絲貼在腫脹的臉頰上。   我和身邊的老人比比手勢,讓他給我們一些獨處的時間。他明白我的意思,默默退到不遠的地方,但也是還是能夠監視著我們。   我也能夠理解,最近鬧市區這邊出現了一些偽裝成這些自殺者的親屬。趁管理員不注意割下這些身體上比較好的肉,然後低價賣給肉鋪,零成本高利潤。   我跪坐在地上,從米黃色的帆布袋中掏出小梳子,把雅圖斯扶起來,讓她靠在我的左肩上。腫脹已經分不清五官的臉頰,刷刷的往下掉下肉碎。   我輕輕梳著她的頭發,可即使是如此輕微的力量也讓她的頭發連接著她的頭皮大把大把的脫落。   她生前最為珍惜的就是這一頭長發,把它保養的最好。她對自己這長發最為自豪,耗費大量的時間去保養。   她喜歡來自遠方的風吹起她的長發,她認為這樣自己就和外麵的人一樣,在此刻。   我把鮮艷的紅裙給她穿上,明明是這麼鮮活明艷的人卻穿著一身白裙死去。你還不如跳樓自殺,起碼死亡是絢麗的,我抓著那廉價的白裙,輕輕一撕便破裂,“起碼能夠把你這身染成紅色”。   連死都這麼懦弱,你確實說對了一點,你的確不配活下去。   你以為我們會因為你的死亡痛哭流涕,悲傷不已,你以為你救下的那些人會掛念著你,但其實那些人根本就不會記得你,甚至今天隻有我一個來。   你以為你的死亡會有價值?不,一點價值都沒有!   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去死。你的死亡甚至在這個世界上掀不起一絲的風,沒有價值的東西是不配死的,你根本都不配去死。   你知道嗎,他們甚至在為你的死亡歡呼雀躍。他們怎麼敢的,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不過現在一切都遲了,我隻能伏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再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的朋友。”   最後的告別結束,我招呼大爺過來。我沖他打打手勢,然後指了指焚化爐,沉重的點了點頭。   他明白我的意思,將雅圖斯抱上推車,我在他們身後跟隨著。   到焚化爐的距離本就不遠,我真希望時間的齒輪能就此停下,然後給我同雅圖斯更多的告別機會,一天,兩天,或是幾個月。即使她已經不能說話了,即使她已經死了,我仍舊希望能夠和她再多呆一會。   時間流逝如沙漏,我們終將來到了焚化爐旁。我看著她躺著的推車漸漸升高,直至她到達焚化爐傾倒的入口。   大爺沖我看了看,示意要倒進去了。   我點了點頭,她就這麼掉進了焚化爐裡。如此屈辱,即使死,竟還是以這種恥辱的方式被焚燒。   聽著裡麵火焰在裡麵迸濺,我看見了熊熊大火緊緊的包裹著她的身體,與她纏綿悱惻,帶她在光明中起舞。   大火先將她的紅色連衣裙燃燒殆盡,頭發絲快速的蜷縮成一卷。那慘白的肌膚,細致的血管,脆弱的器官,疏鬆的骨骼,早已死亡的心臟,一切的一切都將化為餘燼。   我抱著隻剩下四斤的她回家。   我小心翼翼的抱著她,穿過那不斷向我們湧過來的人群。他們每個人仿佛都有一種隨時吞噬我的力量。   他們麵目憎惡,吶喊著對世界的不公,對麵容醜陋人的鄙夷,對膚色的歧視,對死亡的輕屑。   在這裡,每個人都找到了真我。   可這並不是她期望長眠的故土,即使死,我也不會把她留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