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夢(二)(1 / 1)

白淵意夢 不想吃東西 3737 字 2024-03-17

身下的火焰幻化出無數雙的觸手,灼熱的火焰如同藤蔓一樣纏繞著我。   它們吞噬著我的每一寸肌膚,抽絲剝繭般燃燒成碳,起初的刺痛,劇痛,到後麵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以為我可以承受的,直到那滾滾濃煙刺到我的眼中。   我才明白,真的好痛,我承擔不了這麼多。   那些辱罵,毆打,即使他們為了活下去殺死我,我都可以忍受。我不能忍受的是他們不信任我,他們將我當成怪物。   身上的繩索斷開,我徑直跌入火海。   我看不見,我隻能趴在地上像條蛆蟲一樣不斷向前爬行。   【真惡心啊!變成這樣子你還沒覺察到問題嗎?】   “這都是你希望我看到的,我會救他們!我會把所有人都救出去的!!”   我縮著身子,碳化的雙手顫顫巍巍的不敢摸血肉模糊的臉。   “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這都是假的,人類不是這樣的。   他們不會背叛我的,我是來救他們的,他們怎麼會這樣對我。   都是假的,你騙不了我的。   一雙無比溫暖的手輕柔的捧住我的臉,她輕聲細語如同暴雨後的晴陽。   【如果你真的覺得沒問題的話,那就仔細看看我們的記憶吧。】   【你是我們的一部分,你就是我們。】   【跟隨著你本來就要實行的軌跡走,去看看真實的世界。】   【請你不要再無緣無故的死去了,我們可憐的女兒。】   我空洞的眼窩浸滿淚水,淚水不斷的往外溢。   我努力的想要睜開眼,我多麼想看看她。   我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虔誠的像個信徒。   “求求你們,不要走。你生下了我,為什麼要離我而去。”   我憎恨她們,卻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與她們對話。明明所有事情都可以查出來,但是我卻仍想聽她們親口說出來。   或許我真的想自己去看看這個世界。   我不想再聽別人口中的世界了,也不想再盲目的朝著百活曾走過的這條路走下去了。   這條路我看不到終點。   【我們是一體的,我們從未離開。】   視野隨著那段話逐漸清晰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清澈的汪洋大海,湛藍的映射著天際的雲朵。   我跪在砂礫上,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臉,看著自己完好的身體,旁邊還有我在睡前不斷暗示要帶進來的劍。   剛剛的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或者說現在的一切就像是在現實一樣。   “世界,現在是什麼世界?”   我迷茫的望著一望無際的海洋,不由得發出贊嘆。   真清澈啊!   世界也好明亮!   鹹鹹的微風攜帶著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沖刷著砂礫,小小的寄居蟹從我的腳邊跑過,有幾隻還從我的腳背跑過去。   我盯著它們往後的路程,巨大的陰影包圍著它們。我仰頭向上望去,直沖雲霄百丈高的樹出現在我麵前,它包圍著整個島嶼,但它的根似乎不在島上,而是在深不見底的海裡。   我麵前的一切,隻是它的樹頂。   鬼魅的歌聲再次傳來,似乎是在深處。   我跟隨著歌聲往裡麵探去,鬱鬱蔥蔥茂密的樹葉,當我的臉頰緊貼著它們,它們自行便推讓開來。   這是一條幽深的小道,外麵的光照不進來,點點螢光指引著道路。   它們遊蕩在我麵前,發亮的屁股一閃一閃,抖落下熒光粉,似乎在向我炫耀著它們的功勞。   赤裸的雙腳踩在泥濘的土上,但泥土卻沒有緊緊的纏著我的雙腳,如同踩在鬆軟的棉花上,冰冰涼涼的。   婉轉高昂的歌聲似乎在悲情的訴說著內心的苦楚,無處發泄的痛苦隻能用歌聲宣泄出來,吶喊,哭泣,可是卻仍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氣。   嘹亮的歌聲逐漸變得嘶啞,被人掐住喉嚨無法發聲,長長的指甲鑲進他們的血肉,拚命掙紮。即使這樣她也仍舊在向上發聲,就算微弱到無人聽見。   我惶恐不安,逐漸奔跑起來。   樹枝避讓不急,劃傷我的皮膚,可是我的步伐卻加快起來,畢竟這一切都是夢。一切的疼痛都是假的,我根本不在乎。   隱隱的微光開辟著逐漸廣闊的道路,歌聲變得越來越淒厲,已經變成了絕望的喊叫。   當真相血淋淋的擺在我的麵前,我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夢。   人魚?   那是一條人魚!   她坐在湖泊中央的礁石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頭仰望著天空,雙手一遍一遍的劃著脖頸,指甲縫隙裡麵全是她的血肉,然而那些傷口在瞬息間便恢復如初。   她的皮膚很光滑,綠色透明粘液質的物體不斷的從她的身體流出,我甚至分不清那些究竟是她的淚水,還是皮膚流出的。   她很美麗,美麗到像個假人。   可我看著她,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樣。   我慢慢靠近她,她也轉頭看向我。   這時我注意到了她藏匿與湖水中的魚尾,暗藍色的魚尾被金屬刺穿。無法愈合的傷口滲出幽幽黑色血絲,不斷掙紮愈合不上的傷口,腫脹的肉塊積聚在鋼刺旁邊。   她注意到我的那一刻,猛地爆發出尖利的喊叫聲。   明明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可她卻止不住,鮮血也一同止不住的往外噴出。   底下本來清澈的湖水,在她的尖叫中,由她為起源漸漸被染紅。   無數隻細長的手從湖水中滲出,拉扯著她,使勁的把她往下拖。她看著我吶喊著,麵目扭曲,茂密柔順的頭發絲絲的往下脫落,皮膚如同荒漠皸裂的地麵,細縫中突出血肉,條條血肉如同肉蟲扒在臉上,讓人不寒而栗。   她向我伸出手,沉默不語,眼中的明亮是我不曾見的。   我情不自禁的走入水中,向她走去。   那些抓著她的手鬆開她,向我撲過來。它們藏匿在湖水中,鎖住我的雙腳,如同藤蔓一樣攀爬上我的肢體。   我揮著劍向那些糾纏著我的手砍去,被砍下來的手漂浮在湖麵,臃腫起來變成一個血泡,破開溶於水中。